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山
“牧姐姐，這青瓊山還有多遠啊。”雲扶搖一身白衣，站在一座山巔之上，目光遠眺，一座座山峰綿延不絕，無有盡頭，目之所見都是青山翠巍，看不到任何人煙痕跡。
雲扶搖慵懶的躺在青石上，仰望天穹，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們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還是連個人煙都沒有看見，我們會不會走錯方向了。”閉上眼睛，抓緊休息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你這丫頭，居然懷疑我。”一道虛影緩緩浮現，牧望舒一身紅衣，氣質幽冷，看著雲扶搖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我也沒辦法，你如今需要重新修行，無法禦風而行，那便隻能一步一個腳印走唄，什麽時候突破觀微，入了化靈境你就不用這麽受苦了。”
雲扶搖懶懶的睜開眼來，沒好氣的說道：“你說的簡單，這一個月除了每天除了休息睡覺養神，其他時間我都在趕路，我哪有時間修行嘛。”
自從一個月前牧望舒以靈魂共生之術救下雲扶搖後，又幫其重塑根骨再造經脈。在牧望舒的指導下，雲扶搖開始重新修行，踏入了修行的第一重，觀微境。所謂觀微，乃養神內觀，不斷蓄養強大自己的精神意念，修精養神，最終可以完全控製自己的意念力，汲取靈氣來不斷強大淬煉自己周身血肉精髓，將身體血脈變得強大，充分激發全身的潛能。
雲扶搖重新踏入修行後，雖然輕車熟路，可畢竟因為聽從牧望舒的指導，需要從青洲趕往數千裏裏之外的離洲，哪怕她身體潛能如何強大，每日除了短暫的休息，其餘的時間都是在趕路，就更別提修行了。這一個月來，雲扶搖早已摸清了牧望舒那外冷內熱的性格，完全放開了，二人誌趣相投，同病相憐，很快熟絡，當真宛如多年的朋友，早已沒有了隔閡。
牧望舒想了想，嘴角一撅，若有所思的道：“也是哦，這倒是我冤枉你了，那怎麽辦，一個月，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這樣下去的確不是辦法。”說著明眸緩動，虛影來回晃動，獨自思忖。
雲扶搖見牧望舒沉吟良久，似乎並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翻身坐起，那雙水眸轉了轉，緩緩問道：“你我不是靈魂共生嘛，那既然如此，想必你的靈魂也可以入主我這幅身體，要不……”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不怕嗎？”牧望舒看見雲扶搖開口，心中一動，眼中閃過異色，調侃道，“你不怕我直接將你身體奪舍，將你靈魂驅逐封印，畢竟你我共生，你的靈魂隻要不滅，我便無事。”
“這又何懼。”雲扶搖倒是一點不擔心，看著牧望舒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堂堂的雲荒第一仙才看不上這種卑略手段，再說了你要真是這樣的人，當初又怎會冒著風險與我結下靈魂之術。”
“你這丫頭倒是看得開。”
牧望舒淡淡一笑，不在說話，思考良久，緩緩道：“不過你如今修為太弱，我即便靈魂入主，也頂多能發揮分神境的力量，一樣起不了多大作用。”說著心念一動，手腕一翻，一個白玉圓盤悄然落在掌中，玉盤晶瑩剔透，上麵刻有符紋陣圖，一股濃鬱的道紋波動令人神識震動。
“這是？”雲扶搖看見白玉盤，全身一激靈，趕忙起身湊到眼前，上下打量著玉盤，暗暗稱奇，“這莫不是傳說中可以空間傳送，移形換位的宇光盤？”
“你這丫頭見識倒還不錯，手給我。”牧望舒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稱讚了一翻，隨後將雲扶搖右掌蓋在白玉盤上，一麵金色的五行道圖從宇光盤出現，緩緩變大，最後將雲扶搖罩在其中，五行道圖不斷轉動，竟在虛空之中打開了一道空間漩渦。
“走。”牧望舒一聲輕叱，身形化作流光，帶著雲扶搖遁入那空間漩渦之內。
