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耀眼的寄宿
“嗯？”
一個奇怪的喉嚨摩擦聲從口中發出後，陸觀明發現自己在未知的情況下睜開了眼睛。
雖然奇特，但對於陸觀明來說，這才是正常的。看來這次昏迷和上兩次不同，他隻是久違的睡了一覺而已。
陸觀明熟練地坐起身子，正巧看到了打水回來的赫米婭。
“你醒了？”赫米婭瞟了一眼陸觀明，輕手輕腳地把水桶放在門邊，菲諾和沃肯都躺在角落的**，一聲不發，看來是睡著了。
“拜赫小姐所賜，敝人正常地醒了。”陸觀明站起身，微微低頭向赫米婭表示了尊敬。
“你的頭發，還沒變回去啊，難不成真是夜行者。”
“嗯？可有銅鏡供敝人一瞥。”
“要鏡子是嗎，諾，給你。”
赫米婭從櫃子上拿起鏡子，丟給了陸觀明。陸觀明接住鏡子，雙手挺直，眯眼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原本就不常打理的稍長蓬鬆黑發，現在覆過鬢角的發尾部分還閃著青藍色的熒光，甚至連眼睛都變成了青藍色的！不知道家鄉的族人看到他現在這幅模樣會有什麽感想……
“喂，你叫什麽，從哪來的？”赫米婭問。
陸觀明有些低落地放下鏡子，回答道。
“敝人姓陸，名觀明，來自東海發鳩，至於為何到此處來……敝人也不清楚。”
一覺過去，陸觀明似乎獲得了什麽，好像也失去了什麽，反正他記不起來了。
“那麽，你知道夜行者嗎？陸觀明。”赫米婭又問。
“不知道。”陸觀明迅速地回答，接著問道：“能否透露一下，現今是何年何月？”
“現在是新曆五百零一年一月六日，晚上十點十六分。”
“哦，原來是辛已年亥時……敝人這是在哪？”如何讓一個人察覺到他轉生了，一直是個令人疑惑的問題。
“這裏是*新世界中心大陸，萊索尼奧王國的砂土城南城區，瓦爾基裏家。幸虧我看過地圖，不然還不好回答。”
“*新世界……”說出這個詞匯時讓陸觀明有些恍惚，但依舊什麽也想不起來。
“別在那發愁了，你想吃點什麽嗎？睡了這麽久。”赫米婭一邊說，一邊坐到了**，她疲憊的麵容依舊緊繃，好像不知放鬆為何物一樣。
赫米婭的問題把陸觀明從疑惑之中拉了回來，回答道：“感謝赫小姐的好意，敝人雖無飽腹之感，但毫無食欲一談。”
“你能正常說話嗎，一句‘我不餓’不就好了。”赫米婭嫌麻煩地看著陸觀明，說道。
“是的，敝人不餓。”陸觀明依舊俯首，恭敬地回答。
“別在那傻站著了，坐下吧。”
“哦？那敝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陸觀明盤腿就要坐在地上。
“喂！別把新買的衣服弄髒了，我叫你坐到床邊來！”赫米婭雖抬高了聲調，但還是極力壓著聲音，怕吵到了孩子們。
陸觀明發現自己穿著一身褐色的輕薄布衣，一條黑布腰帶，還有一雙沒什麽重量的布鞋，又看了看赫米婭，發現她也是一身破舊的衣物和花色暗淡的長裙，隻有一雙長靴看起來較為精致，內心十分感激。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要問。
“赫小姐，您不熱嗎？”
赫米婭裙子底下穿著長褲，靴子還包著腳，很難想象這是大春天的農婦裝飾。
“我不熱，不用替我操心，倒是你，隻穿這些沒問題嗎？畢竟怎麽說你也幫了我，不給你一身得體的衣服，沒關係嗎？”
“不必再說了，赫小姐。”聽到此等善意的話語，陸觀明的內心再次被感激之情觸動，他慢慢地蹲了下來，像是要行個大禮。
赫米婭並沒有看懂，自然也沒有去阻止他的想法。
突然，陸觀明如同野獸一般弓起了背，把腳尖作為腳部的支點，以詭異的姿勢迅速抬升身軀，撲向了赫米婭。
陸觀明雙手抓住赫米婭的肩膀，像隻撲倒同伴的狼一樣，閉上雙眼用鼻子仔細地嗅著赫米婭身上的氣味。而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半寸了。
被抓住肩膀時，赫米婭還有些疑惑，但看到陸觀明的臉湊近時，赫米婭便出於本能地對陸觀明的胸口揮出了一拳。
