二十三,計劃與意外

一切在旁人眼裏的好運或者厄運,自己應該心知肚明這隻是必然,而與天無關,一個成熟的人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議事廳的門打開,進來兩個年青人,應該說是一個人拖著另一個人進來,然後外麵的人關上了門,那個被帶進來的人臉色蒼白,似乎被帶進76號魔窟般恐怖,一進入議事廳就癱跪在姚勁座位的旁邊地毯上。帶他進來的人則肅立在他的另一邊,姚勁轉臉與對方目光相碰,心裏一驚,肅立在旁邊的赫然便是姚磊,此時姚磊目光中沒有意外隻有淡淡的責怪,那意思好像在說,我答應你三天內給你一個交代,三天還沒到你幹嘛告到大老板這裏。

牆上十個屏幕依次亮起,彭誌勇、劉鋼、陳奎的麵孔紛紛連上線,出現在電子屏幕上,還有一些屏幕裏的人物坐在逆光裏,隻能看到其輪廓,看不清其麵目,但是聽到其發言,大概能猜到,這些人都是本市的富豪、商會的頭,甚至有政府部門的人,視頻會議開始了。

“十分鍾,人就都到齊了,效率不錯,今天我通知大家上線,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關於龐貝的事情,他指控你們當中有人企圖綁架他,幸虧被彭誌勇的手下姚勁所救,你們對這件事怎麽看?”

屏幕上各位可能搞不清楚天成的立場和意圖,都沒有輕易表態,等待別人先發言,最後,還是彭誌勇打破了僵局,說道:“龐總帶頭大幅度拉低房價,攪亂了房地產市場,最近網上關於他行賄官員,低價拿地的舉報滿天飛,他遭到不法之徒企圖綁架自然懷疑有人暗中指使,我卻不這麽認為,他自己太高調了,才遭到綁匪盯梢、跟蹤,伺機綁架,我們既然綁架他,又何必讓姚勁去救他。”

“你彭誌勇沒有嫌疑,其他人未必沒有,我是說過幾句對龐貝不滿的話,甚至後悔把他拉入‘海天會’,但是,這不意味你們就可以猜測我的話亂來,龐貝還在‘海天會’一天,誰也不能動他,你們都想往國外發展,他要在國內發展,你們應該合作而非競爭!高調不是罪,那些身價上億的人,誰沒有古怪脾氣?”天成的話伸縮自如,該拉攏人時曉之以利,原則性問題很強硬,看來他不單單靠身份混世。當姚勁聽到龐貝也是“海天會”的人時,心裏一涼,少一條退路了!

“把網絡上的帖子都刪掉,既往不咎,對龐貝的圍攻到此為止,否則,別怪我翻臉。我們接下來談談第二件事!”看到還有人在等候處理,天成第一件事處理得幹淨利落。

“姚勁指控陳奎的手下陳思豪,在原金鵬公司的娛樂場所裏販毒,現在陳思豪被帶來了,就是跪在姚勁左邊的那位,他左邊的是管理場子的姚磊,陳奎你是否知道這件事?”天成嚴厲問道,竊聽中的孟飛遙,對此也很感興趣,如果能順帶破獲販毒案,也是意外收獲。

屏幕上的陳奎首先發言,他謙恭地向天少請求道:“先讓陳思豪自己說說怎麽回事,大家搞清楚後再討論怎麽處理此事!”然後他厲聲對陳思豪說:“陳思豪,當眾多大佬的麵,你實話實說!你有沒有販毒給阿成?”

“事情是這樣的,阿成家裏發生變故,心情不好,想吸毒,但是由於他是吸毒新人,找不到門路買冰毒,就央求我幫他購買,我幫他買過兩次,都是原價買進,原價賣出,並沒有賺他一分錢,所以我的行為隻算是幫他代購冰毒,並非販毒!”

