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搏殺

八 搏 殺

一絲涼風順著門縫中擠進店內，李軒就蹲在門邊，查看著街道上的情況。街道上的喪屍似乎也疲倦了，它們分散開，有的安靜地躺在路麵上，有的三五成群地堆在牆角，隻是在更遠的地方，幾條模糊的身影，遲緩地挪動著，在一輛正在燃燒著的汽車旁，來回地徘徊。

“看來今晚隻能在這裏過夜了，忍受著的悶熱和臭味，總比丟了小命好。”李軒心裏嘀咕著，“雖然這裏也談不上安全，但相對行走在街道上來說，已經好多了。下一步的行動，隻能等到天亮後，弄清目前的形式再說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也許明天一早就會有大批的軍隊和救援人員趕過來，到時隻要想辦法發出求救信號就行了。”李軒站起身，離開門口，他準備回到沙發那好好躺一會,忽地心中又想起件事，不由得抱怨起來：“真***見鬼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本市警察卻連個麵都沒露，真是群靠不住的家夥！準是前幾天，一下被人幹掉了倆高級警官，結果嚇破膽了。”他歎了口氣，“唉！聽說出事的兩名警官人還不錯，看來真是好人不長壽啊！”

女店員就倒在門和沙發之間，短裙下兩條光滑、修長的大腿橫陳在地板上。李軒的目光，忍不住在那裏停留了幾秒，然後滿臉失落地向沙發走去。“真希望她還活著！”他心裏想著。

他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但不一會渾身上下，便被汗水浸濕。他皺著眉頭翻了個身，臉貼在了沙發的扶手上，一股汗臭味，直衝鼻孔。他終於忍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來，撩起T恤，擦拭著滿臉的汗珠。渴望的目光，瞟向了牆角處的空調，因為擔心喪屍，會被室外機的噪音吸引過來，李軒一直沒敢動那個東西。不過現在他決定冒一次險了！死亡雖是件可怕的事情，但與眼前這該死的熱相比，似乎還顯得有些遙遠。

立在收銀台旁邊的櫃式空調，比李軒還要高出一頭，他伸出根手指向電源鍵按去，當觸摸到那個按鍵時，他又停住了。“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了？”他在心裏追問著自己，但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心裏的兩個聲響又嚷嚷起來，“別那樣做，否則你會死得很慘，你在門上插根棍子，也擋不住蜂擁而至的喪屍，你會被撕成碎塊！”接著是另一個聲音，“沒事，你顧慮太多了，難道是被那些笨拙、癡呆的喪屍嚇破了膽？嗬嗬，真是太可笑了，別忘了，一路上你可是接連幹掉了好幾隻喪屍，而你現在不也是毫發無傷嗎？！”躊躇中，李軒的臉上又掛了一層漢珠，他煩躁不安地撥弄著扇葉，霍地，像是鼓足勇氣般，毅然向電源鍵按去。……但手指剛觸到按鍵時，又無力地劃了下去。他把頭抵在空調上，他從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如此謹慎的一個人，謹慎得那麽可笑，如此畏縮！

林昊站在街角的拐彎處，身子緊貼著背後的牆壁，雙手握著槍垂在身前。身上雖然已不那麽疼了，但在這樣的夜晚行走還是很浪費力氣。發生在這個城市的災難，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想，到處都是喪屍和殘缺不全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臭味，除了自動控製的公共設施外，很難再見到一點光亮。他隻能憑著經驗來分辨方向和道路，還得小心地躲過那些仍在遊蕩的怪物，不隻是喪屍，還有其它東西！這使他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能放鬆。而更讓人恐懼的是，直到現在他還沒發現一個活著的人。

這是個丁字路口，向右拐，是繁華的商業街，一直通向市中心；向左的話，則是通往市效的方向，穿過幾個街區後，就能來到城市邊緣的環城公路。林昊從牆角探出頭，觀察著左側的情況，他祈禱自己能活著穿過那幾條街，然後在環城公路的邊上，找處避難所，先捱到天亮再說，他已經厭倦了這個，處處潛伏著危險的夜晚。

“如裏逃離警局時，能夠再鎮定一點，如果當時選擇了另一個方向，說不定自己此刻已在一個安全的小屋裏睡著了！”林昊心裏念叨著，“如果早知道情況這麽嚴重……行了!別***瞎扯了，沒有那麽多如果，麵對現實吧。”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不短了，林昊心裏開始焦躁起來，他閃身轉過了拐角，後背依然貼著牆壁，側著身向前走去。

