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曾經的生日

產房外麵的燈很暗,消毒水味也很衝。

封獄眼神空洞地坐在外麵,一瞬間有些不知道所以然。

他本來在上晚自習,結果老師把他叫到外麵去。

“我跟你說個事你先別激動,你哥還有你嫂子剛出車禍了需要你去醫院一趟。”

今天是嫂子妊娠的時間,難道是?

沒錯,就是他嫂子羊水破了,準備去醫院生產,接著意外發生,出了車禍。

封獄隻是“哦”了一聲。

有點麻木,接著發瘋,封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醫院的。

馬上就要過生日了……

哥哥昨天剛給了他一張銀行卡當生日禮物,而現在,這張卡裏的錢也成了哥哥和嫂子的救命錢。

封獄看了一眼醫院的電子表,已經十一點五十九分了。

一瞬間的變故壓得他喘不過氣,大腦缺氧,什麽都想不起來。

剛剛哥哥已經做完手術,暫時脫離危險,醫生說還要觀察觀察,嫂子也進去好長時間了,正常生產要多少時間來著?

運氣還算不錯吧,至少車禍沒傷到嫂子。

手術中的燈滅了……

怎麽這麽快?

“你們誰是水扶搖的家屬?”

“我是。”

“很抱歉……”

封獄聽到了很抱歉三個字後,接著什麽內容都沒聽見。

太刺耳了,大腦嗡嗡響,好吵。

“我們盡力了。”

封獄點頭。

他呆呆地站在那裏,隻是站著,直到孩子送到他懷裏,孩子的哭聲和溫度才讓他清醒過來。

他挺懵的,為什麽孩子要交給他。

新生兒不應該是父親母親抱著嗎?

他看著將孩子交給她的人,機械地道了聲謝。

“咱們是一天生日啊,小侄女。”封獄輕聲說道。

可是今天是幾號啊……幾號,也不重要吧,我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

生日是幾號來著?封獄又問了一遍自己。

是今天。

今天是幾號來著?

已經生日了……

“生日快樂!”

平時最不想回憶的過往在腦海裏浮現,如同電影一般在潛意識裏放映,整個故事都停留在了封獄抱著小狐狸的那一幀。

構圖很聖潔,醫院的走廊裏,微弱的光芒中,宛如在進行一場拯救。

“你去看看,那個電子表上麵的日期是多少。”封獄臉色十分不好,但眼神中的慵懶變得哀傷起來。

謊言從地上坐起來,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一段故事,但他也不想評價,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記憶力超好的偵探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你可真是福爾摩斯式人設啊。”謊言看清了牌子上麵的日期,轉過頭吐槽道。

“你侄女多大?”

“今年十六。”

“那我算一算,今年是2024年,你侄女十六歲,那就是20080526。”

封獄撥動鎖盤,擁抱著鐵籠的枷鎖落地,潛意識的影像破碎,又變的那麽漆黑無比。他走出籠子,呼吸勻稱起來。

“你不是不記得生日嗎,你今年三十歲吧,那你生日應該是,1996年5月26日。”謊言回到封獄的領口,語氣像是在說,我幫你找到了生日,你要把我搞出去,讓我活著。

“剛才你不還情緒崩潰,現在有機會活著了,又生龍活虎了?”封獄漸漸脫離心海,黑棺裏另外一種漆黑呈現在眼前。

“謊言,我需要你幫我個忙。”封獄嚴陣以待,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顆薄荷糖丟進嘴裏,清涼感充斥在口腔裏,剛才在潛意識裏的悲痛消失殆盡。

謊言在黑暗中還是那副營業微笑,“說,隻要能活命,你說啥我幹啥。”

“你也知道我眼睛的問題,一會我需要你在火柴點燃後,把所有看到的東西共享給我。”封獄用手指大致確定了一下火柴的數量,“你隻有五次機會去看清楚環境,明白了嗎?”

謊言的語氣有些懷疑的味道,“你確定,棺材裏麵能有開棺的線索?”

呲,一顆火柴被點燃了。

封獄的臉上充滿了自信,“既然他說火柴是活路,那一定就是活路。”

封獄還是相信老陳的,他的父親曾經和陳耳東是同事,小狐狸和他都受到過老陳的接濟,他們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棺材板上刻繪著不知名的文字,謊言根本就不認識,而且作為一個惡魔,他根本就沒有那麽好的記憶力,去記住這種不認識的圖像。

活命,活命!

