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月海神空初現
“學了這麽久,好像也就半桶水的樣子。”李雲絕有些沮喪。
他覺得時間用得太長了。
效果也好像沒完全達到集錄裏描寫的,“來去如風,往來如飛”的效果,隻不過是全力奔跑起來的速度,跟隻兔子差不多。
他不滿意,卻不知道,他的學習效率,有多驚人!
別看一兩天前,集錄裏的攻擊法術,還沒那麽快學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身體裏的有些東西,正在慢慢地起變化。
不過對這樣的學習效率,雲月兮也不太滿意。
“一個小小的人間輔助法術,居然要花半個多時辰的‘漫長時光’,雲月兮,你真是墮落了啊。”
所以對李雲絕的學習效率快與慢,她也完全沒感覺。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落難的仙人,下意識就用仙陸的標準來衡量,那李雲絕的表現自然是平平無奇。
說到“平平無奇”,仙族公主現在的關注重點,是自己墮落人間後,靈力功法,也都變得平平無奇,真是愁人啊。
對自己幾斤幾兩,李雲絕很清楚,因此為了不丟臉,晚上嚐試煉化妖丹時,他特地等雲月兮睡下了,才進行。
他也怕丟人呢。
今晚正是滿月,銀盤一樣的月輪,孤懸在東南的夜空上。
有流雲幾縷,遊動於天宇,不過遠離月輪,於是大地山河,全都沐浴在月亮的清光裏。
李雲絕端坐在小湖西南邊的一塊白石上。
他伸手向月,手掌舒展,掌心裏躺著那枚灰白色的妖丹。
他雙目緊閉,凝神靜氣,腦海中沒有一絲雜念。
他想象身體筋脈中,有靈力如河,水流奔湧,向右手掌心匯聚。
他想象匯聚了的靈力之潮,開始牽引妖丹向掌心融化,融進自己的神魂靈脈裏。
開始時,他還挺有信心。
但後來……他都快睡著了!
因為時間過去很久,他掌心的那枚妖丹,卻還沒有絲毫的動靜。
真的要睡著了,都開始打瞌睡了。
但就在此刻,突然間李雲絕的眉心,忽然綻放一朵白光,宛如雪月澄明。
眉心白輝,乍明之際,有一縷純粹無比的潔白月光,忽然自天邊飛落,如細瀑低垂,籠罩住李雲絕整個身形!
昏昏欲睡的少年,完全沒看見外界的異變。
但刹那之間,他還是感知到,自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就好像耳邊,轟然一聲巨響,他被嚇醒了。
“什麽事什麽事?”
李雲絕趕緊睜眼查看,卻發現除了天邊圓月,好像比先前更亮了,其他如眼前的小湖,腳下的清涼山,遠處的山野城郭,都沒啥變化,更不要說有什麽異常。
“居然睡著了?”
“剛才一定是做夢了。”
李雲絕無意識地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是絕不平凡的一次閉眼!
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一個讓自己渾身顫栗的奇景:
他看到,自己的身體裏,憑空出現了一個空間,也不知道在什麽位置,好像在胸腹,又好像在腦海。
空間中,一枚月輪,冉冉升起,在他的注目中,不斷上升,直到高臨天宇,清光無垠。
這月輪,和自己常看到的外界月亮,似乎一樣,但又似乎不大一樣。
他正要仔細分辨月亮中的月影紋路,突然間一個圓溜溜的東西,衝進了整個空間,就像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在月華如水的天宇,帶起一串灰白色的漣漪。
“咦?這玩意,看起來很眼熟啊……”
一個大膽的想法,升起在李雲絕的心頭:
“這是妖丹!壁虱妖的妖丹!”
雖然來不及細想,但他知道自己是對的。
現在壁虱妖丹的表現,真的就像一顆流星,飛速劃過天宇之後,就在天心月輪的附近,先變淡,再消逝。
妖丹消逝的那一刻,李雲絕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了某種變化。
他下意識地在內生空間中,“低頭”一看,就看見空間的底部,已積起了一汪淺水。
水很淺,隻有些許微光,水色非常淡薄。
天上的月亮,這時也不太亮,並不能在水汪中,映出可以辨別的月亮倒影。
一切都朦朦朧朧。
如果這時候,李雲絕的靈覺已經修煉得十分強大,就會察覺到,在壁虱妖丹消失的那一刻,月空中的某一點,忽然變亮了一些。
這變亮的程度,也非常弱,說它亮了點可以,說它沒亮,隻是錯覺,也可以,因為就李雲絕現在的程度看來,就是沒有任何變化。
更何況,點滴的微光,很快也就熄滅了。
李雲絕,自然是毫無察覺了。
他現在能察覺的,就是心內天空有月,地麵積起淺水。
這樣的場景,已經足夠他驚訝:
“這到底是什麽呀?”