“你真他媽胡扯,阿成原本不碰毒品,難道不是你教會他的!”姚勁氣不可待,站起來,指著跪在地上的陳思豪罵道。

“吸不吸毒是他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強迫他,要買毒品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也沒有人強迫他!”姚磊站過來替自己手下小弟辯護。

“他們免費勾引阿成試吸,讓人上了毒癮還用得著再強迫嗎?”

“別吵了!”天成大聲喝止道,“陳思豪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在娛樂場所裏幫客人購買毒品?”

“有!”陳思豪低頭答道。

“有幾次?”天成接著問道。

“有三、四次!”

“好了,我不是警察,我不管你是幫人代購還是販毒賺錢,陳奎,你的手下在場子裏賣毒品,你認為該怎麽處理?”

“我不知道,以前從來沒有處理過類似的事情,天少也沒有明確禁止過,這是初犯,責令改正,不得再犯!”陳奎說。

“說的太輕巧了吧,天少多次說過,“黃賭毒”三樣,唯“毒”絕不可以碰,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尊奉,怎麽你一獨立當老大就破壞規矩?讓人在自己的場子裏販毒?”彭誌勇抓住機會,責問道。劉鋼也隨聲附和,看來他和陳奎也有矛盾。

“時代變化了,最近官方公布的數據,我國吸毒人數已接近百分之一,我們海濱這個城市甚至超過全國平均數,吸毒者可能達四萬,常規每二十個吸毒者有一個獨立的毒品提供者,這樣算本市販毒的就有二千人,警方都管不過來,我們能禁得了嗎?再說‘黃與毒’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我經營的場所涉黃,你們都知道,你們當中有人還向我要過新鮮的妞,吸毒後玩妞就像飯後一袋煙一樣,客人有這個需要,我們怎麽能禁止得了?”陳奎的辯解顯然在竭力庇護手下。

“這麽說陳思豪販毒背後有你的支持?”姚勁及時提出質問。

“我當然不知道,但這事我們不做別人也會去做,我們沒必要去禁止,也禁止不了!”陳奎道。其他幾個大佬由於被陳奎不點名將了一下,都默不作聲,看著天成,希望天成定個調。

“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跟著我,做什麽不賺錢?有些人非要碰高壓線,這件事我不想多說,在別的地方犯事我不管,現在在我們的場子裏出現這種情況,而且有人告到我這裏,就必須得懲罰!”

“阿豪,不要再辯解是代購還是販賣,誰叫有人長舌拿此事來煩天少,你自認倒黴吧,你自己斬斷兩棍手指謝罪吧!”陳奎無奈地說,他要阿豪自斷兩指,顯然是舍卒保車,但是卻把矛頭引向自己,居心叵測。阿豪臉色蒼白,取出一把鋒利的瑞士軍刀,把手指放在大理石茶幾上,持刀的手舉起來虛汗淋漓,咬著牙,下不了手。

“阿豪,你不要怕,是否有人指使你這麽做,你不需要自殘,說出來即可,大不了以後別跟這種讓手下背黑鍋的老大,跟著我,我會罩著你!”姚勁及時製止道,沒有老大的許可,他怎敢在場子裏賣毒品?何況勾引自己小弟阿成吸毒,也許另有陰謀。

“是我自己一時心軟,架不住阿成的哀求,與別人無關!”陳思豪說吧,手起刀落,斬向自己的手指,一根手指斬斷,另一根手指傷了一道溝,鮮血淋漓,他疼得倒地呻吟,姚磊忙把他斷掉的手指收起來,並俯身把陳思豪扶坐起來,手指及時拿到醫院去,應該還能接上。姚勁心裏打寒戰,天成遠在屏幕上,身邊並沒有人逼阿豪,可是他依然一句話就要了某些人的手指,足可見天成的操控力之強。

“他自己說與別人無關,但作為老大,沒管好自己手下,難道沒有責任?”屏幕裏的大佬們都毫不關心痛不欲生的陳思豪,他們都在拭目以待,看事情到底將向何方向發展,劉鋼趁機將了陳奎一下。

