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耀眼的轉生

“姐姐,他好像醒了,快來看!”

陸觀明眼前的黑暗亮了半度,陌生的孩童在身旁喊叫,他有些聽不清楚,眼睛也不太睜得開。

頭腦恍惚之間,陸觀明本能地奮起腰肢的力量,挺起了上身。

‘我在哪?’陸觀明搖了搖頭,微弱的光芒溢入眼角,他迷糊地眨著眼,隻能看到一些朦朧的畫麵。

“靠邊站,菲諾,別讓他傷著你。”

語氣有些嚴厲的女聲從前方傳來,與清亮的腳步聲一同逐漸擴大,她在朝陸觀明走來。

“不許亂動,聽到了嗎。”女聲再次響起,似乎是對陸觀明說的,按照聲音的大小判斷,兩人的距離應該不超過五寸。

女人先是抓起陸觀明的左臂,又把他的頭向上抬,稍熱的人體溫度與皮膚觸感衝入陸觀明麻痹的感官,讓他的大腦機能恢複了半分。

“別叫出來哦。”

女人拿起一塊潤濕的紗土,貼向陸觀明的脖頸。在星星點點的酒精觸碰到脖頸上的開明爪痕時,劇烈的傷痛讓陸觀明的思緒徹底清醒,他猛然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幅奢求之外的美麗景象。

如同火焰一般亮麗的長發,嬌豔無比卻略顯疲憊的麵容,鬆散的麻花辮隨著話語微微搖動,與額頭垂下的幾根發絲交相輝映,宛如正午驕陽一般明豔灼熱的女子,正存在於陸觀明的麵前。

“幹什麽,疼得呆住了。”女子一邊為他的傷口纏上紗布,一邊說道。

在感官神經的劇烈反應下,陸觀明恢複了神智,問道。

“請問,您是哪位,敝人為何會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呢。”說著,她纏紗布的力氣又大了一些。“我是赫米婭·瓦爾基裏,你在我家裏,旁邊的是我弟弟,菲諾,那邊的也是我弟弟,沃肯。”

陸觀明環視了一遍四周,他正處於一個毫無特殊之處的小木屋內部,在赫米婭身旁站著的紅發小男孩,應該就是菲諾,躺在角落的**一聲不出的長發小孩子,應該就是沃肯。

“你最好解釋一下,為什麽會昏倒在我家後院,瓦爾基裏可沒有施舍受傷流浪漢的習慣。說不出的話,你就滾回怪物的肚子裏去吧。”赫米婭抓著纏繞陸觀明脖頸的紗布,用稍有些凶狠的語氣威嚇著他。

沒等陸觀明組織好詞匯,突兀的敲門聲先一步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

菲諾跑到門邊,透過縫隙看了一眼,說:“姐姐,又是學院的人。”

赫米婭咂了聲舌,說道:“你看好他,我去應付門外的人,好嗎?”

“嗯。”菲諾有些低落地停頓了一會兒,走到了陸觀明的床邊,他看著赫米婭走出房門,滿臉都是擔憂的樣子。

菲諾緩緩地拿起紗布,滴上兩滴酒精,想要為陸觀明包紮一下。

“敝人自己來吧。”陸觀明輕聲說,他拿過菲諾手上的紗布,纏繞在自己左臂的傷口上。

菲諾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雙手扣在一起,時不時看一眼房門,陸觀明處理好了傷口,便向他問道。

“你阿姊這是遇到何事了,讓你擔憂不止?”

“你是說姐姐嗎?”菲諾雖然聽不懂,但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姐姐她很厲害,所以一直有人想要她去學院那裏,可姐姐又放心不下我們,就一直僵持到了現在。”

“如此說來,令姊是受閑人所擾嘍。”陸觀明又說。

“嗯……”菲諾點了點頭,好像真聽懂了。

陸觀明摸著脖頸上的紗布,回想起赫米婭剛才說過的話,迅速理解了當前的狀況,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敝人來替赫小姐消災吧。”陸觀明摸摸菲諾的頭,站了起來,又說。

“此等恩情,敝人定當以命相報。”

“要小心哦大哥哥,對方會用魔法的。”菲諾提醒說。

“嗯!”答應得很幹脆,因為他根本沒聽進去。

陸觀明走近房門,在屋內聽到了兩人交談的聲音。

“你的天賦萬裏挑一,若能得到適當的研究,一定會對魔法界有極大的貢獻。”陌生人說道。

“現在不行,教授,我的家人還需要我,您請回吧。”赫米婭半分客氣地回答。

“如果你能進入學院,你們全家都能搬到王城去,你弟弟的病我也可以想辦法。”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教授,再過一段時間,我沒準會答應,請到時候再來吧。”

“唉……如果說,我已經沒時間可等了呢?”

說完,陌生人舉起手上的木杖,把尖頭的一端指向赫米婭,似乎要逼人就範了。

隨著木屋的門發出一聲老舊刺耳的摩擦聲,陸觀明以無人能察覺的速度來到了赫米婭的身前,抓住了木杖的尖頭。

“恕難從命。”

赫米婭甚至沒有看清陸觀明的殘影,在遲來的陣風拂過她額下的發絲後,她才終於反應過來,緊忙說道。

“這跟你沒關係,快回去!”

