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人上門

“恩人?!”他脫口喊出。

原來倒在地上的邪惡人物,卻正是他心目中善良的恩人姚德古!

姚德古這時已經極度虛弱,狀態非常奇怪。

不像是一般的傷者。

他的皮膚,正不停地鼓動,渾身的血肉,似乎已經控製不住,不停地翻滾,都好像在極力掙脫筋骨對血肉的束縛。

就在李雲絕目光看過去時,恰好從姚德古胸口處,裂開一道口子,紅白血肉一下子往外翻湧,還騰騰冒著黑氣!

李雲絕被這景象,給嚇壞了。

他還隻是個孩子……

見他驚呆,姚德古反而變得坦然了。

他滿臉血汙,一聲冷笑:

“嗬嗬,恩人,恩人,說得好啊……可你分明是我的仇人!”

“你個小畜生,真有本事!不過你真知道剛才,你幹了什麽嗎?”

“我不知道啊!”李雲絕一臉驚恐,聲音顫抖。

“噗——”姚德古吐出了一口黑血,咬牙切齒地瞪著少年,“小畜生,你得罪了咱聖劫教還不自知。本令主現在,好心告訴你,我已看到你悲慘而短暫的一生。特別特別悲慘,特別特別短暫……”

說到這裏,姚德古“咳咳”兩聲,竟從嘴裏吐出兩塊汙穢的血肉。

他不以為意,瞪著充血的眼球繼續叫道:

“你想逃,也逃不掉!無論逃到魔洲還是冥界,我聖劫教總能找到你——哇!”

憑一口怨氣說出一大通話,到這時姚德古再也忍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頭往旁邊一歪,死了。

他瞪大兩隻充血的眼睛,好像很不甘心,整個人也飛速地萎縮,同時渾身血肉化作一團團血霧,猩紅帶紫,還摻著一絲絲幽綠,樣子十分瘮人。

更滲人的是,片刻後血霧散盡,姚德古的整個屍體,已經萎縮得非常厲害,幾乎隻是在骷髏架上裹了一層皮。

這情景很嚇人,也很詭秘,但李雲絕卻是個傻大膽,見這樣的屍體不常見,居然下意識地想跑近看個明白。

但他很快清醒,立即轉身就跑。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掃到柱子上被綁的那些人,便猛然意識到,這些人,就是“姚恩公”平時,經常接濟的流浪漢。

而他李雲絕,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一瞬間,一股冰寒的感覺漫過全身,光天化日下他打了個重重的寒顫!

他立即跑了。

並且跑路前,想起姚德古臨死前的話,李雲絕變得格外謹慎,迅速看了一眼整個院子,確認自己沒落下任何東西,這才安心地跑路。

往後院牆去時,他還故意一路踮著腳走路,翻後牆時,動作也十分輕巧,能少碰到東西,就少碰到東西。

翻出了姚家後院,李雲絕意外地發現,外麵的天色居然已經是黃昏了。

“感覺剛才時間不長啊……”

李雲絕更覺詭秘,絲毫不敢停留,趕緊往東城門那兒跑。

到了東城門前,跟守門的兵丁習慣性地貧了幾句嘴,他便穿過城門洞,熟門熟路地走了四五裏地遠,到了清涼山的腳下。

他家祖傳的小院,就在清涼山半山腰偏上的位置。

小院朝南,獨門獨戶,北屋正房有四間,左右還各有兩排廂房,正房和西側廂房之間,還搭了間簡陋的柴房。

整個李家小院,用竹籬笆圍起來,隻在南邊開了個木頭院門。

因為在荒郊山上,隨便建,小院的占地麵積並不小,周邊的風景也還不錯,從籬笆木門外,往東南方向走上三十來步,就是個圓形的山中小湖。

小湖三四畝大的樣子,湖水清澈,沒風的時候波平如鏡,映著雲影天光,景色也算不凡。

小湖的東北角,就是石頭山壁,怪石嶙峋間,還掛著幾道瀑布,流淌而下,注入小湖中。

瀑布的數目沒個準,雨水充足的季節,最多時能有十幾道;旱季沒雨下的時候,可能也就細細的兩三綹。

因為山石多,瀑布都從小縫中流下,於是不管數目多少,每條瀑布都很細小,落下來時,隨風飄**,如同一條條窄小的素紗白練。

這樣的瀑布,放在文人雅士眼裏,定是雅趣十足,但李雲絕卻很不喜歡。

在他眼裏,這些細小白瀑布隨風吹**的樣子,很像他去打短工,雇主們給他打的白條。

所以他看瀑布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看湖還行,沒風的時候能當鏡子,實用啊。

客觀說,李家祖傳小院,並不小,周邊的風景還不錯,就他一個破落戶孤兒,值此亂世,為啥還能守住,沒被豪強奪走?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因為這清涼山的東北側山坡,是京畿一帶著名的亂葬崗。

天子腳下,能奪李雲絕這清白良民祖產的,總歸有些勢力,算是貴人;那對貴人來說,屋背後沒太遠處,就是亂葬崗,那多晦氣啊。

“眼不見為淨”,那是安慰之詞;就算看不見,那也聽得見啊,沒見三天兩頭,就有送葬的嗩呐聲,從山後聲聲傳來,哪還有心情享受清淨山景?