“若說有責任,現在直接管他的是姚磊,姚磊你看著辦吧!”陳奎對此也很惱火,正好把怒氣撒到姚磊身上,誰叫他與姚勁是親戚。

“奎哥把場子交給我管理,阿豪又喊我大哥,我確實有責任!”姚磊說完,拿起陳思豪丟下的瑞士軍刀,高高舉起,就要斬下來,姚勁一把抓住其手腕,製止道:“如說有責任,這裏最高的老大是誰,我們都是幫他打工的,難道他沒有責任?”姚勁顯然將矛頭指向了天成,這是圍魏救趙,為了幫姚磊脫身,他不惜得罪天少。彭誌勇及時出來解圍道:“這事就到此為止,趕緊把他送到醫院去,以後這些小事不要再拿來煩天少!”彭誌勇的話得到天成的默許,看到無人反對,姚磊忙扶著痛得快虛脫的阿豪站起來,扶著他走出大廳。

“就這樣吧,今天到此散會!”天成說完此話,屏幕上各位大佬先後關閉視頻,視頻會議結束了,姚勁見天成已散會,轉身也出來。正在竊聽的孟飛遙突然感到一陣刺耳的噪聲,然後,他就失去了姚勁看到的畫麵和聲音,剛才還好好的,發生了什麽事?好在視頻會議已經結束,該聽的也聽到了,此時發生故障不礙大事。

在議事廳門口,三個守門的保鏢,攔住了他們,一人接過阿豪,叫姚磊到一旁去接電話,一個保鏢對姚勁道:“你稍等,天少還有事情要問你”姚勁看了正在打電話的姚磊一眼,轉身回到議事廳。

大廳裏天成的屏幕再次亮起,天成坐在屏幕裏臉色陰沉,難以捉摸,姚勁在原來的沙發上坐下,今天雖然有所收獲,但是天成一直似乎有所保留,並沒有完全露出他的真麵目。

“姚勁,我很欣賞你,也想吸收你,成為‘海天會’的一員意味著你將獲得財富和權力,但前提是你必須對我不得有半點秘密,現在隻有我們兩,你有何要向我坦白,此時說還來得及,否則,剛才阿豪就是個例子。”

“我又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有什麽可坦白的!我倒是想問您,之前有人去萬瑩家破壞電子設施,後來又尾隨我搶手機,是不是您派去的,是不是那個死鬼薑偉?”姚勁若無其事聳聳肩,以反問代替回答。他心裏在犯疑惑,難道天成知道了雷陣的事,或者知道自己在與孟飛遙的合作?也有可能,他隻不過是在詐自己。

“萬瑩之死與我無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隱瞞的事情還是承認了吧,此時說出來,我還可以原諒,不要太讓我失望!”

“暫時沒有什麽可說!沒事我可以離開了嗎?”姚勁顯得不耐煩地說。

“真是遺憾,看來隻有來硬的了!我真不想看到兄弟相殘!”

天成的話剛說完,門開了,姚磊走進來,手裏抓著槍,姚勁正納悶,他為什麽還沒走?姚磊竟然對自己開槍了,射出來的電極插在自己身上,高壓電流使得姚勁渾身急劇抖動、**,口吐白沫,癱倒下來,失去對自己肢體的控製。半夢半醒之間,他看到姚磊從自己身上搜出了竊聽發送器,拿出來給天成看。姚勁罵道:該死的電擊槍,真是自己的天敵,自己被電擊打敗已若幹次了,孟飛遙此時在幹啥呢?

