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舒
雲扶搖緩緩睜開眼來，感覺全身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她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經脈已經寸寸盡斷，體內靈力枯竭，丹田與玄關處已經是生機斷絕.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這裏難道是傳說中的鬼域嗎?”
雲扶搖掙紮著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座玉潭旁邊，玉潭中水流潺潺，清澈碧綠，水中有金色魚兒活潑跳躍，水中有白色卵石點綴其中。玉潭四周綠木長青，鬱鬱蔥蔥，風景如畫，十分愜意，“沒想到傳說中的鬼蜮如此美好，早知鬼蜮如此，何必貪戀人世，早早解脫這才是。”
“你這丫頭又想什麽呢，鬼域那種地方怎麽會有這般風景。”
雲扶搖阿恒暗自怔神，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讓她一下子驚了起來。
“誰？”
雲扶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經脈盡斷，自己別說起身，連扭個頭都費勁，仿佛這具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隻要稍微一動，全身變劇痛無比。
“你這丫頭也是可憐，別動。”
雲扶搖看著自己身前慢慢浮現出一道虛影。
一身紅衣長裙，玉服錦繡，發髻盤雲，一枝青色的發簪別再發髻之上。顏如美玉，清冷空靈，颯颯風骨驚豔不已，恍如九天謫仙。此刻，那紅衣女子正嘴角含笑，靜靜的看著她，眸中似有深意不可捉摸。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雲扶搖看見女子激動地問道，隨後又想到自己這番模樣，全身不得動彈心灰意冷，“我如今這幅樣子，還不如讓我死了，一了百了。”
“啪！”
紅衣女子聽見雲扶搖這話，麵色瞬間淡了下去，右手輕拂，一道靈風打在雲扶搖臉上。
就在雲扶搖一臉驚詫的看著她時，紅衣女子冷冷開口道：“早知你這模樣，我還真不該救你，讓你灰飛煙滅，得以解脫，然後呢，把你還稱這般模樣的人卻可以高枕無憂的成為天衍宗聖女，風光無限，你甘心嗎？”
雲扶搖聞言，眼中泛起漣漪，是的，她不甘心，她恨雲仙凝，也恨天衍宗那幫人，居然眼睜睜看著她們自相殘殺而無動於衷，為了所謂的宗門利益可以毫無底線的犧牲任何人，當然，她也恨雲仙凝，那個一同拜入天衍宗，朝夕相伴十六載，以姐妹相稱，到頭來卻可以為了爭一個聖女的名頭，可以完全不顧十幾年的的情意，對自己痛下殺手。
她的確不甘心就此死去，她要回去，證明給所有人看她雲扶搖不比任何人差，也要向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一筆筆討回來。
“可是，就我如今這幅樣子，別說修行報仇，連挪動半分都是奢望。”雲扶搖看著天上青天雲海，長歎一口氣，無奈的開口道。
紅衣女子一身虛影浮在半空，聽見雲扶搖目光變換便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不由得欣慰一笑，飄到她身旁，緩緩蹲下身來輕聲道：“這你擔心什麽，我能救你性命，自然能重塑你一身經脈根骨。”
“真的嗎？”
雲扶搖眼前一亮，忍不住激動，眸光變得火熱，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副絕世容顏呼吸為之一滯，緩緩冷靜下來，問道：“對了，我記得我當初以元神之力祭煉陣法，又以靈魂之力為代價，按理來說我應該早已元神消散才是，除非逆轉輪回，超脫生死，不知前輩為何能救我，又為何會救我呢，畢竟我們才第一次相見。”
“不錯，你這丫頭還真挺聰慧，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
紅衣女子看著她讚賞的點了點頭，緩緩問道，“你的確元神破碎，靈魂之力更是接近虛無，不過這天地間有一門禁術，它可以讓兩個靈魂共生，彼此生存，隻不過，施展術法的人的靈魂之力便會被宿主掌控，宿主生則生，宿主死則滅。而且不入輪回，泯滅於天地之間。”
雲扶搖聽完沉默了，她聽得出來這靈魂共生之術需要施術人需要付出的代價和決心有多大，半晌，她才沉重的開口問道：“前輩與我非親非故，為何願意救我，畢竟這對於前輩來講並不值得。”
“因為你的遭遇和我一般無二，皆是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與傷害。也許是同病相憐吧，又或者是我想找一個寄生之所呢，你也看得出來我如今隻有一道靈魂，什麽也做不了。”紅衣女子小聲呢喃著，思緒也飛回到了很久以前。
“前輩也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嗎？”雲扶搖看見紅衣女子麵露悲色，忍不住問道，“不知前輩是。”
紅衣女子收回思緒，看著雲扶搖，俏皮的做了個鬼臉，神秘的道：“你猜？”
