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朝陽

“是嗎?”江攬月聽了麵色一變,眼神微微一動,隨即收拾心情,不管如何知道師傅還活著,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她也不想深入詢問雲扶搖其中的原因。

“嗯,是的,本來我答應不跟別人說的,不過你已經找到我了,想必你已經了解了,我再瞞著也是無用。”雲扶搖重重點了個頭,看著江攬月不疾不徐道。

“我知道,謝謝你。”

江攬月眉目含笑,笑靨如花,雙頰出現了一對酒窩,恍如月牙彎彎,十分可愛。眼中似有淚光,晶瑩玉透。

“你,真好看。”饒是雲扶搖也是一個美人,此刻卻還是被江攬月迷住了,她笑起來時,一對酒窩如月牙兒般掛在麵頰,嬌俏動人,楚楚可愛,讓人看了甜進心裏。

“咯咯。”江攬月聽了一陣莞爾,倒是對雲扶搖更加有好感了,也是,師傅選的人怎麽會差嘛,不過,為何要讓她來玄虛閣拜師呢。

“你來玄虛閣是打算拜柳寒淵為師嗎?”江攬月有些不解,看著雲扶搖,柔聲問道。

“嗯,仙君不願收我為徒,讓我來玄虛閣,至於原因她沒有說。”

雲扶搖歪頭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反正牧姐姐的徒弟總不會害她吧。

“放心吧,師傅與我的恩情,此生是還不完的,又怎麽會害她。”江攬月看著雲扶搖眸光一動,靜靜說道。

“我想也是,嗯?”說著雲扶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江攬月,大驚失色,什麽情況,她怎麽知道我想什麽。想著心裏發毛,讓她覺得四周溫度一下子冷了下來。

“忘了告訴你,我所修九音圖錄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讀心。”江攬月狡黠一笑,看見雲扶搖的表情,仿佛十分開心。

“呐,給你。”

看見雲扶搖眼珠亂轉,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心中一陣輕鬆,上百年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開心過了。想了想,心念一動,手上頓時多了兩塊玉符,遞給雲扶搖。

“這是?”雲扶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對麵這個女子,伸手結果玉符,拿在手裏能感受到玉符淡淡的溫熱感覺,心中卻是十分鬱悶,早知道人家會讀心術還聊這麽多幹嘛,真是的,忍不住在心中一聲長歎,哎。

“這兩塊玉符凝結我全力一擊,紅色的是攻伐之力,隻要將其捏碎,太虛之下皆可一戰,這綠色的,是個保命的,同樣的,太虛之下可以保無虞。”

聽江攬月介紹完雲扶搖可直接震驚了,太虛之下無虞,這個信息量可就大了,自己豈不是隻要沒有遇到太虛境的高手都是可以橫著走的,就算打不過也是可從容退去。恐怕這玄虛閣包括整個離洲,達到太虛境的也就那麽區區幾人,發了發了,雲扶搖心中樂開了花。

萬物生死自有規律,而修行之道竊天機,奪造化,與天爭奪機緣,本身乃是逆天之舉。修行不易,經過萬千年來無數先輩的傳承和改良,如今的修行境界分為十個境界,凡階四境,分為觀微、化靈、知命、分神,主修身軀與自身與靈魂之力。其上便是天階四境,分為超凡、逍遙、太虛,合道,此四境乃是領悟天地規律,開始爭奪天地間的機緣,竊取天機化為己用,從而可以運用天地間的各種元素,一念山海平,一念風雷起。當然,這樣竊取天道機緣,天道肯定容不下,所以每升一境都要經過一道天雷劫,所能扛過天雷劫便可更上一層,能獲得的天地感悟和對元素力量的掌握都會更上一層,當然了,若是無法扛過天雷劫,那隻能落下個身死道消,元神消散的下場。而在天階之上還有玄階二階,分為,歸一,大乘。入得此二階,天地之間認可逍遙,三域六州無處不可去,已是接近仙人了。

這會兒,江攬月一下子就拿兩個足以抗衡太虛境高手的玉符,如何能令她不激動呢。回過神來,趕緊朝江攬月感謝:“前輩,你給我這麽大貴重的禮物,我有些惶恐,有些不敢要呀。”嘴裏說著不敢要,手卻是抓得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掉了。