處在社會上層的那些富豪們,能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的階層利益所在,自然形成圈子和集團,在階層的意義上,他們很少相互傾軋,作為階層共同體,他們有很強的博弈能力,左右政治、經濟的發展方向,他們防禦的是人數比他們多得多的社會底層大眾;而社會底層人們,輸就輸在不團結。電擊之後的姚勁頭腦變得異常深刻,那些常常為點小事就相互砍殺的底層的窮人們,都隻是被富人操控的棋子而已,因為相互厭惡窮人們在心理上一盤散沙,但是,底層的大眾卻又極容易在嚴重受挫、社會刺激、口號操縱等情況下,結成暫時的聯盟,甚至鋌而走險,這對於秩序而言,是始終存在的威脅。

“姚勁你還有什麽話說?虧我這麽看重你,你受誰指使,來這裏做暗探?”天成看見了竊聽發送器,冷靜地訊問姚勁,想找出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警察還是反貪部門,或者其他組織指使的。

“既然你早就發現了,肯定知道我向來獨來獨往,怎麽可能受人指使!”姚勁此時從電擊中緩過神來,努力坐起來,傲氣地答道,一邊琢磨天成到底何時發現自己帶了竊聽裝置。

“孟飛遙就在外麵監控,他說有劫匪想打展廳的主意,我看是他自己想打我的主意,除了他,黑道白道,誰有膽子打‘海天會’的主意?你要不願說也沒關係,等會我去當麵問問他。不管是誰在竊聽,他聽到的,隻是我想給他聽到的,直到我開啟幹擾器。”天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希望姚勁承認是與孟飛遙合作,估計天成暫不能確認。

“我才懶得與警察合作,警察局也有你的人,雷陣就是我拘禁的,這你遲早會知道,我隻是想要查清楚誰要萬瑩和阿亮去死,還朋友一個交待。但你想抓別人把柄,當然也有人想抓住你的把柄以防萬一,這有什麽奇怪!”姚勁淡定地說,他盡量與孟飛遙避開關係,故意把問題搞複雜,引天少自己去猜測。

“我真的不理解你,我說過我與這些人的死無關,我給了你美好前程你不要,為何偏偏選擇和我作對?扳倒我對你們有什麽好處?”天成歎道,顯出對姚勁等‘不知好歹’的失望與難以理解。

“我就看不慣你的嘴臉,隻因為你生在顯赫的家庭,就以為人人都想依附你、順從你,你有錢有勢,就可以拿別人的生命、尊嚴不當回事?其實即使幫你辦事的那些人,誰不想留下證據以保護自己?”姚勁顯出他的痞氣,反正被逮著了,索性翻臉,讓天成去疑神疑鬼。

“其實我的遠大理想和抱負你們無法理解!”天少歎道,顯出一副高處不勝孤獨的感覺,“本來我以為對你們這些凡人隻要以利益驅動足矣,懶得與你們共謀大局,沒想到你還挺有個性,今天已沒有時間開導你。姚磊,你和門口的阿標先把他帶到地下室,等候處理!”

孟飛遙此時正在商務車的後座,焦急地查看電腦無線接收係統是否出了故障,他看到姚勁出了議事廳,之後就突然失去了聯係。這次監聽,雖然沒有獲得直接的證據,但是意義還是有的,比如和天成共同出席視頻會議的有的身份已經查出來,天成通過收買和要挾相結合的手段控製政府官員,從事內幕交易,以及陳奎手下販毒的信息都很重要,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搜集到天少等人的直接犯罪證據。孟飛遙將視頻轉移到海馬山莊的監控係統,連入海馬莊園的監控係統是經過莊園主管同意的,目的是為了監控海馬莊園的要害部門(例如展覽廳、進出口等),隨時查看有無劫匪的行蹤,在海馬莊園的監控係統各個探頭裏,暫時也沒發現姚勁的行蹤,難道姚勁一個人單溜了?

孟飛遙正在把幾個路口的視頻監控裏回放、搜索,尋找姚勁的影子,姚勁沒找著,車門被拉開了,天成坐了進來,伸頭查看孟飛遙的電腦,孟飛遙一愣,根本沒想到天成會直接鑽進來。趁著孟飛遙發愣的瞬間,天成已經查看了孟飛遙的電腦,看到孟飛遙正在查看莊園的監控,於是天成一副關切的表情慰問道:“孟隊長你們辛苦了,為了莊園的安全,你們不休息,在此守候,真的謝謝你們人民警察!”