剛起了疑問的念頭,就有個詞,毫無來由地突然蹦出在心頭:
“月海神空。”
“月海神空?”李雲絕笑了。
月還能理解;海?
他看看底部那一汪,若有還無的淺水,心說難道我在做夢時,也繼承了愛吹牛的性格?這是海?!
想到這裏時,他忽然念頭一動:“嗯?做夢?我這是在……做夢???”
李雲絕猛地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還是身處原地,眼前湖麵夜風輕拂,泛起細微的漣漪。
地上一切,都如本初。
但抬頭看,天邊之月原在東南,現已是中天偏西。
“原來是做了個怪夢啊……”
李雲絕使勁甩了甩頭,便想站起來,回屋去。
沒想到,隻是尋常一個站起的動作,他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有種明顯往上一躥的感覺,很輕易就彈起身,十分輕盈地從半人多高的石頭上跳下來。
“身子輕快了很多啊。”
這樣的變化,倒是很明顯。
李雲絕往回走了幾步,卻是一愣,又站住了。
“做夢?我剛做了個夢?”
他猶豫了一下,又閉上了眼。
“沒什麽變化嘛。”
自嘲一笑,他除了閉眼,又凝了凝神。
這一凝神,他忽然發現,剛才所謂夢中那個月海神空,竟然都還在!
“這!”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月在,水在,這不是夢!”
他立即就激動了!
“我有功法在身啦?月海神空?看樣子很神奇啊。不像是尋常的法術劍術。”
“為什麽會這樣?怎麽突然多了個月海神空?我這幾天看的所有法書道經裏,都沒提這個啊。”
“難道……這是壁虱妖丹的力量?!”
“哈哈!一定是!一定是!”
“太神奇了,妖丹果然神奇啊!”
“謝謝你,大虱子!謝謝你,伏魔司!”
李雲絕這時候,還根本不明白月海神空的意義;他還把它,歸結為妖丹的功勞。
怎麽可能?
你這不是懷疑蘇廣誠的專業程度嗎?
真的就是顆不入流的妖丹啊。
雲月兮已經睡下了。
如果這時候讓她知道,李雲絕的身體裏,竟然開天辟地般,出現個新的“月海神空”,那她一定睡不著覺了。
她在驚異之餘,肯定會第一時間撲上來,上手在少年身上一通摳挖,誓要把月靈仙鑽給摳挖出來!
她的內心,也一定會呐喊:
“咱們的仙界國寶,還能這麽用?!”
李雲絕這時候,雖然還不知道月海神空有啥用,但他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這麽神奇之物,一定有它的妙用,隻是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於是現在他的最大感想就是:
“有了月海神空,星上屋的生意一定興隆!”
略過星上屋前的悲喜不提。
也不知何時,也不知何地,更不知是何生靈,在反複重現一個狂亂可怕的夢境。
夢境裏,充斥著最血腥、最汙穢、最褻瀆的場景,充滿了毀滅一切的瘋狂欲望。
這樣的夢境,光是看一眼,都能讓人心靈崩潰、血肉崩毀,連夢境本身,都好像受不了這樣的汙穢可怕,一直有著崩壞塌陷的動力。
但整個夢境,又一直有一個看不見的束縛,仿佛匯聚了所有天地山海的鎮壓,讓這樣特殊的夢境,不至於崩壞,還能不斷循環。
詭秘的夢境裏,大部分世界,都會被洶湧的洪水、熾熱的岩漿、可怕的瘟疫、狂暴的魔獸所摧毀。
似乎所有的大地山河、所有鮮活的生靈,都會被毀滅。
還有許多凶險的異象:
四季倒錯,極寒極熱交替。
瘴氣彌漫,毒煙蔓延。
還活著的生靈,陷入了狂亂,逐漸發生變異。
噴火的凶猛惡魔,時常走出深藏的洞底,在大地成群結隊地行走,毀滅一切遇到的生靈,同時讓所過之處,變成寸草不生的荒漠。
輕盈高潔的仙靈,也變得和魔鬼沒有區別,她們雙眼充血,充滿刻毒,提著滴血的利刃,輕盈而凶狠地收割無辜者的生命。
詭秘的血族,傾巢出動,突襲幸存者的營地,瘋狂吸噬鮮血;他們蜂擁而來,蜂擁而去,隻留下一地幹癟的皮骨。
惡龍翱翔於火煙彌漫的天空,噴吐無數毒煙毒火毒液。
死靈大軍肆虐荒野,白骨猛鬼洶湧如潮,淹沒一切活人的世界。
就連英勇樸實的人族,也變得邪惡詭異,忘了義理人倫,發動一場場殘忍血腥的殺戮。
所有瘋狂毀滅的場麵背後,都有一個瘋狂熾熱的眼神,在默默地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