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鍾懿篇【11】
張婉娘點點頭。“也好，若是懿兒嫁人之時，能夠改掉這個壞毛病，那便對她都是極好的。”
鍾衡聽婉娘這擔心的話語，便覺得婉娘真是蕙質蘭心，和那薑紋不一樣，慈母多敗兒。想必懿兒的終身大事也該考慮了。
“說到懿兒的婚事，你思慮得比較周全。這事隻好交給你了，紋娘太過寵溺她了，怕是到時候會讓懿兒無法無天了。”
張婉娘眼中的惡毒和得意一閃而過，她用著撒嬌般的聲音道“怎麽會呢？夫君，但是你既然將這事交給了婉娘，婉娘必然是義不容辭的，一定會讓夫君滿意的。”
鍾衡聽著婉娘的聲音，心中都蘇了，又看了看婉娘美貌乖巧的小臉，剛才和薑紋和鍾懿的爭執頓時煙消雲散，他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情欲，忍不住親了上去。“婉娘，還是你最懂我。”
*
天空下起了小雪。
刺骨的冷風刮進了祠堂，雖然四周的門都是關上的，但是還是從縫隙中鑽進來，將這寬闊的祠堂吹的格外的冷，就算是披上了披風，也能感覺到那沁涼的冷意從衣裳之上傳到身體內。
鍾懿好似墜入了冰窖一般，她冷的發抖，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想讓自己感到暖和。
可是並沒有用。
她在這個祠堂已經跪了大半天了，現下到了夜晚，從窗縫中吹進來的風更冷了。
難道父親忘了自己了嗎？
鍾懿已經冷得無法思考了，再加上今日沒有進食，腿還跪的發麻到沒有知覺，她隻覺得這一日，真的好冷。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日，三歲的那一年發燒，身上發冷，土屋之中四處透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我快要死了嗎？”
鍾懿牙齒打架，眼睛沉重，卻聽到背後有腳步聲，以為是父親來了，像三歲那年，父親回來後，屋子裏便不吹風了，後來又帶她去看了大夫。
鍾懿驚喜的回頭，竟然是張婉娘。
麵上的喜悅僵住，鍾懿不想理她，又轉回了頭將地上望著。
“呀，這屋子可真冷呢。”
張婉娘手中捧著湯婆子，將自己裹得很暖和。看著眼前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女孩，狼狽地跪著，半邊臉頰還高腫著，她便覺得開心。
“懿兒，你可冷？腿可疼？看得我這個婉姨都心疼了呢。
你要是冷的話，求我。
我便去找夫君饒了你如何？”
鍾懿看著緩緩走在自己眼前的粉色的衣裙，冷笑了一聲。
“什麽檔次，還想讓我求你？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張婉娘最看不得她這高高在上的模樣，俯身勾起鍾懿的下頜，隻見她麵上帶著嘲諷的笑，她捏著鍾懿的下頜又緊了緊，直到鍾懿雪白的下頜處多了兩處紅點，才鬆手將她放開。
鍾懿是被凍得沒有力氣了，沒有吃飯的她腦袋在發暈。“若是我今日不曾如此狼狽，必是要讓你少兩根頭發的。”
張婉娘氣極反笑“鍾懿，想必你是最看不得我們這些妾室的吧？”
鍾懿懶得理她。
“你可知，你父親將你的婚事交給了我，你猜猜，我給你挑了個什麽樣的人家？”
“張婉娘，你果真是個賤人。”鍾懿知道張婉娘打的是什麽算盤，既然父親這樣對她，那她也不必壓抑自己，大不了被多關幾天祠堂，她就不信父親還能將她餓死！
張婉娘被罵竟奇異的沒有反駁，而是轉頭一臉惡毒的笑“鍾懿，你既如此，也別怪我心狠，你便在這祠堂中多待幾日吧。”
鍾懿聽著身後那將門狠狠關上的聲音，這才忍不住倒了下去，在冰冷的地上躺著。父親啊父親，我隻以為你是不喜歡我的脾氣，如今有了兒子和新歡，就不管我和我娘親的死活了麽？想必，這世間的男子都是如你一般罷。
既如此，我鍾懿還聽話地跪著做什麽，真是可笑！
鍾懿困意襲來，剛要睡著，門吱呀一聲又開了。鍾懿不耐煩道“你又來做什麽？”
“懿兒，你說誰來過了？是你父親嗎？”
是母親的聲音，鍾懿的困意立馬散了，當即從地上坐了起來，將半邊臉遮住，這張臉，不能讓母親看見，她會擔心的。
本來想，是鍾衡來看過這個女兒，想必是心疼她了，她還高興呢。可是，鍾懿異常的動作將她的關注點又拉回到了她的臉上。
她幾步走上前來，將手中被湯婆子捂暖和的披風給鍾懿裹住，又將手中的吃食放在一邊，抬手去扯鍾懿遮住半邊臉的手。
“把手放開，我看看，你怎麽了？是臉受傷了嗎？”
鍾懿眼看瞞不住了，將手放下。
高腫著的臉頰，上麵還有著紅紅的手指印，薑紋壓低聲音大叫“你爹打你了？他打的？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心痛的幾問，薑紋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以為她對我是這樣，沒想到竟對你也如此......都是娘沒用。”
薑紋將手要放不放地懸在鍾懿的臉頰旁，心痛地想要摸一摸她的臉，但是又怕碰著腫著額地方將她弄疼了。
“你爹他，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一定是那張婉娘，一定是她！”
鍾懿想勸母親，可是想到那日父親和那張婉娘的模樣，心中恨極了，便開口嘶嘶兩聲，轉移話題道“母親，我好冷！”
她剛才被那暖和的披風罩住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回暖了，又伸手往薑紋旁邊一撈，把那食盒急忙打開“哇，是雞湯！母親，我真的快要餓死了！”
雞湯都有些溫了，她幾口先把湯喝了，便開始吃雞，這味道極好。
薑紋擦幹臉頰上冰涼的淚水，笑著道“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娘，你也吃！”
“娘吃過了，你肯定餓壞了，待會兒我便去找你父親，將你放出來，這地方這麽冷，想必他也不會讓你在這處住一晚，要是生病了怎麽辦。”
“娘，這裏冷，你身子不好，還是先回去吧，你給我的湯婆子就已經夠用了！”
鍾懿催著薑紋，她發現母親好像又瘦了，又多一句嘴道“母親，你看你都瘦了，等我出去，每天都陪你吃飯。”
薑紋笑了笑，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