“你是?”孟飛遙緩過神來,馬上明白天成是來試探自己的,姚勁出什麽事了?孟飛遙故意裝作不認識他!拖長聲音問道。

“我是天成,這個莊園是我的產業之一,你說有劫匪計劃打劫或偷盜這裏,我不敢苟同,這裏防範嚴密,賊來了也是送死,快到晚飯時間了,要不我請你們共餐,吃過飯你們還是請回吧,不要浪費時間了!”天成這是在下逐客令啊。

“任務在身,那能擅自離開崗位!”說話間,突然孟飛遙監控電腦上連線的莊園監控係統有幾處監控同時失去畫麵,好像收藏展廳整幢樓都失去監控,電腦提示監控探頭斷電了,“你的莊園經常斷電嗎?”孟飛遙警覺地問道。

“從來沒有過!”天成也覺得不大對勁,難道他派姚磊和阿標押送姚勁去地下室,中途出現異常情況,其實他派姚磊去押送姚勁,同時也是對姚磊忠誠的考驗,如果姚磊讓姚勁跑了,那麽此時姚勁應該首先聯係孟飛遙,但是似乎並沒有人聯係孟飛遙。

“劫匪可能已經動手了,我要立即進入實地查看!請你也下車吧!”孟飛遙起身說道,也下了逐客令。

“斷電何必大驚小怪,我馬上叫人去維修,我們現在開車到展廳出口,如果盜賊已經動手,我們在出口守候豈不更好,我倒想看看誰敢來此惹事。”天成堅持不下車,孟飛遙隻好指揮手下把車子開到展廳大樓的出口,孟飛遙所預言的鋌而走險者出現了。

車子剛開到展廳大樓的出口,大樓的電力還沒有恢複,此時已到晚飯時間,陰天的傍晚特別昏暗,一個瘦高的身影匆匆從大樓出來,他戴著口罩,鴨舌帽帽簷很低,還背著個吉他包,看上去很可疑。孟飛遙快速拉車門下來,正準備攔住瘦高者盤查,從黑暗的大樓裏又出來兩個人,前麵的正是許維,有點故作鎮定的感覺,另一人低著頭,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一隻手搭在許維的肩上,看上去就像親密的朋友,他的另一隻放在兜裏的手被許維擋住看不見,孟飛遙連忙拔槍在手攔住三人,厲聲喝道:“都別動!我是警察!請接受檢查”,走在前麵背著包的瘦高個見狀反而撒腿就跑,孟飛遙指揮手下警察追擊,然而就在他舉手之間,許維背後的人已經拔槍出來,抵在許維的太陽穴上,喝道:“後退,否則我殺了他!”

一場突發其來的人質危機發生了,劫匪靠牆而立,孟飛遙後退但攔住了他的去路,雙方相隔二十米僵持起來。天成有種意料中的意外感,看來孟飛遙並沒有匡他,確實有劫匪打這裏藏品的主意,如果不綁架許維,問得密碼,他們是無法偷到藏品的,這個許維,每天大搖大擺去跑步,和自己一樣也太自信了,以為沒有人敢動‘海天會’。天成忙打電話叫人去查看收藏室,果然,《雙鬆蘭竹 立軸》被盜了!