謊言在內心裏呐喊,即使不經常用腦,也得玩命記住啊。

謊言的狀態就像是一節課都沒聽過的體育生一樣,快高考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文化課,死命的把圖像往腦子裏硬灌。

當然,前提是它要有腦子。

火柴的光芒在棺材裏極其耀眼,那些詭異的符號被火光中跳舞,還是那種方方正正的機械舞。

如果世界上有奇怪文字排名的話,這口棺材上麵刻著的,絕對能上榜。

可又不得不說,雖然這些字體很詭異,但是還挺規整的,這一點和博大精深的z國文字一般。

火柴熄滅……

“看見了嗎,你認識上麵的文字嗎?”謊言語氣焦急,一瞬間的告訴記憶讓這個沒腦子的惡魔很吃不消。。

“很熟悉,但是卻認不出來,應該是刻繪者的字跡問題,我嚐試拆解一下。”說實在的,在大略的觀察中,有一瞬間封獄真得把這些鬼畫符幻視成了中文,而且內容好像還和自己曾經寫過的某本小說挺像。

難道是錯覺?

封獄又擦亮了一根火柴。

“上麵和下麵都要看,再看看有沒有什麽縫隙什麽的,我發現這裏的空氣好像很充足。”封獄十分鬱悶,即使點燃了火柴他也什麽都看不見。

在他的視野裏,火柴的光就像是太陽,光暈層層擴散占據目光,周圍的所有東西都被這個光芒喧賓奪主。

還是那句話,深淵中的光芒,有時候對長久潛行的人是傷害。

而且這棺材沒有任何明顯的危機,就好像是溫水煮青蛙一樣。

相處這麽久了,謊言和封獄也是有了少許的默契,它也意識到了溫水煮青蛙這一點,可是作為一個惡魔,它的本性讓它懈怠了下來,隻不過它的記憶工程也漸入佳境,惡魔的學習能力還是很快的。

火柴不斷的燃燒,謊言也不斷的將上麵的文字記錄到自己腦子裏,而當它看到背麵的時候……

不知名的文字,就像是蝌蚪似的在腦海裏不斷遊走,雖然看不懂但是信息量還是很大。

那種垃圾信息轟炸知識海洋的感覺可不好受。

一個人如果過多的記住垃圾信息,在重壓之下也是會腦死亡的。

謊言明白這個道理,熱愛吐槽的習慣卻十分反對。

以前也經常和說不知名鳥語的家夥做交易,通過灌輸思想或者打手勢都能完成儀式,可這種鬼東西。

“是誰發明的這種東西啊,就應該下地獄……”謊言咬牙切齒。

封獄不屑一笑,“按你的標準,愛倫坡是不是都要代替撒旦了……”

“火柴滅了,繼續點吧。”謊言翻了個白眼。“這種垃圾東西,配合愛倫坡比?照以前我作為惡魔用幹這種事情?再說了,我是人的時候,這種謎題夠看嗎?想當年……”

封獄實在聽不下去了,點燃了第三根火柴,接著封獄翻身,“下麵有字嗎?”

這不看下麵的棺材板可好,一看……

“有,封獄。”謊言都高興壞了,可算是看見認識的字了。

“你語氣這麽激動幹什麽。”

封獄已經在內心裏罵娘了,之前覺得這個惡魔還不算太吵,和他談了一次心直接不嚴了是吧……

“中文,咱剛躺著的地方,寫的是中文。”

伴隨著封獄的歎氣嗎,第三根火柴熄滅。

“看到了嗎?好像是說……天啟四騎士的故事。”

“上麵寫的這些,怎麽這麽像我的小說啊。”這些年寫的東西太多了,沒準隻是雷同呢?

又躺了回去,仔細思考起上麵的那些符號,封獄竟然在其中發現了一些熟悉的東西……他竟然在這些鬼東西中找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字。

“中”

等等……不對啊,不隻是一個中,還有很多中文中對稱的字啊……

鏡像文字?

對,就是鏡像文字。

剛想開始分辨內容,謊言打斷了他。

“封獄,你不覺得這個棺材的結構有點過於奇怪了嗎?”

“啊,什麽奇怪?”

“你看不見,感覺的不明顯,這口棺材有點過於方正,而且那些文字就像是書籍中的那種排版,整整齊齊,字也是方方正正的。話說,這口棺材,沒有縫隙,但是空氣卻那麽充足,是要怎麽來殺掉我們啊。”謊言已經開始放鬆,這空棺材除了未知以外,沒有任何的威脅。

“像書?”封獄反應了一下,接著一股異樣從指尖傳來,是火柴盒從手裏滑走,落在了身上。

摸索著再次拿起火柴盒,指尖已經感受不到火柴盒的厚度,它好像是變成了平麵一般,甚至連質量都感知不到。

快速的抽出一根火柴點燃,隻剩最後一根了。

“謊言,你看火柴怎麽了。”封獄已經想到了最壞的後果。

“不隻是火柴,甚至你的手都二維化了……”謊言剛才的輕鬆與囂張消失,“這口棺材怎麽殺死我們,我已經知道了……”

“這是個降維術式。”二人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