雲扶搖眉頭一蹙，感覺身前景色一晃便被吸入空間漩渦內。此時她正一臉驚異的打量著這一方空間，隻見自己正快速在空間漩渦內前行，空間之內電光閃爍，無數的七色光芒相互映照，仿佛一個美輪美奐的七色空間。
“好美啊。”雲扶搖看著身旁流光映照，七色光雲閃爍飛騰，不由得出聲讚歎。
“好看？”牧望舒清冷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淡淡道，“這裏充斥著數不盡的法則之力，若非有宇光盤庇護，這隨便一道雷電，光雲都能讓你魂飛湮滅，屍骨無存，真是無知者無畏。”
“……”
無奈，雲扶搖隻能盤膝坐好。閉目觀想，趁著這難得的休息時間吸納靈氣，專注修行。不試不知道，雲扶搖赫然發現，這一方空間內不但靈氣濃鬱，所吸納的靈氣十分精純。而且其中還充滿稀缺的各種元素之力，可以更好的吸收煉化，化作自己體內的元素之力，對於增強自身的修行十分有幫助。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扶搖覺得一絲清風拂在臉頰上，睜開眼來一看，麵前有一條青石鋪就的長階，順直而上，長階往上看去，是一座巍峨的高峰，山峰重巒而上沒入雲海，雲霧繚繞，雲霧之中似有樓閣玉樓若隱若現，好似海市蜃樓，十分神秘。
“這就是青瓊山嗎，果真名不虛傳，仙氣渺渺。”雲扶搖眸光一亮，抬頭仰望，含著無限憧憬。
“喏，拿著。”牧望舒翩然現身，一襲紅衣，絕世傾城，此刻將手中一個物件遞給雲扶搖，叮囑道，“玄虛閣便在這青瓊山上，等你入了玄虛閣我便不能現身助你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以你的天賦過著玄虛閣的選拔應是不成問題，到時你記得要拜入柳寒淵門下，他若不願收你，你便把這個護身符拿給他，他便會收你了。”
雲扶搖半信半疑的從她手中接過這個平平無奇的護身符，仔細一看，這是一個用檀木雕刻的仙鹿，手工還略顯粗糙，仙鹿的一隻角還斷了，唯一的鹿角上係著一根紅色絲線。雲扶搖將它攤開略顯懷疑的問道：“就這個？”
“照做就是了，我還能騙你不成，好了，你在玄虛閣的日子就隻能靠你自己了，記得，這千階台階得一步一步爬上去，你自己抓緊吧。”說著牧望舒伸了個懶腰，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記得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認識我，如果柳寒淵問護身符的來曆，你就告訴他，等到你踏入合道之境就可以再見到護身符的主人。”
“什麽意思，哎。”雲扶搖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護身符小心收好，看了看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長呼一口氣，一腳踏上台階：“不過牧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雲扶搖艱難的一步一個腳印向上爬，才爬了一半，她就覺得有些吃力，這才發現這台階，每向上一個台階，便會增加一股阻力，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阻力在壓迫著她。不一會兒，額頭上便滲出細細的汗珠，一張白玉般的臉兒亦是變得通紅。饒是如此雲扶搖也未曾萌生退意，依舊頂著壓力一步步往上爬。
“莫非是我感覺錯了？”在那山峰之上，有一人屹立在半空中，恍如仙人淩空虛渡，一身白色錦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麵容冷峻，如刀削斧劈一般棱廓分明。此刻正看著長階上的雲扶搖，暗自打量，眼神中帶著幾分疑惑，喃喃自語：“也是，都已經過了百年，都是我私心作祟罷了。”說罷轉身便要離去，卻又忽然站立。回過頭看著雲扶搖，眼中閃過異彩，“可為何我在這女子身上感受到她的影子，正好她要拜山，以後有的是時間。”想罷轉身拂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雲海之中。