在斷電的那一刻,地下室也發生一場生死攸關的較量,姚磊與阿標受命把姚勁往地下室帶,當然,姚勁被電暈的時候,他們綁住了他的雙手,姚勁此時就像沒了爪牙的獅子隻能任人宰割。走到地下負一層時,姚磊捂著肚子對阿標說:“你看著他一會,我去上個廁所”,姚磊意味深長與姚勁對視一眼,跑開了,他離去不到三分鍾,突然斷電,在變黑那一瞬,做好準備的姚勁爆發力量飛起一腳踢得阿標撞在牆上撞暈倒,姚勁轉身就往上麵跑,但是由於停電一片漆黑姚勁雙手被綁,又拿不出打火機照明,跑了幾圈,沒找到出路,卻發現姚磊用手機照明回來了,他手裏抓著電擊槍,但他並沒有發射,卻靠近嘲笑地對姚勁說:“哥,我給你這麽好機會你還逃不掉,你退步了!”說罷姚磊過來準備給他鬆綁,姚勁卻說道:“別急,警察在外麵,量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麽樣?你要把我放了,還怎麽在‘海天會’混?”

“我的前程難道比手足之情還重要嗎?大不了我和你一起跑路,阿亮就是華強扔下樓的,當時我也在場,正因為我在場,所以阿亮才沒有出賣你,你不要以為‘海天會’是吃素的,他們至少有五種方法讓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警察也沒撤!別指望警察救你!如果警察來救你,你的情況隻會更糟!”姚磊的話讓姚勁吃驚,同時也作暖,姚磊表麵上刻薄寡情,實際上在關鍵時刻他還是願意為親人做出犧牲。

“你說殺死阿亮你就在場!難道你是他們的同夥!萬瑩是不是他們殺死的?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走!”

“我沒時間跟你細說,其他保鏢就要找來了,你到底走不走?”

“算了吧,我不需要你冒險來救我,你把我被扣押在此的消息發個微信給天羽就行了,你去把阿標弄醒,繼續完成你的任務吧!”

外麵,劫匪仍在與眾人僵持著,劫匪靠牆用槍抵在許維太陽穴上,孟飛遙與天成在正前方,和莊園的保安、保鏢等人形成一個直徑約三十米的半圓包圍著他。劫匪已被逼到牆角,情緒已經開始發燥,許多不怕死的圍觀者,在包圍圈外還用手機、相機見縫插針拍照,冷風吹拂,閃光燈閃爍,就像千樹、萬樹的梨花一同盛開,冰冷的街頭,人們終於找到共同的興奮點。

“我要一輛加滿油的車子,我帶他走,確保沒有人追就放了他,如果你們靠近或者追擊,我就與他同歸於盡!”劫匪聲嘶力竭喊道。從聲音聽出來,他大概是一個三、四十歲的成年男人,但是他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看不清他的麵貌。

孟飛遙把槍回收,交給旁邊的同事暫時抓在手上,他雙手舉起,慢慢靠近劫匪道:“別緊張,不必喊叫,我是來幫你的!”大概走到三四米前,劫匪用槍指著孟飛遙說:“行了,就到這,有話快說!”

“你放了他,我做你的人質,我是警察,我的同事會更在乎我!”孟飛遙淡然地說。許維此時顯得難得的鎮定,他順著孟飛遙的話說:“你放了我吧,其實我已經快破產,隻剩下空虛的殼子!”

“算了吧,你受過特殊訓練,我才不會上你們當,你要幫的不是我,是他,你們趕緊把車子開來!其他免談!”

“現在你主動投降,罪不至死,阻擊手已在暗處瞄準你,如果談判失敗,你隨時可能沒命,想想家人、孩子,你真的想暴屍街頭?”

“我不會再坐牢,阻擊手也不可能這麽快到達,我給你們十分鍾,給我車子,否則我就同歸於盡!別逼我,快去準備車子!”

“雖然暫時我講不出你的名字,但我已知道你是誰,前天在開發區那個工地門口,你就坐在那輛黑色轎車裏麵,你想想,即使你現在逃脫,你的身份已暴露,又能逃到哪裏去?”孟飛遙低聲說道,此話擊中綁匪的要害,他臉頰滲出汗水,是的,孟飛遙猜對了,剛剛逃走的應該就是騎摩托車的,那麽這位應該就是轎車裏麵的。

