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父慈子孝拳

“嗬,區區噬心魔,你騙不了我!我爹早就死了!”

韓永壽站在韓思忠的對麵,臉上的表情晃如萬古不化的冰霜。

韓思忠陰沉著臉:“裝瘋?你以為裝瘋我今天就不打你嗎?”

韓永壽遙遙拉開與韓思忠的距離,冷笑道:“哼...想要憑借我心中對父親的懷念來擊碎我的文宮嗎?我隻能說,你太稚嫩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著了你們的道...也罷,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你們和儒道至聖之間的鴻溝吧!”

“啟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幻境,破!”

念罷,在韓思忠目瞪口呆中,韓永壽將父慈子孝拳打向了他親爹的丹田。

“噗......”

韓思忠捂著丹田倒退數步,難以置信地看著韓永壽。

隻聽韓永壽冷笑:“噬心魔,見識到了吧,這就是你們妖族和儒聖的差距。”

韓思忠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才念的...是《尚書》?你竟然讀了《尚書》?你怎麽能讀《尚書》的?”

韓永壽還以為這“噬心魔”被《尚書》所克製,冷笑道:“我以文道入聖,怎可不讀書經?你這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幻境,給我破!”

說罷,又是一記父慈子孝拳打向他親爹的丹田。

韓思忠反手一耳光將韓永壽抽得跟陀螺似的,轉了好幾圈才摔倒在地:“你發什麽癲?聖人這種掉腦袋的話你也敢說?”

韓永壽倒退幾步,擺出防備的姿態,冷峻地說道:“倒是我小看你這噬心魔了,沒想到你還有幾分本事——老夫我被朝廷敕封為安西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假節鉞,入朝不趨,讚拜不名,死諡文正,說以文入聖,有什麽問題?”

韓思忠臉都被臊紅了:“你老子我連做夢都不敢這麽做,你就這麽說出來了?!”

“還有,你是什麽時候看得《尚書》?你這不學無術的貨怎麽可能看得懂那麽高深的內容?”

韓永壽怒道:“夠了!妖孽!你還要偽裝成我亡父到什麽時候?!看我打死你!”

戍堡的議事大堂中,彌漫著死一樣的寂靜。

“你有膽量再說一遍。”

韓思忠的怒火在爆發的邊緣,隨時想要拔刀砍人。

“我說,你還要偽裝我亡父,到什麽時候?”韓永壽同樣壓抑著怒火,拳頭攥得“哢吧哢吧”響,“真當我殺不得你嗎?!”

韓思忠一套人格修正拳打在自己親兒子身上,打得韓思忠連連倒退。

說起來,在幻境之中倒是給這韓思忠練出來了幾分硬骨頭,咬緊牙關,竟是沒喊一聲疼:“妖孽!你到底用了什麽妖法?我為什麽感覺不到我的文宮之力了?”

“可惡...但凡我的文宮之力還在,區區噬心魔,何足掛齒?!”

“可惡啊!賊老天,難道我一代文聖,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為天地立心,為百姓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當初許下的宏願,就這樣破滅了嗎?!”

韓思忠聽到“橫渠四句”,忍不住往後倒退了幾步。

即使他作為武將,也能感受到這橫渠四句後麵所佇立的偉大靈魂。

知子莫若父,它可能從任何人口中說出來,唯獨不可能從韓永壽的狗嘴裏吐出來。

終於,韓思忠忍不住問向李知秋:“這些,是不是你教他的?”

李知秋苦笑:“少將軍天縱英才,應該是他自己悟的吧?”

這時候才不要承認是自己催眠了他,萬一韓思忠找自己算賬怎麽辦?

反正又沒死,瘋一點就瘋一點唄,瘋這一次把他這輩子要讀的書都讀完了,李知秋也不覺得對不起他。

韓思忠神色複雜地看了李知秋一眼,走上前去,揪著韓永壽的耳朵:“說,這四句話是誰教給你的?!說不出來老子弄死你。”

韓永壽的眼睛裏帶著三分絕望三分不甘三分憤怒還有一絲迷惘:“你到底是誰...到底是朝廷裏的誰要設計害我?”

“我韓永壽自問秉承先父遺誌,上安社稷,下保黎民,一生行事少有錯漏,為何要設計陷害與我...”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韓思忠再也受不了兒子這幅中二病的模樣,尋來銅鏡,照在韓永壽的臉上,怒罵道:“看看你這張狗臉,你哪有點上安社稷下保黎民的樣子?!”

韓永壽看到鏡中的自己,陡然驚醒:“啊?!我這是在哪?怎麽回到我年輕時候的模樣了?”

“這是怎麽回事?爹?爹?是你嗎爹!”

“我好想你啊爹!”

韓思忠鐵青著臉,問道:“啟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這幾句話你是從尚書看來的?”

韓永壽迷茫地回答道:“上舒?上什麽舒?誰叫舒啊?我不是帶兵來救援戍堡的嗎?怎麽上的舒?”

“哦對了,我是想來上帕夏來著,可惜,李知秋那個賤人沒死,不光沒死,還撈了好大的一筆軍功。”

“娘的,便宜他了。”

韓思忠鐵青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所以說,你剛才是在裝瘋嘍?”

韓永壽迷茫間,突然看到自己老爹那要殺人的臉,趕忙跪倒在地,抱著韓思忠的大腿哭訴道:“老頭子,你可算來了!”

“李知秋這個賤人他迫害我啊!他讓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還讓我夢見你戰死了!”

“我沒日沒夜地讀了十年書,十年書啊,才有本事給你報了仇,掃平了西域,封了安西上柱國,開府儀同三司,假節鉞,入朝不趨,讚拜不名,死諡文正!”

“我,我不容易啊!這次你說什麽都得替我出氣!”

韓思忠一腳踹開韓永壽:“你讀的書呢?再背幾句出來我聽聽!背不出來我今天就打死你!”

韓永壽訥訥地說道:“忘...忘了......”

韓思忠怒火攻心,一腳揣在韓永壽心口上:“該記的你不記,要殺頭的東西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我真該打死你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