江攬月淡然一笑,她如何能看不出其心思,當夏說道:“這算什麽,為了師傅我得好好保護你才是,若不是我還有事要去辦,本該為你保駕護航才是。”

“不說了,你那個師傅來了,我先走了,以後我再來找你。”

江攬月目光朝竹林中看了一眼,隨後朝雲扶搖淡淡一笑,隨即整個人化作一團花雨消失在原地。

“額?”雲扶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見江攬月早已沒了人影,隻剩漫天花雨飄落,還有,身前的一壺靈釀和白玉杯。

“這麽好的酒都不拿走,真是太可惜了。”雲扶搖伸手把它拿在手中,轉身準備離開,轉過頭發現一道身影站在自己身後猶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咦!”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正要發作,等看清後才發現是柳寒淵靜靜站在她身後,一臉淡漠的看著她,眼光掃過長石青台還有雲扶搖手中的酒壺,毫無表情。

“前輩,怎麽是你。”

雲扶搖被看了發毛,地下頭不敢看他,想了想把手中酒壺遞給柳寒淵。

“跟我走吧。”柳寒淵沒有接她遞來的酒壺,而是充滿深意的看了一眼,隨後丟下冷冰冰的幾個字,轉身走了。

雲扶搖訕訕的縮回手來,看著柳寒淵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的,猶豫了一下,忐忑的跟了上去。

片刻後,二人穿過竹林,回到竹樓前。柳寒淵轉過身來靜靜看著雲扶搖,並未說話。

就在雲扶搖被看得心慌意亂要開口時,表情變得有些認真,嚴肅的問道:“雲扶搖,今日我柳寒淵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

“啊啊,願意,當然願意。”雲扶搖還在想著柳寒淵會如何詢問江攬月的事情時,聽見柳寒淵的話是還愣了一下,隨即趕緊重重點頭,心中有些激動。

“好,既然如此,你拿著。”說著柳寒淵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交到雲扶搖手中,沉聲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玄虛閣門人,我柳寒淵的弟子。”

“是,師傅。”說著雙手從柳寒淵手中接過令牌,便要跪下。卻被柳寒淵一把拉住手臂,麵上露出疑惑。

“你做什麽?”柳寒淵微微皺眉,放開手來,不解道。

雲扶搖大眼睛撲閃,看著柳寒淵,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呆呆道:“自然是拜師呀。”

“不必,我既收你為徒,你便是我徒弟,不用在乎這些虛禮。”

哪知雲扶搖卻是一臉堅持,依舊雙膝一彎,一下跪在柳寒淵麵前,認真的道:“不行,禮不可廢。”說著雙手施禮,朝柳寒淵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雲扶搖拜見師傅!”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柳寒淵拗不過,隻得讓雲扶搖磕頭,磕完後趕緊將她扶起,看見雲扶搖白皙的額頭上多了一塊紫青色的淤血,臉色變得柔和起來,眼神閃爍,突然改變了想法。

抬頭看了看天,此刻天色依舊漆黑,明月早已不見,隻餘點點星光依舊不肯散去,夜盡天明。隻見遙遠的天際,有微微的霞光緩緩出現,隨後扶住雲扶搖手腕,沉聲道:“帶你去個地方。”說著劍光一閃,兩人已經踏在飛劍上。

雲扶搖一愣,還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柳寒淵,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和柳寒淵禦劍而行,片刻後已經在雲海之上飛行。

看著雲海縹緲,若隱若現的夢幻景色,雲扶搖十分興奮,完全不顧身旁的柳寒淵,站在飛劍上大聲叫喊,完全是進入到忘我的境界了。

柳寒淵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有些感慨,平時冷峻的麵容也舒展開來,眼中不知不覺多了一絲溫柔。

“到了。”柳寒淵禦劍而行,雲扶搖在一旁看著雲間山色止不住的興奮。半晌,那雲海之中露出一抹山峰,白霧之中一點青,仿佛是一塊高聳的山峰奇石突破雲海,伸入天際。

一腳踏在這座山峰的石頭上,雲扶搖滿臉驚奇,似乎很不理解怎麽會有山峰會這麽高。發現自己站在這座山峰上,遠目眺望,發現一片廣闊,而雲海都在自己腳下,抬頭觀望,天色微暗,那點點星辰仿佛就在手邊。