“即使隱姓埋名,我也不會讓你們抓到,這幅畫夠我們幾代人生活一輩子了!”綁匪堅決地說,其實他已經心生猶豫,隻是不甘心。

“老兄,雖然我做房地產,其實現在房價大跌賣不出去,我的股票又一夜蒸發幾百萬,我已經破產,我身上這套西服都比我值錢,它是租來的,明天我去銀行,如果他們不放貸給我,我也準備跳樓了,我不怕死,隻是我死了,跟著我的幾百號農民工兄弟怎麽辦?”許維背對著綁匪,聲情並茂地說,也許感覺孟飛遙已經讓綁匪猶豫,此時就要抓緊時機以情打動他,同是天涯淪落人啊!至少也要幹擾他。

“別說啦!這關我屁事!”劫匪歇斯底裏地喊道,聲音卻並不冷酷。孟飛遙感覺劫匪已經有點動搖,就暫未插話,讓許維繼續表演。

“當然關你的事,我已經瀕臨絕境,如果有鄭板橋的真跡,早就拿去賣了,為了一副假畫,拿生命冒險,值得嗎?”許維道。

“這麽豪華莊園怎麽可能放贗品?你為什麽早不說?”

“因為除了鄭板橋的畫,別的都是真品!”湊到孟飛遙後麵的天成接過話茬道,“他怕你搶了別的真品!”這一來,綁匪頭腦嗡的一聲炸了,徹底崩潰。許維趁機掙脫了綁匪的約束,站出來,伸直了雙臂大聲喊道:“開槍吧,給我解脫!”

天上的雷聲響起,雨點落下來,砸到現場人們頭頂上,幾乎和雷聲同時,槍聲響了,不過倒下的不是許維,而是他身後的劫匪。劫匪的鮮血濺到許維價值數萬的衣服上,他淡定地擦了擦,這個蠢貨,竟然相信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劇作家,虛擬故事是自己的拿手好戲,大喊“開槍”,實際上是提醒警察可以趁機開槍擊斃劫匪。

“誰開的槍!”孟飛遙憤怒地喊道,他的聲音超越了雷聲,全場激**,他已經控製局麵,綁匪很快就會投降,根本用不著開槍,幹嘛要犧牲一條人命?如果綁匪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投降,那麽此時倒在地上的不是許維就是自己了。

“我開的槍,你帶來的警察都嚇尿褲子了!是我救了你一命!”天成過來,淡定地把槍遞過來還給孟飛遙說。孟飛遙過來時,把槍交給天成旁邊的年青警察保管,他把槍暫時放在車上,當時大家注意力都在孟飛遙和綁匪談判上麵,沒發現天成拿到手槍,也沒料到許維會掙脫劫匪的束縛,更沒想到天成敢開槍,槍法還那麽準,簡直淡定得令人害怕。當然,他們沒料到的事情多著呢,天成是絕不會放過一個可以以正當名義殺人的機會,隻有孟飛遙隱約感覺到了天成的殺氣,他拿回自己的槍,冷冷地責怪道:“我已控製局勢,你這是濫殺!”

“你控製了局勢還讓嫌犯跑了?你還是快想法追回我的畫吧!”

孟飛遙收槍入套冷冷地說:“你的話不是贗品嗎?”

“那是騙劫匪的,我的藏品沒有一副是假的!”天成道。

兩人意味深長地與對視了片刻,孟飛遙眼睛在說:即使你以正當防衛逃過這一次,但如果你有鬼,我不會放過你;天成似乎在說:我就是善於借槍殺人,誰叫他與我為敵,你還是管好自己的槍吧!

此時,人們蜂擁過去看倒地的劫匪,拍照,發微博,孟飛遙指揮保護現場,處理善後等事宜。誰也沒注意到現場外圍,有一個女孩心急如焚,眼中含淚拚命往現場內圍裏鑽。姚磊已經從大廈內出來,強行將女孩拉離了現場,這個女孩正是軍子的妹妹小蘭,她不知道死去的是不是她的哥哥軍子,窮人一旦鋌而走險,大都真的會賠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