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獄的幽閉恐懼症

走出自己的辦公室,黎琛麵見了九科暫時的管理人,具體說了一下封獄的下一個目標。

這位上級也是很信任黎琛,畢竟這個家夥的靈能力是底片,底片可是會讓人對是非對錯有極大的潔癖,讓黎琛騙人是很難的。

需要趕緊對目標進行保護。

但是黎琛必須避嫌。

“鑒於你和封獄的關係,這個事情你不太好參與,最近也沒什麽別的事,我給你放個假吧。自從我來頂班,就沒看你休息過。”

“謝謝長官。”黎琛向其鞠躬,然後離開了。

果然不出封獄所料啊。

九科上班是沒有打卡什麽一說的,所以放假了,直接走就可以。甚至這個假,你想放到多久都行,九科叫你回來再回來即可。

回辦公室把畫拿上,是時候和封獄接個頭了。

剛出九科辦公大樓,黎琛眼前的視界就開始扭曲,厄舍府的大門就那麽突兀的出現在了那裏。

封獄打開門向黎琛招手,謊言從封獄的領口爬出來,一副疲倦的樣子。

“咱們兩個還是那麽默”

走進厄舍府,一副今非昔比的樣子,上次來的時候這裏還是吸血鬼古堡,現在都變成貴族公館了。

看出黎琛的想法,封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樣,謊言的家務活做的不錯吧。”

聽了這話謊言不樂意了,“封獄,要不是我怕貓,我反手就給你家揚了。”

見狀,黎琛滿臉黑線,“正事……”

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封獄,向封獄點了點頭,朝厄舍府外走去。

“你就這麽進來不怕被懷疑嗎?”

“九科從來不監視休假了的探員。反倒是你,就一點也不怕那些社會輿論嗎?”

“有什麽好怕的,都是跟風罷了。”封獄目送著黎琛出門。

剛走出門,黎琛的手機就響了,是一條短信:調查這幅畫的時候,就真當給自己放個假吧,我的華生。

這麽嚴重的事卻還是那麽悠閑,天底下也就隻有你封獄一個了吧……我可不敢怠慢啊,我的Holmes。

於此同時,封獄也帶著黎琛的照片,找到了一位目標。

因為畫家每次的秀都是殺兩個人,隻要控製其中一個,就可以阻止其進一步演出。

為了方便,他都是控製的那個不用撫養孩子的那個人。

保護的流程也很簡單,先用謊言的能力灌輸了一個你很危險的暗示,接著封獄用夢境能力使其沉睡,最後丟進黎琛的底片世界裏麵。

一張照片的容量太小,要不然下一個也可以丟進去……

一個“保護”完,直接去下一個,有了謊言在,用厄舍府傳送完全不用擔心,但是就是不明白為什麽謊言不治好自己的嘴。

這可能就是惡魔的惡趣味吧。

封獄也不在乎這些,畢竟他明白,這種所謂的修複身體,恢複健康都是有所代價的,等契約結束還會反饋回來。

隻不過是分期付款而已。

下一個目標的名頭還挺響亮,是m市著名的數學家,封獄覺得他的名字起的意向太好,所以直接默認他的名字是數學家了。

數學家住的小區很豪華,封獄前腳走進去,後腳就有一隻鴿子跟著飛了進來。

“發現封獄了。”趙走爻在小區外的一輛麵包車裏盤腿而坐,正是他在操控那隻鴿子監視封獄。

九科的抹殺小隊頂上封獄了。

“再觀望觀望,那小子總有花招。我其實還挺好奇,他到底想幹什麽。”陳耳東在駕駛座上抽著煙,雙手環抱在胸前,一直盯著小區門口。

髒月莊藏在麵包車的陰影裏,畢竟是一隻鬼,早上出門執行任務也是需要防曬的,“其實,那些人都不是封獄殺的。我能感受出來。但是上頭的命令,咱們也沒辦法啊。”

老陳聳了聳肩,“殺唄,反正也殺不死。”

“說的也是。”

“師傅,封獄把那個數學家推進他的那個妙妙屋裏了,但是他自己好像沒有走的意思。”趙走爻匯報著實時的情況。

聽了小趙的話,老陳歎了口氣,“髒東西,該你出馬了。記得,棺材別釘死,留條活路,讓他自己看造化。”