雲扶搖腦海中閃過她印象中的許多天驕女子卻都是對不上號，無奈隻能無奈的道：“晚輩愚鈍，實在想不出來。”
紅衣女子見狀撇了撇嘴，好像十分掃興，那身影在雲扶搖周圍飄來飄去，一會又蹲下來身來，輕聲道：“太一仙盟知道不，那就是我創立的。”
雲扶搖聞言恍如晴天霹靂，腦海中雷雲翻滾，半晌回不過神，目瞪口呆的町著紅衣女子，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緩緩道：“你是一百年前的雲荒第一仙，月華仙君，牧望舒？”這個消息對於雲扶搖來說實在太過於震驚了，牧望舒那是什麽人，她雖然沒有見過，但她得傳說卻是傳遍雲荒三域六洲。
“這麽驚訝幹嘛，再厲害有什麽用，如今還不是留著一縷殘魂四處飄**，何其淒慘。”牧望舒撇了撇嘴，看見雲扶搖一臉震驚的模樣，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真的是月華仙君？”雲扶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理了理思緒，疑惑的問道，“不是說一百年前，月華仙君與魔域一戰後傷勢過重，不幸隕落了嗎？為何會。”眼中充滿疑惑，一臉不解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牧望舒聽了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苦澀，轉瞬即逝，故作輕鬆的道：“怎麽，寧歡顏是這麽向世人交代的？”說完嘴角一冷。聲音同樣變得應冷下來，“她倒是將自己推得一幹二淨。”
雲扶搖聽出話外之音，小心問道：“莫非。”
“行了，過去的事以後再說，還是先將你的經脈重塑，恢複根骨才是正事。”
牧望舒似乎不願意繼續在這問題上糾纏，出聲打斷了了雲扶搖的話，看著雲扶搖嚴肅的說道：“重塑你的經脈與根骨必須要先將你全身的其餘的筋骨全部打碎再進行重組，其中的痛楚非常人所能忍，這過程隻要一開始變不能中斷，你準備好了沒。”
雲扶搖目光變得堅定，眼神中流露出來那股決心讓牧望舒也不由得一陣讚賞：“我準備好了，隻要能恢複根骨，能夠重新修行，不管多大的痛苦我都能忍受。”
“好，那我開始了，你要實在忍不住就說出來。”牧望舒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雲扶搖，心念一動，指尖化訣，一尊紫色蓮台自牧望舒身前顯化，靜靜浮在半空，隨後牧望舒靈力一動，伸指朝雲扶搖一指點去，雲扶搖的身體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將其托住，緩緩將其送入蓮台之內。
“我要開始了，你做好心理準備。”牧望舒看了一眼蓮台中的雲扶搖，一聲輕歎，在身前幻化出一朵七瓣蓮花，那蓮花通體幽藍，透著濃濃的生機與氣息。雙手將它輕輕捧住，緩緩拉長，隨後心念一動將其送入蓮台之內，七瓣蓮花入了蓮台之內，隨即便沒入雲扶搖體內消失不見，而雲扶搖全身被一道紫色光芒包裹，那紫色光芒自行施展出一道結界將雲扶搖與外界完全隔絕。
雲扶搖眼見蓮台出現心中便是驚訝，隨後看見七瓣蓮花被牧望舒召喚出來，她感受到蓮花散發出的濃鬱生機與靈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蓮花入體。雲扶搖瞬間感道一道力量轉瞬間傳遍全身四肢百骸，經脈靈骨。片刻後便有一股劇痛席卷全身。饒是她早有心理準備，但是那股疼痛襲來依舊讓她難以堅持，她隻感覺全身經脈被湧入的那股力量不斷摧毀撕裂，全身骨頭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其敲的粉碎，痛徹心扉，生不如死，就算她在如何意誌堅定，亦是忍不住發出聲來，那股疼痛直擊靈魂深處，仿佛是在不斷撕扯著她得靈魂印記，額頭上鬥大的汗珠不斷落下，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雲扶搖咬緊牙關，默默忍受著那股疼痛，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的神經早已麻木，意識也被那痛楚折磨得模糊起來，昏昏沉沉疲憊不堪，如果不是那刺骨鑽心的疼痛不斷讓清醒，恐怕早已睡了過去。
“哢哢哢。”連續不斷的骨骼摩擦之聲從雲扶搖身體內傳來，一股暖洋洋的氣流漸漸流遍她全身，卻是正在不斷重新修複著她的奇經百脈，被打碎的根骨亦是在不斷重新生長，可是那份疼痛卻是沒有減輕半分。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扶搖早已意識模糊，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她隻是覺得自己仿佛經曆了百年的痛苦時光，意識搖搖欲墜，朝著一個看不見的深淵不斷墜落，直到牧望舒那清冷空幽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醒醒，那不是你該去得地方。”雲扶搖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意識漸漸變得清晰，眼神也慢慢變得清明，睜眼看見牧望舒的靈魂虛影正定定看著自己，麵色有些憔悴，靈魂虛影也變得有些透明，接近虛無。