“師傅,這山為何能這麽高,居然可以比雲海還要高。”雲扶搖眼眸精亮,滿臉興奮,不解的回頭問道。

柳寒淵聽了很是無語的看了一眼雲扶搖,淡淡道:“這我如何知道,天然生長,算是大自然的造化吧,快看,太陽馬上要出來了。”

雲扶搖一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柳寒淵,看著他冷峻的麵龐,竟有些癡了。居然是帶我來看日出的,誰說我這師傅淡漠涼薄的,我跟誰急。

雲扶搖慢慢轉過頭,輕咬嘴唇,眼泛水花,看向天際。隻見那原本微暗的天際遠方慢慢升起一片霞光,一輪旭日緩緩升起,將霞光映照漫天,四周一下就變得絢麗明亮起來。

“好美。”

隻見旬日東升,旭日初露,被鍍上一層金色光影,並不刺目,反而金燦溫柔。霞光映照在雲海上,隻見雲霧瞬間化作金色,此刻,整個天地仿佛都披上一件七彩霞衣,絢麗絕美。真是天門依約開金鑰,雲樓蒼茫掛玉虹。

靑峰入雲海,旭日銜霞衣。

雲扶搖眼神癡癡,她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埋頭苦修,從來沒有靜下心去欣賞身邊風景,更未曾想過要去俯瞰眾山色,登觀日出景。

就這樣,二人在那山峰上觀看日出,知道日光奪目,霞光消散,雲霧重歸縹緲,雲扶搖才轉過身來,看著柳寒淵,目光癡癡,輕輕道:“謝謝師傅,這是我看過最美最驚豔的景色,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

“這有什麽,日出天天有,你要想看,我都可以帶你來。”柳寒淵看著雲扶搖那張白玉般的俏臉,明眸撲閃,一身藍裳,突然覺得好似一個人,一樣的清冷出塵,一樣的芳華絕世,不知不覺間竟是看得有些醉了。

雲扶搖見柳寒淵突然定定的看著自己,剛開始還有些心虛,可她突然發現柳寒淵雖然看著自己,可眼神卻是飄忽深邃。當下自嘲一笑,突然就明白了一切。或許是因為護身符,柳寒淵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跟牧望舒的關係,他會收自己為徒,又帶自己來看日出,這會又癡癡的看著自己,隻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牧望舒,或者說實在自己身上看見了牧望舒的影子。

嗬嗬,雲扶搖啊雲扶搖,你真是天真,你隻不過是被這世間遺棄的一葉孤舟而已。別人隻不過是因為牧望舒才會對你格外照顧的。想著不禁心中一陣酸楚,一股孤寂感莫名襲來,一下子覺得竟是有些寒冷,忍不住用手抱住自己。

“你怎麽啦,冷嗎?”

柳寒淵回過神來,看見雲扶搖雙手抱肩心中不動,眼中多了一絲溫柔,反手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給她披上。

“師傅。”雲扶搖本來想硬氣的不理他的,可是卻沒有勇氣發作,直到披風披在身上時,心裏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好委屈,淚眼汪汪,一把撲入柳寒淵懷中,小聲哭了起來。

“這,你怎麽了,有什麽跟師傅說,既然我收你為徒了,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柳寒淵愣住了,看著撲在懷中的雲扶搖,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隻感覺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猛地一抽。

看著雲扶搖把頭埋在自己懷裏低聲啜泣,一時手足無措,平常那雙淡漠冷靜的眼睛此刻滿是慌亂,半晌才伸手將她抱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就這樣將她抱在懷裏,靜靜等著。

雲海之巔,天空纖塵不染盡是碧藍,無風起。那日光徑直照在身上竟是感覺有些火熱難耐。正要開口,正好此時雲扶搖也平複好了心情,揉了揉眼睛,又理了理頭發,眼神躲閃的看著柳寒淵,輕聲道。

“對不起,師傅,是我失態了。”

“無妨,好點沒有,好了我們就先回去了,這裏太曬了。”柳寒淵一改往日的冰冷模樣,破天荒的看著那一輪驕陽吐槽道。

“嗯,我聽師傅的。”雲扶搖聽他這麽一說突然也感到有些火熱,趕緊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想要還給柳寒淵。不料柳寒淵看了她一眼又掃過披風有些嫌棄。