“怎麽,之前他犯事的時候,咱們不留活路都弄不死,這一次為什麽啊?”髒東西從陰影裏舒展了身形,裹上一件風衣飄到老陳旁邊。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不幫他,小狐狸可能活不了。畢竟都是我帶大的,心疼。”老陳將煙掐滅,驅車離開了。

一件飄**的風衣從車裏飛出,違反物理學地潛入了小區,來到了封獄的背後。

此時的封獄可謂是鳩占鵲巢,他想在數學家的房子裏守株待兔,如果盲盒開對了,就能在這裏直接和畫家再次麵對麵。

可是,沒等來畫家,等來了一隻阿飄。

“黑棺……”髒月莊嘴上念念有詞,在術式的吟唱中,黑暗將封獄的視野完全封鎖。“我給你留了活路,棺材裏放了一盒火柴,你可以用它們,破解黑棺的謎題。”

四周密不透風,從被關入其中的那一刻開始,封獄就開始了顫抖。

狹窄的黑暗讓他的靈魂受到撕扯,仿佛要奪體而出;胸口處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用力擠壓,每一寸骨節中的精神都在被巨力脅迫,直至碾碎。

謊言以為這是黑棺的作用,立刻與封獄融合,可是……

本以為會共同承擔,結果自己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接著謊言就被封獄排斥了出來。

幽閉恐懼症?

這小子有幽閉恐懼症?

封獄就那麽蜷縮在棺材裏的一角,汗水層層滲出。

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鮮血跟著汗水一起滴答。

封獄感覺自己要變成兩個人了……

呲……

火柴被謊言劃著了。

“振作點!”謊言將火柴伸到封獄緊閉的眼前,希望這微光能夠將封獄拯救。

它還不想死,還沒有向畫家複仇……

可著微光反倒讓封獄的痛苦更加激烈。

深淵中潛伏的人,不可能被火星救贖。一丁點的明亮,會讓軀體化更加嚴重。

封獄發瘋地擊滅火柴,然後繼續掙紮起來。

怎麽辦……

到底怎麽辦!

老子不想死!

“封獄,你給我振作點!”

既然有心病……那就直接去根源解決。

俗話說得好,心病還需心藥醫。

既然你是幽閉恐懼症,那我就從源頭解決問題。

為了活命,謊言進入了封獄的潛意識中。

本以為封獄的心海會像正常人那樣,進行著無限的回憶,結果……這裏隻有一片漆黑而已。

不對?既然潛意識裏空無一物,他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有了幽閉恐懼症?

趕快找到他再說。

謊言根本不清楚這個黑棺到底是什麽術式,但是當黑棺合攏的那一刻開始,它就知道這個東西不是自己可以打破的,或許曾經的自己可以,但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可能做到。

和封獄簽訂契約就是為了複仇,現在卻要被他拖累,可現在的自己沒了封獄隻會死的更快……

趕快找到他再說。

在粘稠的心海裏奔跑,謊言已經很久沒有用自己的身體運動了。

這種自由的感覺很美妙,可是一想到自己找不到封獄會死,就一點也不美妙了。

無頭蒼蠅一般的找了好一會,終於,謊言感受到了封獄的精神力。

加快速度奔去,那個心心念念的家夥出現在眼前,隻不過被關在鐵籠之中。

當然,封獄也看見了謊言。

“可算是找到你了!”謊言在鐵籠旁邊停下,眼神複雜的看著封獄,“你和籠子是有仇嗎?在歌劇院被籠子關,現在在自己的潛意識裏還被關著,你可真是配你的名字啊,封獄封獄,天天坐牢。”

“別吐槽了,幫忙。”此時的封獄正在研究怎麽打開鐵籠上麵的鎖,根本不願意多抬頭看謊言一眼。

“哦。”聽封獄這麽一說,謊言也看見了那把鎖,“八位密碼啊,有什麽提示嗎?”

封獄聽了這話一臉黑線,“要是有提示我還能在裏麵關著嗎?”

“你是想讓我幫你外力打開是吧?”

封獄點頭。

“壞消息,這是你的潛意識,我做出的任何事情都無法造成實質性的改變。本來我以為你是有什麽心結,我還能用能力給你騙醒。”謊言就地坐下,一副我真幫不上忙的樣子,“可現在,你被一把鎖關在籠子裏,我能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謊言又莫名奇妙的重複了一遍,雖然臉上帶著惡魔那種營業微笑,可是明顯氣質變了,仿佛身軀都小了一大圈。

“你怕了?”