“你在幹什麽啊！混蛋！”赫米婭稍稍發紅的臉放鬆了很多，因為她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這一拳的力道遠超陸觀明的想象，把他整個人都打飛，倒在了地麵上，他此時發覺，赫米婭應該不是個專業的農婦。
“請原諒敝人……看來您不喜歡野獸之禮呢。”說完，陸觀明站起身來，對赫米婭表示了歉意。
“怎麽了，大哥哥又要昏倒了嗎？”
兩人鬧出的動靜不小，在一旁睡覺的菲諾醒了過來。
“沒有啦。”赫米婭回應。“不過，既然菲諾醒了，那就一起來決定吧，好嗎？”她向菲諾問道。
赫米婭的聲調並不柔軟，但她的聲音總會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嗯。”菲諾揉了揉眼，走下床，坐到了姐姐的旁邊。
“嗯？對敝人有何指示嗎？”陸觀明打了打身上的灰塵，看到兩個紅發之人正盯著自己，說道。
“你，沒有能生活的地方吧。”赫米婭不像是在詢問，她停頓了一會，繼續說。
“所以，要不要住在我們家？”
陸觀明初來此處，人生地不熟，何事都未曾了解，身體似乎還有未知的病症，白天又和他人結下了梁子，此等窘境之下，他自然明白這句話的分量，於是，陸觀明正襟危跪，真誠地看向赫米婭焰色的雙眼。
“若赫小姐不棄，敝人自然不會回絕。”
“首先第一條命令，就是給我用人能聽懂的話再說一遍。”赫米婭嗬斥道。
“嗯，嗯。”菲諾也在一旁附和。
“那麽……我遵循您的建議。”陸觀明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也沒好到哪去。總之，你不能見光吧，那就在家裏看好他們倆，需要什麽就拿，不夠了我會再添的。還有什麽疑問嗎？”
“可不敢再……‘魔法’是什麽？能為敝人解下惑嗎？”提到疑問，陸觀明確實有不少的問題。
“魔法就是一種使用能量的技術，有很多種效果。”赫米婭回答。
“能量是什麽？”陸觀明又問。
“對於魔法來說，能量就是魔力。”
“魔力又是什麽？”
“魔力就是……無處不在的一種東西，使用魔法時會用到身體裏的魔力。”
“學院，便是學習魔法的學府，是吧？。”
“沒錯。”
“這麽說來，魔法與功法相似，魔力與氣相似……”
陸觀明自顧自地思考了起來，好像已然知曉了一樣。
“若是這般，那今早的火柱也是魔法？”陸觀明悟出了一些內容，繼續問道。
“嗯，那是元素魔法，防下你攻擊的那下和一開始的霧則是奧術魔法。”赫米婭接著回答，菲諾也抱著惺忪的眼皮在一旁聽著。
“元素與奧術……嗯，敝人明白了。話說回來，赫小姐不應是個尋常的女子吧。”
“不是哦，姐姐很厲害的。”菲諾模糊地說，他該睡覺了。
“好了，我來和他商量，你去睡吧。”菲諾微微點頭，回到**繼續睡覺了，赫米婭則接著說。
“我的確不是什麽農婦，我是個……劍士，你會見識到的，隻不過不是現在。”
“果然，您的英姿正適合一把好劍。”赫米婭的言語強硬，行事謹慎，陸觀明一開始就在懷疑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我警告你，不許亂動哦。”
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赫米婭認為陸觀明要和她睡在一起，畢竟小小的木屋裝不下三張床，又不能讓幫過自己的人睡在地板上。
“啊，敝人不就寢的。”陸觀明冷不丁地說道。
“什麽意思？”赫米婭滿頭問號地問。
“我不睡覺的。”陸觀明半分學舌地說。
“你在說什麽鬼話？”
“敝人隻需要一個盤坐冥想的地方，不需要被褥。”陸觀明再次解釋說。
“那這張椅子可以嗎？”赫米婭不再思考合理性，指了指一個靠牆的椅子，那是為陸觀明包紮時放酒精的地方。
陸觀明低頭答謝，說道：“隻要能支撐起敝人的軀體就好。”
赫米婭不想再理他了，等到陸觀明坐好後，她寬衣解發，躺在**，右手一劃，熄滅了房梁和櫃子上的油燈。
‘我應該，算是個劍士吧。’
無論是非黑白，或是情恩仇怨，一切都要等天亮再決斷了，要麽，就是在平平無奇的生活結束後，再去追尋了。
畢竟，人是要休息的，何況是新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