所以在亂世之中,李雲絕奇跡般地保住了這一處院落。

亂葬崗什麽的,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心情是什麽?享受是什麽?能吃嗎?亂葬崗、送葬聲,有睡大街可怕嗎?

沒有。

所以這小院,就是他的安樂窩。

今天經曆了兩件驚心動魄的事,李雲絕心很累,所以歸家的心情很急迫,就走得非常快。

很快他就走上清涼山的山路。

從山腳下,到他的安樂窩,還要走兩三裏山路,這中間,會經過路邊一間泥牆土屋。

這屋子已經破敗,曾經屬於一個窮苦的光棍山民。

當山民在清涼山中,換了一個地方住,去了山北麵的亂葬崗,這屋子就逐漸破敗了。

現在它的木頭門早就朽爛,外牆上爬滿了雜草藤蔓,西北邊的牆角也半塌了。

這樣的屋況,顯然不能住人,現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給李雲絕當路標,每當看到它時,就知道,哦,還要一小半路,就能到自己的安樂窩了。

不過今晚,當李雲絕轉過一個山角,隨意地看向這路標屋子時,卻是大吃一驚!

原來,暮色沉沉中,破屋從來漆黑一片的門洞窗洞裏,竟然亮著桔黃色的燈光!

“難道鬧鬼了?”

從來百無禁忌的少年,忽然就聯想到自己的“鄰居”,那片亂葬崗……

還是害怕的。

有心拔腿就跑,但想了想,他停住了,反而躡手躡腳,貓著腰,往其中一個窗戶洞潛近。

還沒到近前,他已經看到,好像搖曳的燈光下,影影綽綽中,竟有個女人的身影。

挺年輕的女人,身材好像還不錯。

“莫非是女妖?”

心裏想著,李雲絕更加屏住氣,往窗洞下沿那兒湊近。

沒想到,還沒等靠近,他卻聽得門洞那兒一聲響,也沒聽清是啥動靜,就已經出來個女人。

李雲絕一驚,直起身朝女人看去;他做好了各種思想準備,但這一瞧,還是吃了一驚,脫口叫道:

“怎麽是你?!”

原來忽然出門之人,正是李雲絕白天高空接物、破壞了他一樁好姻緣的女人!

在屋內照來的桔黃燈光映照下,李雲絕看見白天這女人,現在已經穿上一身淡藍布衣裙,乍看過去,容光不像下午那樣驚心動魄、光彩照人,似乎沒那麽驚豔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才過半天,印象會差距這麽大;但再仔細看幾眼,便覺得女子眉眼肌膚,還是挺美的。

李雲絕便奇怪了:“都說人靠衣裝,怎麽這妞兒穿上衣服,就好看得沒那麽誇張了?莫非她竟是適合不穿衣服?”

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差別,並非偶然,而是雲月兮弄清現實後,痛定思痛,調整心態,做了一定的掩飾。

她先弄來一套普通的衣裙穿上,掩蓋誘人的身體曲線,又使了個月仙族秘法,掩飾容貌,讓自己變得隻是“常規的好看”。

現在雲月兮已經確認,經曆這場離奇的跳崖自殺,自己已經穿越人間,功力喪失了大半。

很多月仙族的秘法,她知道怎麽使,就是使不出來了,好在掩飾容顏隻是小法術,還能使出來,讓她美得沒那麽特別,便有了一定的安全感。

她有安全感,李雲絕卻很警惕。

一看見白天的姑娘,埋伏在自己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心裏立即想道:

“這跳樓婆娘,來我回家路上堵我,想幹嘛?是不是想圖謀我啥?”

“不過我光棍一條,沒啥財產,倒是有個宅院,卻地段太差,如同鬼宅,她能圖我啥?”

“呃!李雲絕啊李雲絕,你也不能太過妄自菲薄,難道她就不能,圖謀你的美色嗎?”

“哈哈!這倒是有可能!她白天不就是故意往我懷裏跳嗎?誰知道她真跳樓、假跳樓?說不定,就是垂涎本小爺的美色呢!”

“當時小爺跑得快,沒讓她得逞,她便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想了個‘鄰家美人’的新計謀,分明想吃定我了!”

“嘿嘿嘿,有可能有可能,可能性很大哦——但我不會讓你輕易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