雲扶搖站在台階上，看著麵前的最後一階，氣喘呼呼的道：“哼，什麽困難可以難得住我雲扶搖，扶搖直上九萬裏，你以為我這名字白叫的。”說著邁步跨上那最後一個台階。忽然，就在雲扶搖邁過最後一個台階時，眼前一花，仿佛穿過了一片朦朧的雲霧，身邊的台階青石，還有高山清風瞬間消失不見，隨後眼前一亮，豁然開朗，自己正身處於一片廣闊無垠的仙山秘境，美不勝收。
往前走隻看見正前方有一扇十數米高的石門巋然緊閉，石門之外有一座寬廣的圓台之上六根青色玉柱直入蒼穹，圓台中有兩麵銅鏡，銅鏡閃爍著七色光芒。此刻，兩麵銅鏡前都聚集著無數著裝不一的人群。而在圓台兩邊站著十數人，清一色墨色羽衣，英姿颯颯，好不威風。
“姑娘也是來參加玄虛閣弟子選拔嗎？”雲扶搖緩緩上前，正四下打量著，一個白衣青年湊了上來，看了一眼雲扶搖，眼中異彩連連，手中拿著一把扇子，朝雲扶搖抱拳施力禮道：“在下顧天之，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雲扶搖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顧天之，見他謙謙有禮，麵如冠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心中泛起好感，連忙回禮：“雲扶搖，正是如此，不知這入門弟子是如何選拔。”
那顧天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忙指著銅鏡介紹道：“玄天閣選拔弟子分兩關，第一關測根骨天賦，第二關測心性品行，左邊銅鏡聽聞可辨人根骨經脈，右邊銅鏡聽說是可以識人心性，若內心奸惡，貪念欲望過重，就會被淘汰。”
“哦，多謝提醒。”雲扶搖聽完顧天之的介紹，看著銅鏡心裏起了些波瀾，隨後告別顧天之來到了左邊那麵銅鏡前，隻見銅鏡之內流光閃爍，似有什麽東西在流動，難以看的真切。
“諸位。”正在此時，那巨大石門轟然打開，石門後緩緩走出二人，二人皆是著一身羽衣，氣息優雅，身姿不凡。兩人各自站在一麵銅鏡旁。其中一人清喝一聲，見眾人安靜下來，朗聲說道：“諸位來到我玄虛閣，想必都是為了能拜入我玄虛閣門下，在下外門執事淩天陽，這位是我師弟淩天羽，今日入門測試便有我二人負責，祝願各位都能達成所願。”說完朝淩天羽低頭示意，各自運起一道靈氣注入銅鏡之中。頓時銅鏡華光大放，銅鏡仿佛打開了一道靈光通道，銅鏡之內流光湧動，靈氣逼人。
淩天陽收手站立在一旁，隨後朝眾人示意道：“想必諸位已經了解了規則，測試現在就開始，首先請先朝我這邊測試根骨體質，通過後再測試右邊的，不知哪位先來。”淩天陽介紹完後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眼中似有一絲期待。
在場數十人麵麵相覷，一是誰也不願上前，似乎是心中有些猶豫害怕。雲扶搖目光了一圈，見無人上前，正要上前便看見一道身影上前，輕合手中折扇，朝淩天陽行禮道：“在下幽州禦魔司，顧天之，既然無人那便由我先來吧。”
“禦魔司？燕國的人怎麽跑我夏朝拜師。”
“禦魔司可是燕朝第一勢力，比之天衍宗，地仙門不遑多讓。”
“他不會是燕國專門派來刺探我夏朝機密的吧。”
“我覺得有可能。”
人群之中頓時引起一陣騷亂，眾人竊竊私語。那顧天之眉頭微微皺起，卻並未發作，隻是那雙眼眸之中冷光閃爍，寒意逼人。
雲扶搖看了看顧天之，心中微微一驚，響起自己曾經亦是在天衍宗生活了十六年，而天衍宗正好就在燕國境內，想到自己遠赴離洲，就是為了躲避天衍宗的耳目，不曾想居然在這裏遇到禦魔司的人。這禦魔司可是燕國第一勢力，其下高手眾多，直屬於皇室掌控，禦魔司的很多人便是從天衍宗出去的，所以天衍宗在燕國也是享有非常高的地位，正因如此天衍宗和燕國皇室可謂是一條繩上的關係，此刻知道顧天之居然來自禦魔司，心裏如何能沒有想法，心中對顧天之的戒心不由得增加了幾分。
“安靜。”淩天陽眼見形勢越發混亂，不由得一聲清嘯，朗聲道，“不管他來自哪裏，隻要他誠心而來，能夠通過測試，那便可以入我玄虛閣，倘若日後他行不義之事，自有人會清理門戶，諸位大可不必多慮。”隨後朝顧天之微微點頭，輕聲道，“請。”
