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噩夢驚魂

七 噩夢驚魂

喪屍――一種很難界定的生物。它可以被看做是死而複活的屍體,也可以看做活著的死人。兩者隻是存在略微的一絲倫理上的差別,但不管怎樣,對於幸存的人類來說,決不能再把它們當成同類!這種脫胎於人類的物種,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毀滅一切的使命!甚至包括它們自己。

它們是被惡魔侵占靈魂的喪屍,它們是行走在光明世界的地獄軍團!

林昊有些吃驚地看著從窗口不斷跌落的喪屍,說心裏話,林昊覺得那樣很解恨。但他心中又有一種莫名地悲愴,先落地的喪屍,用它們的“生命”換取了後落地喪屍的“生命”,然後那些保住“生命”的雜種,又來奪取自己的生命。林昊靜靜地看著,失落和孤獨感開始在心裏慢慢地滋長。他希望此刻,能有個人待在自己身邊,哪怕同樣是個垂死的人也好!

一隻喪屍又從窗口跳下,落在了堆積的屍體上。趔趄了一下,便站穩了身形,一步步地向林昊撲過去。行走在橫七豎八的屍體間,它的腳步顯得笨拙且淩亂,最終沒能邁過一條大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林昊的目光,也隨著它倒下的身影,向地麵滑落。摔倒的喪屍並沒有放棄,交替著探出的手臂,拖動身體繼續向林昊爬去。

“真是個執著的雜種!”林昊有些急了,罵完後四處搜尋起自己的小轉輪。槍就在他的左前方,銀白色的槍身,閃爍著熠熠的光彩。他伸出手去夠,還差一截,忍著巨痛,快要散架的身子蠕動著向前挪去。奮力張開的手指,在槍柄處摩挲著,猛一用力,指尖按到了槍柄,那槍跳了一下,又向前移開了幾公分。“該死的!”林昊臉上的汗珠順著下巴,一顆顆地落在地上。

低沉地哀號聲仿佛就在耳邊,林昊忍不住扭過臉去看了一眼。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爬過來的喪屍也在用它那渾濁的雙眼,注視著自己。它並沒有停下來,再次伸出的手臂,一把抓住的林昊的衣服。林昊掙紮了一下,想要甩開那隻攥緊自己衣服的手,但他發現那隻是徒勞地浪費力氣。他有些慌了,一隻手顫巍巍地撐起身子,借著向前撲的力道,另一隻手急不可待地按住了手槍,綽在手裏。

林昊別扭地轉過身子,槍口指向了身側的喪屍,“砰”地一聲扣動的扳機。子彈從喪屍的肩胛骨處鑽了進去,又強勁地從側後背穿出,噴出了一蓬血肉。喪屍一下癱軟在地上,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也隨之無力地鬆開。林昊仍在屏著呼吸,片刻後,他意識到子彈已經擊碎了喪屍的脊椎骨。於是他向著它啐了一口,殘留的涎液在自己的嘴角邊拉出一條細絲。這種象征性的攻擊手段,雖不能對喪屍造成實質的傷害,但卻可以增強攻擊一方的勇氣。林昊此刻就體會到了這種東西,勇氣從心底慢慢冒出來,不斷向全身擴散,不斷地將恐懼擠出身體。他手裏握著槍,心裏充斥著勇氣,他覺得這兩樣是同等重要的!覺得自己像個爺們一樣變得粗獷了。

不覺中身上的疼痛,已不像剛才那般劇烈,酸麻的四肢正在恢複正常的感覺。他試著挪動了一下,行動比預想中的輕鬆了很多。他覺得自己應該能站起來了,於是便顫抖著挺起了腰身。呼吸一下子順暢了許多,但每吸一口都引得胸腔尖尖地疼痛一下,他又試著邁出兩步,雙腿忽然不受控製地向下一彎,他隻得佝僂起身子,謹慎地保持著平衡。

窗口下剛落地的兩隻喪屍,在它們同伴屍體的庇佑下,安然無恙地來到了地麵,很快它們便站了起來,向著不遠處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撲了過去。它們都餓壞了,而那個東西好像也跑不動了。

林昊跌跌撞撞地來到牆根處,回過身來,用後背抵著牆壁。稍稍喘息了一下,他推開轉輪的彈倉,把四顆還有些燙手的空彈殼,退了出來,……不,是五顆!檢查完後,林昊無奈地將彈倉複位,把唯一的那顆子彈對準了槍管。雖然無奈,但林昊並不絕望,他知道自己還可以折騰一陣,彈藥包裏還有一個裝滿的快速上彈器,說起這些,還真有點要感謝那個襲警的殺人狂了,從那以後每個警員的彈藥基數都翻了一倍!