“交給敝人吧,赫小姐,您在一旁靜立觀看就好。”陸觀明微微回頭,說道。

陌生人看到突然竄出的怪人,也被嚇了一跳,他趁陸觀明說話時,把木杖抽了回來。

可能出於警惕,陌生人默默地站正身子,將木杖嵌有晶石的一端指向了陸觀明,隨著晶石逐漸發出光亮,幾束藍色霧氣在木杖周圍憑空生成,飄向他的前方。

“如果讓無關人員受傷了,我會進行賠償的。”陌生人謹慎地說,但並沒有把木杖收回。

飄零的霧氣遍布在陸觀明的周身,讓他咳嗽了兩聲,一邊揮著手一邊說。

“不錯的巫術,可惜對敝人不生效。”

藍色霧氣逐漸散去,陸觀明也活動好了筋骨,他慢慢走近陌生人,嘴上還掛著一抹亦是自信亦是友善的微笑。

在旁人的視角中,陸觀明的全身都散發著與先前藍色霧氣不同的青藍色熒光,尤其是頭發末端和雙眼,簡直如同火焰一般,肆意炫耀著閃爍的光線。

陌生人看到陸觀明的樣子,沒有猶豫再次站好了架勢,將木杖的晶石直勾勾地衝向麵前的怪人。

陸觀明敏銳的直覺讓他注意到了木杖前端的晶石,他看到那塊石頭迅速聚集起了藍色的光芒,在接近毫秒之間飄出了一絲火花,於是,他決定施展技藝。

“赤身白首而辟火,名曰竊脂。”

陸觀明的口中默念話語,赤紅色的鳥羽即刻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鑽出,斑白的鳥毛遍布在他的麵頰,除發尾的青藍熒光外,黑發也盡數化為鴞一般的灰白色。

陸觀明的變化僅需要一瞬之間,陌生人的木杖也在此刻完全就緒,結晶中的藍色光芒微微閃爍,數團翻騰的火焰便出現在木杖的前端,聚集成束向前方毫不留情地噴射。

陸觀明半蹲身子,雙臂交叉護住身體,但火焰可不是什麽掌擊,他這樣做,隻是讓灼燒沐浴自己的全身而已。

炎熱的火焰在陸觀明的身體上停留了大概十五秒,除了帶走一身破舊的樹皮衣服外,毫無影響。他甚至借助這層天然的隱蔽,又向前走了幾步,

在最後一抹火焰消失的時候,赤身**的陸觀明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陌生人的麵前,這次,他已然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陸觀明舉起拳頭,口中默念:“禺身白耳,名曰狌狌。”赤紅鳥羽和斑白鳥毛一瞬之間切換為灰色毛發,他的耳朵變為白色,而雙臂化作了極為粗壯的狌狌臂膀,青藍色的雙眼緊盯麵前之人。

如同巨錘一般的拳頭徑直向陌生人的顏麵打來,他來不及拿起木杖,隻好使用另一隻手抵擋攻擊,藍色的光芒在陌生人的眼眸中飄出,他的手掌也聚集起了藍色的屏障。

乒——————————————

狌狌之臂揮下,手掌之上聚集起的藍色屏障清脆地碎裂,吃下剩餘衝擊力的陌生人在地麵上滑行了數米,才漸漸穩定住身體。

“夜行者?”處於極度驚訝下的陌生人,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句話。

陸觀明看到陌生人並無大礙的樣子,即刻做出了應戰的姿勢,同樣略帶驚訝地說道。

“哦?並非巫山之人,也能接下這一擊,技藝精湛啊,兄……”

話還沒說完,一股極強的無力感就將陸觀明的身體完全接管,使他輕飄飄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直衝天空,這時,他才意識到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這太陽,為何在刺痛敝人的眼睛?”陸觀明虛弱地嘀咕道。陽光直射在他的胸口,讓他覺得像尖刀刺入心髒一樣難受。

街道上人聲熙攘,陸觀明耳中的聲音卻越來越小,直到眼眶閉合的前一刻,他隻聽清了赫米婭的呼喚。

“喂,你怎麽了,快醒醒!”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陸觀明發現,這次好像是自己第三次昏迷了,真希望下次醒來,他能在一個熟悉的地方。

現在……隻好……順從……本能……了。

隨著**半身的黑發男子昏迷一般地倒在地上,兩人並不尖銳的對峙也走到了盡頭。

赫米婭費力地抬起陸觀明的身體,看向前方催促的教授,說道。

“已經夠了吧,昆思,我不會和你走的。”

陌生人一手拄著法杖,一手搖晃著仍有些酥麻的手腕,回答道。

“看來我得重新評估一下自己的水平,這件事先到這裏吧,但你,瓦爾基裏,你的天賦不會逃跑,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昆思將法杖收至衣物中,先前走去,當兩人並肩時,他又默默說道。

“注意著點你的朋友,瓦爾基裏。”

赫米婭明白他的意思,萊索尼奧沒有那麽歡迎夜行者,夜行者也從來不和安全掛鉤。

但那種情況,尚且和她見到的一切毫無關聯,若是放著不管,不安全的人隻有笨拙的夜行者自己而已。

至少作為肩負責任的人,赫米婭無法對幫助自己的流浪漢置之不理,何況這個人如此特殊。

‘說不定,他會是一條嶄新的道路。’

時間會讓赫米婭明晰自己的猜想,而陸觀明也正需要時間來認出自己的身份,一切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