“我不要,我很熱,行了,走吧,先回去再說。”說著一把長劍橫空落在腳邊,扶著雲扶搖禦劍而起,仿佛一道流星閃著流光一頭撞入雲海。

雲扶搖見了,默默又把披風係為自己身上,任由柳寒淵將自己帶上飛劍,破空飛去。

“到了。”

柳寒淵收起飛劍,淡淡的看了雲扶搖一眼,隨後接過披風,淡淡說道:“我看你心情有些不好,這樣吧,你自己去到處轉轉吧,也可以讓你更好的熟悉我玄虛閣的情況。等到不過記得月升之時回來。”

“嗯,那我去了師傅。”雲扶搖雖然剛剛在柳寒淵懷裏哭了一場,緩解了好多,可是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有些事並不是哭一場就可以解決的。說完慢慢走上竹橋,似乎又想到什麽,轉過身來靜靜看了一眼柳寒淵。

“師傅,剛才謝謝你。”

柳寒淵看著雲扶搖說完轉身一溜煙跑過竹橋,消失在眼前,輕笑一聲,緩緩道:“這丫頭,倒是有趣。”

“不愧是天下四門之一的玄虛閣,這陣勢可一點不比天衍宗差,甚至有些過之而無不及。”

雲扶搖一人在玄虛閣到處亂晃,瓊樓玉閣,庭軒月潭。仙鶴長空,靈鳥啼歌。不時有玄虛閣弟子禦劍而行,劃破長空,飛過寒潭掀起一片水浪。

“雲扶搖。”

回過頭,看見孟青澈正站在遠處,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風姿絕麗,雖是一身素衣卻難掩其出塵的氣質。

“見過孟長勞。”雲扶搖趕忙快步上前朝她行禮問候。

孟青澈眼波流轉,看著雲扶搖,伸手把她把垂落在額前的青絲別在耳後,柔聲問道:“怎麽樣,柳寒淵收你為徒了。”

“是的,以後我可就是劍閣唯一的傳人了。”雲扶搖雖然表現的很隨意,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可是眼中藏著的一絲憂鬱卻被孟青澈看在了眼裏。

孟青澈抓過雲扶搖的手將她握在手中,語氣溫柔,讓雲扶搖一下子感覺十分親切:“有心事?要不跟我說說?”說完眉目含笑,靜靜的看著她。

“我。雲扶搖一頓,不知從何開口,隻能低頭沉默不語。

孟青澈見了也不繼續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悄悄說道:“我告訴你啊,你這個師傅皆是不簡單,從來不拿正臉看人,不知道為何會對你如此特殊,以後你要是受不了他就來找我,我替你出頭。”

“謝謝孟長老,我覺得我師傅很好的呀。”雲扶搖眨了眨眼,眼睛看著腳尖,有些尷尬。笑話,從第一天拜師就在背後碩人壞話,我這個徒弟還是人嘛。

“行吧,你如今已經是我玄虛閣的弟子,平時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孟青澈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丫頭,要不是雲扶搖偏要拜柳寒淵為師,自己怎麽著也要把她搶回去當真傳弟子,繼承自己的衣缽的。

“那我先走啦,以後有什麽記得來找我,別客氣。”

“我會的,孟長老再見。”

看著孟青澈禦風而去,雲扶搖覺得心裏好像好了很多,不管怎麽樣,自己必須快速強大起來,隻有那樣,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難,自己不必有求於人,才能保護好自己,也能去守護自己在意的東西。

想罷,隻覺得全身一陣輕鬆,也許是自己太矯情了吧,自己原本早該魂飛天外,如今不但重生,還能拜入玄虛閣,還有這麽多人關心自己,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自己都不應該自怨自艾才是。

一念起,天地皆祥雲,人間盡美好。想通後,心中的煩悶憂鬱一掃而空,自己應該努力修煉,變得強大,站在巔峰,證明給別人看,我雲扶搖的勢力。

哎呀,對了還有必須早日到達合道境,為牧姐姐重塑身軀,正才是現在應該做的。不行,我不能在這裏亂逛了,得感激會修行。

想著轉身就要會劍閣竹樓找柳寒淵,身後卻猛然傳來一聲音,轉身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滿臉含笑的看著自己。

“雲扶搖,我們又見麵了。”

“你是,顧天之?你也拜入玄虛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