“多謝仙師。”顧天之躬身朝淩天陽一禮，眼中寒芒消失，隨後站在銅鏡前，嘴角浮起淡淡笑意，輕輕將右掌貼於鏡麵之上。
隨著顧天之將手掌貼於鏡麵上，那銅鏡華光一動，從那銅鏡流出一條條靈氣，緩緩流入顧天之全身，最後匯聚在眉心之上，慢慢匯聚成一道印記，那印記緩緩旋動，數息之後眉心處的印記化作一點青光回到銅鏡內。那銅鏡之內頓時流光閃爍，一圈圈的光華不斷湧動，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麽。
“嗖。”突然一道青光衝出銅鏡化作一隻青色鸞鳥，全身虛光湧動，漂浮在顧天之頭頂，鸞鳥展翅騰舞，不肯散去。
“這是青鸞？此人竟能引發青鸞異象？”
“全身根骨渾然天成，體內靈光湧動，真是羨煞我了。”
“青鸞異象？”雲扶搖眸光熠熠，眼光在顧天之身上來回打量，心中對他的戒心也是不斷增加。
“顧天之，過關，煩請一邊稍候。”淩天陽見了也是一臉驚奇，看著顧天之的眼神亦是一變，能引發異，那根骨天賦自是萬裏挑一的天才無疑了，當下傳音給門內長老，將此間情況稟報。
“有勞。”顧天之回禮退在一旁，看見眾人那羨慕的炙熱目光，淡然自若，眼中不斷掃過人群，最後在雲扶搖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目光中閃爍著難言的光芒。
“花清海，測試通過。”
“沈翠微，測試通過。”
“南宮語，未通過。”
隨著一眾人測試完成後，共有十一人通過了第一關的測試，最後就隻剩雲扶搖一人。
雲扶搖站在銅鏡前，目光清冷，伸出手掌輕輕放在鏡麵上，冰涼的金屬感傳來，慢慢的一股柔和的力量從掌心湧入，順其而上，仿佛一道細細的水流順著經脈直達玄關處，隨後又在眉心處聚集，在眉心處傳來一點溫熱。
眾人見雲扶搖眉心處印記一成，全身立刻散發出一股清冷的氣勢，透著淡淡寒意，隨後眉心處印記陡然消失，化作一點熒光沒入銅鏡，銅鏡之中七色流光突然湧動，衝向雲扶搖。
隻見一道紫色流光在雲扶搖身下，不住旋轉，慢慢化作一尊紫色蓮台，蓮台之中一朵蓮花緩緩在其頭頂浮現，隨即在雲扶搖身後怦然綻放，紫霧彌漫，而後化作一片紫色雲海，縹緲朦朧，雲海之上突然出現一條天梯，幽深玄妙，直通天際，似乎可以順勢直上九天。
此刻的雲扶搖腳踏蓮台落在雲海之中，一襲藍裳，清冷淡雅，如九天仙子臨塵，美豔不可方物。隨著紫色蓮花顯現，整個玄虛閣上空出現一道七彩祥雲，經久不散，隨即一道鳳鳴之聲響起，傳遍雲海仙山。
“幽蓮業海？”
“天梯幻象？這也太離譜了吧。”
餘下眾人看見這一幕紛紛大驚失色，看向雲扶搖的眼神充滿不可思議。隻要顧天之的眼神充滿淡然，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好似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淩天陽和淩天羽卻是忍不住心中一驚，知道雲扶搖這異象恐怕早已驚動了門中高層，也知道這場麵可不是他兩能夠掌控得了的了。
隨著雲扶搖收回手掌，身後的異象隨即消失，慢慢歸於平靜。雲扶搖臉色淡然，一副雲淡風輕，心中卻是早已洶湧澎湃，也被自己所引出的異象一陣吃驚，她知道自己雖然天賦過人，卻也達不到能引發這樣天地異象的地步，細細思量，應該是牧望舒的緣故吧，畢竟牧望舒可是千百年來唯一一個登頂大乘境界的人，世人尊稱“月華仙君，”三百年前可是妥妥的當世第一人。
淩天陽一時還未從這天地異象中回過神來，看著雲扶搖目光呆滯，他入門兩百年，見過無數天資卓越的，可是能夠引出如此天地異象的可是頭一回。
雲扶搖看見眾人一臉呆相，忍不住心裏一陣謗語，看見淩天陽半天沒有宣布結果，忍不住出聲問道：“不知，我這算不算通過。”
“什麽算不算的，從此刻開始你已是我玄虛閣真傳弟子了，這第二關也不必再測了。”淩天陽尷尬的笑了笑剛要回答，一個聲音響起，聲音清朗有勁，含著無盡玄音清晰的落在在場每個人耳中。隨後隻見兩道身影自半空而來，悄然落在眾人麵前。
二人皆是玄衣道袍，仙風凜凜，一男一女，男的麵容俊朗，帶著些許滄桑，目光深邃不可琢磨，整個人氣質超然仙風道骨。女的麵容姣好，秀麗端莊，柳眉下一雙睛若秋波的美目，此刻正嘴角含笑看著雲扶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