安靜的街道上，忽然響起了“嗡、嗡”的聲音，林昊錯愕地收住了腳步，驚恐目光搜尋著聲音的來源。當他看到空調室外機轉動的扇葉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喜悅。街對麵是一間鞋店，裏麵原本關著的空調，現在已被打開了。“終於找到個活的！”林昊心裏高興地想著。“真不知道躲在裏麵的家夥，見到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哼，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也許會讓她激動地哭出鼻涕來。”

李軒最終還是按下了電源開關，隻是這次他已經冷靜了很多。空調中一股充斥著黴味的涼風，仰麵撲來，受到刺激的鼻腔，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李軒的扇動著鼻翼，強忍著另一個噴嚏，他想，也許喪屍對機械的聲音不敏感，但人的聲音絕對能引起它們的狂熱。

“阿嚏！！”響亮的聲音自背後響起，嚇得李軒差點魂都飛了，他驚呼一聲，閃電般地轉過身。

收銀台的另一邊，還有一道緊閉的門，裏麵關著燈漆黑一片，門本身也處在陰影中，不注意的話很難被發現。聲音就來自門裏麵，響過後便不再發出一點動靜。尖嘯的聲音中，透出一絲柔弱，聽起來像是個女人發出的，也許是女喪屍，李軒忐忑不安地猜測著。他緊緊了手中的水管，遲疑地來到門邊。低聲地嗬問道：“誰在裏麵？！”

停了一會，裏麵響起一陣??聲，和時高時低的嗚咽。李軒側過身子，仔細地聽著，聲音不同於喪屍那種怨恨、低沉的哀號，更像是用手捂在嘴上發出的，而且從聲音判斷，裏麵絕不止一個人！想到這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在滿是喪屍的世界裏，聽到人類的聲息，還真是親切！不過看來裏麵的人，一定是嚇壞了，看來自己最好溫和點。他調整了一下情緒，剛要再次開口，裏麵忽然傳來一聲粗野的吼叫：“滾開！不然老子宰了你。”這太不友好，李軒不禁皺起了眉頭。

李軒用水管在門上敲了敲，沉聲說道：“嘴裏放幹淨點，朋友！”他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轉動了一下，“別緊張，老子是人，不是喪屍！”門沒有鎖，李軒推開門走了進去。還沒站穩，一陣勁風便迎麵襲來，李軒本能地向後一仰身，尖銳的刀鋒，貼著下巴劃了過去。李軒感到那裏火辣地疼了一下，心猛地縮成一團，他心裏清楚，如果剛才反應稍慢一點的話，對方的刀已把自己的喉嚨切開！

想到這裏，心中不由得躥起股怒火，“真他媽見鬼，沒死喪屍手裏，卻差點被這雜種幹掉！”輪起手中的水管，向著眼前的黑暗砸去，沒想到對方早閃到了一邊，一下砸空了，急切中收不住腳，踉蹌著跌進屋內。這時，一隻膝蓋頂在了他的肚子上，李軒痛得低呼一聲，連忙向後退去。又一道寒光閃起，向李軒刺來，李軒慌忙扔掉手中的水管，雙手死死攥住對方的手腕。不待李軒喘吸，對方又飛起一腳，蹬在他的胸口上，李軒覺得自己像飛起來一樣，快速地向後退去，擋在他身後的門，也被他的身體撞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李軒實在想不通，對方怎麽會對自己產生如此大的仇恨，鐵了心地要用手中的刀，在自己身上戳幾個窟窿！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對方就嚎叫著衝了過來，撲在李軒身上，舉刀向他的胸口刺去。李軒慌忙架住對方的手臂，但對方的力氣，大得出乎他的想像，刀身閃爍著熠熠的光輝，一寸寸地迫近他的胸口。

李軒吃力地挪動著手腕，握住了對方的手，猛地低吼一聲，將對方的刀鋒，擰轉向一旁，但胸口還是被落下的刀柄，重重地擊中。對方失去支撐的身體，自上麵撲倒下來，李軒順勢抓起一截玻璃碎片，迎麵刺入了對方的眼中。霎時，鮮血從對方的眼窩中，噴湧出來，沿著玻璃流到李軒手上。李軒認為對方馬上就要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雜種一聲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