他舉起槍,瞄準了靠前的那隻喪屍,急促地呼吸和顫抖的雙手,迫使他延長了瞄準的時間。隻是時間越長,他越是不確定能否擊中喪屍。直到閉著的一隻眼睛,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口騰起一團火焰。狂飆的彈頭,在喪屍的胸部,開出一個透明的窟窿,喪屍趔趄著向後退了兩步,便倒在了地上。然後又絆倒了緊跟在後麵的那隻喪屍。

出乎意料的結果,令林昊的心狂跳了一下,他覺得,實在是該感謝點什麽了!幸運之神又一次眷顧了自己,使自己在那把彎曲的鐮刀前又逃過一劫。不過現在可不是歡呼的時候,浪費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得盡快地逃離這個死亡之地。他從牆根處閃了出來,向著一個方向,一瘸一拐混合著一蹦一跳的神奇步法,倉惶地遁去!

驟然而起的狂風,掃過殘敗的街道,卷起一地的垃圾。夜色更加濃重,幾盞昏黃的路燈,無力地聳立在街邊,暗淡的光線映照出一群蒼白、腐爛的身影。兩邊的店鋪,或開或關,但裏麵均是同樣的漆黑一團。

……李軒站在一個空蕩的房間裏,左右顧盼著,身體四周圍繞著一團漆黑的陰影,一束自頭頂上投射下來的光線,照亮了他站立的位置。他仰起頭,尋找著光線的來源,但光線之上依舊是一片黑暗。黑暗蔓延開,和四周的陰影融為一體。他不知道光線是從哪裏來的,他甚至記不清自己是怎樣走進這個詭異的房間的。他向前邁出兩步,想離開那道光,呆在那裏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但光線也隨之動了起來,待李軒停下後,重又將他籠罩在明亮的光圈中。一股寒意順著李軒的脊背直衝到頭頂,莫名地恐懼感,讓他不由得奔跑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氣喘籲籲地停下了腳步。光線不見了,他完全沒入了黑暗中,四周靜得出奇,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聽起來如此地刺耳!過度消耗的體力,讓他產生一陣陣眩暈感。忽然,一雙手臂從後麵抱住了他,緊跟著一團腐臭的氣息自身後湧來。李軒驚叫了一聲,拚命扭動著身子,想要從那雙手臂間掙脫出來。掙紮間李軒察覺到那雙手臂上的肉,正一塊塊地掉落在地上,自己甚至摸到了**出來的骨頭。他全身的汗毛猛得豎了起來,被恐懼和驚悚衝擊的心髒,已達到了它所能承受的極限!就在他將要掙脫的時候,黑暗中又有一隻喪屍撲了過來,不知為什麽,李軒竟能看清那隻喪屍的麵孔,它的臉還算完好,隻是身上的衣服已變成了一堆破爛,肚子上開了個口子。那是張熟悉的麵孔,但恍惚中李軒竟叫不出它的名字。快要凝固的思想,緩慢地運轉著,正遲疑間,喪屍已來到他的麵前。猛地,一個名字自腦海中冒出來,“王長……”伴隨著他的驚叫,喪屍長滿獠牙的巨口,已咬進了他的肩膀,狠狠地撕下一大塊皮肉……

“哐啷啷!”一陣清脆的聲響,從臨街的一間店鋪中響起,仰躺在沙發上的李軒,驚呼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將手按在肩膀上,那裏很光滑,沒有一絲傷口。他長長地籲出口氣,雙手在臉上摩挲了一陣。然後彎下腰,將自懷中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撿了起來。武器是一根一米左右的水管,頂上連接著一個彎頭,看上去即像根煙袋,又像隻變形的錘子。“錘頭”上沾滿了早已幹涸的血跡,散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李軒將另一隻手裏的甜圈小麵包,一個接一個地塞進嘴裏,驚恐的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感到一陣陣的後怕,夢中的場景還殘留在腦海中,但比那更讓自己懊惱和戰栗的是,自己竟然在如此危險的環境中睡著了。“真是該死!”他在心裏譴責著自己,長時間的懶散生活已讓他的身體變得萎靡且遲鈍,他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這間店鋪的門關著,李軒之前進來的時候,順手將一根木棍插在兩隻門把手上。那樣外麵的喪屍想要進來,就得提前打聲招呼。雖然是夜間,但店鋪中依然悶熱得像蒸籠一樣,李軒坐著的地方,已被他身上流出的汗水洇濕了一大片。那更增加了他的煩躁,他陰沉著臉站起身子,掂了掂手中水管,向著臨街的櫥窗走去。腳上嶄新的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鞋很合腳,穿起來也很舒服,但李軒並沒有為它付一分錢,因為他一進門,就用水管把那個正在嚼著肉塊的女店員趕回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