“仙君，你的身體。”雲扶搖此時十分虛弱，但是還是強撐著，使出全身力氣掙紮著緩緩坐起，稍微用力，全身還是會產生劇烈的疼痛，她勉強坐起，額間汗珠滴滴落下，顧不得自己，看著牧望舒的虛影忍不住出聲詢問，她知道牧望舒肯定是因為幫自己重塑血骨而耗費了大量的靈魂力量，才會變得虛弱，心中除了對牧望舒的感激，還帶著一份濃濃的愧疚。
“無妨。”牧望舒滿不在乎，雖然臉色看上去十分虛弱，卻是低下頭細細打量著雲扶搖，半晌才滿意的緩緩道：“不錯，輪回紫蓮的修複能力果然神奇，全身血骨已然恢複，太陰玄體的力量也被重新生長。”
雲扶搖眼神中情緒難明，仿佛突然下定了決心，一咬牙，忍受著全身的劇痛掙紮著起身，然後“噗通”一聲朝牧望舒跪了下來，眼中升起雲霧似有亮光閃閃：“多謝仙君再造之恩，此後餘生扶搖這條命便是仙君的了。”頓了頓，似乎有什麽顧慮，緩緩道，“不知仙君能否收我為徒。”
牧望舒見了並未驚訝，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話，而是閉上了雙眼，神遊天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一會她才睜開眼來，緩緩道：“你的命嘛，說是我的也不錯，畢竟如今你我靈魂共生，我可以傳你大道法訣，也可以助你成長，日後回天衍宗一雪前恥，不過這拜師嘛，你我並無師徒的緣分，你的機緣不在我這裏，你此生會有自己的師傅帶你參悟大道機緣。”
雲扶搖一愣，有些不解，急忙問道：“為何仙君不能收我為徒，我不信這世間還有比仙君還厲害的存在。”
牧望舒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其一，我曾入大乘玄關之境，可是並沒有踏入仙君之境，你這聲仙君我可擔當不起，其二，我若收你為徒，很快便會被某些人察覺，在你還沒有成長起來以前，我不能傳授你任何東西，其三嘛，是我早年已經收了兩個徒弟，發現我不大會教徒弟，大好的天賦被我給耽誤了，我可不能在將你也給耽誤了，畢竟到時候我還得靠你去重塑身軀呢。”看見雲扶搖還要堅持，連忙打消了她的念頭，“你說是想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那就好好活著，好好修行，畢竟你要是死了我可也就死了，所以，你想活著，你想複仇，首先你得聽我的。”
“好吧，那扶搖聽仙君吩咐，此三拜是扶搖拜謝仙君再造之恩。”雲扶搖聽了也不在堅持，而是朝牧望舒種種三拜。牧望舒眼神閃爍，並沒有阻止，算是受了這份禮。
待到雲扶搖三拜結束，盤膝而坐，牧望舒湊近她麵前，輕聲道：“你以後也別仙君仙君的稱呼我，顯得我很老的樣子。”
雲扶搖聽了問道：“那，那我該怎麽稱呼仙君。”
牧望舒在她身上不斷打量，眸中有光閃爍不定，半晌才道：“要不以後你我姐妹相稱吧，我年長你許多，你便喚我一聲姐姐，你看如何？”
“姐姐？！”雲扶搖全身一震，身體有些微微抖，“姐姐”這個詞讓她忍不住響起雲仙凝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底的恨意和甘瞬間湧上心頭。
牧望舒看著雲扶搖沉默不語並沒出聲，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她知道雲仙凝在雲扶搖心底種下的坎沒有那麽容易跨過去，自己隻能一步步幫她，這這一步雖然對雲扶搖來說有些殘忍卻也最有效，隻要她願意打開心結，那邁過這道坎隻是早晚的事。
雲扶搖暗自沉思了很久，心裏不斷爭鬥。半晌之後，雲扶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掙紮著起身站立，朝牧望舒輕輕一揖，清聲喚道：“扶搖見過牧姐姐。”
牧望舒眉間含笑，十分欣慰，白玉般的臉上浮起笑容，暖聲道：“快起來，從今日起雲扶搖便是我牧望舒的妹妹，誰敢欺負你，看我不削死她。”
雲扶搖愣了一下，卻也是轉眼回過神來，看著牧望舒輕咬嘴唇，眼中清波流轉，看上去十分嬌羞可愛。
“哈哈哈，看看我這妹妹，舉世傾城，天下何人可比。”牧望舒看見雲扶搖這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又隨即麵色一變，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朝雲扶搖道，“我今日靈魂之力消耗過多，已經開始出現反噬，我得凝養恢複，今日你先自行恢複靈脈，明日我們再去離洲。”
“去離洲幹嘛。”雲扶搖看見牧望舒情況有些嚴重，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拜師問道。”牧望舒化作一道雲煙沒入雲扶搖體內修養。
“去哪裏拜呀。”
“離洲，青瓊山，玄虛閣。”
“為何要去那裏？”
“因為那裏離青洲遠唄。”
“那為何要選玄虛閣呢？”
“你這丫頭，哪那麽多為什麽，不許在問了。”
“最後一個問題，我要怎麽才能幫你重塑身軀。”
“等你入了合道境，才行。”
“好，我一定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