是的,謊言真的怕了。

“要不我們談談心?那不是八位密碼嗎,沒準就是什麽重要的日期,咱倆都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也該……你看,沒準你講故事的時候,就把密碼想出來了。”謊言在那裏自說自話,聲音越來越小。

“……”

封獄隻回給謊言一個慵懶的眼神,但一個眼神就已經將拒絕傳遞出去。

“你什麽意思?”謊言從地上騰的一下跳了起來,對著封獄大喊,“我不應該怕嗎?我是個惡魔就應該不怕死?我難道不應該怕嗎?難道要像你一樣,為了侄女一往無前?”

“我才不想幫你救你侄女,我就單純想報仇,可現在……你連一個破鎖都打不開,我要被你害死了。”

在發泄了一頓以後,謊言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那種恐懼又更深了幾分,他的眼神中一點神采都沒有了。

現在破解黑棺的唯一希望就是封獄,要是他發狠接觸契約給自己留在裏麵……

“要不,談心?行嗎……”謊言小心翼翼地問道,它看封獄沒有任何表情波動才敢再問。

“你說,我想,不耽誤。”封獄破天荒地照顧起了謊言的情緒。有個家夥在旁邊說說話,分散注意力沒準就能更快的想出來。

說起來,封獄其實更加的慌張,因為自己好像知道密碼大概是關於什麽,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具體。

穩定一下謊言,順便也能好好回憶回憶。

聽見這話,謊言的情緒突然就又高漲起來,同時也打開了話匣子。

“我記得,你是個作家來著。”

封獄點頭。

“為什麽當作家?”

封獄聳了聳肩,“寫作也是我神使工作的一部分。”

“那你,平時幫九科查案子,是因為正義感還是什麽別的?”

“為了生活。”封獄脫口而出,但眼神中好像若有所思。“要是不給我錢,我不如在家裏多碼幾個字。”

“我不明白,你一介神使,會缺錢花?”

封獄歎了口氣,“我不是天生的神使……十四歲那年去投奔我哥,結果我嫂子生小狐狸難產死了,我哥車禍在icu,我成了家裏唯一能掙錢的人,就在這個時候神明給我遞了合同。”

往事湧上心頭,封獄一臉苦笑。

“他們為什麽讓你當神使啊,就因為你人生低穀嗎?”

“原因那群神們說過,單純是因為我可以看見他們。”封獄也盤腿坐下,一人一惡魔真的就閑聊了起來。

“你不繼續破解密碼?”

“我一直都有些頭緒了,就是想不完全,沒準聊著聊著,就想到了。”

“我就說吧,這個辦法是有用的,”謊言拍了拍胸脯,“咱倆有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我特別好奇你有什麽愛好。”

“你也是個聰明的惡魔,你也能大概猜道,這個籠子密碼是關於什麽吧。”封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緊緊盯著那把鎖,然後反應了一下才回答謊言的問題。

“愛好?寫作還有薄荷糖。”

“猜對了。”謊言衝封獄一笑,“其實我挺奇怪,以你的性格怎麽可能會有幽閉恐懼症呢?我覺得你這種人根本不可能受刺激,一天天全身喪氣的,我反正不信你那麽脆弱。”

“首先,我不是全身喪氣,我是身體不舒服,咱倆簽的契約不是嗎?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身體狀態,我最多是虛……

關於幽閉恐懼症啊,我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那麽害怕,明明我已經把過去都忘記了,可能就是……生理上習慣性的發作吧。”

封獄試著努力回憶自己十四歲之前的事,一點也想不起來,甚至他十四歲生日那天事幾號他都不記得了。

那一天,也正好是小狐狸的生日啊。

是哪一天呢?

又發生了什麽?

“你也真是實在,”謊言聽他說自己虛直接笑出聲了,“那你眼睛呢?別告訴我,你天天虛這個死魚眼也是有毛病。”

“我看東西也就能看個大概,然後光感也不好,天黑了什麽都看不見。”

謊言一愣,“你這種人,怎麽能當偵探呢。偵探小說裏的家夥至少眼神是好的吧。”

“別瞎說,馬卡斯先生可是比我還瞎,我至少眼睛還能用。”

那一天,到底是幾號……

封獄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