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三

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三)

“一個人又在發什麽呆?”

西琅慕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勾了回來,他應是剛從朝莞殿回來,朝服都還未更換就到了小苑來。

我揚頭對他笑,“出神罷了,快坐下,今日的茶好喝呢。”

他坐下,自己提了壺和茶盞,倒了一杯,放在一旁,“將軍今日傳書回來,說是再有兩日便能到東蜀境內了。一切安好,叫你不必太過記掛。”

我點了點頭,將茶盞朝他推了推,“快喝茶,怎就隻顧著說話,都不嫌渴?”

他嘴角微微一揚,端起茶盞,喝了兩口。他抬起手臂之時,我恰好瞧見他腋下衣裳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甚是明顯。

我咦了一聲,趁他還未放下手,眼疾手快的捏住裂開的衣縫,他被我一嚇,微微一愣,雖然低頭一瞧。

這樣滑稽的姿勢,讓我頓時一笑,我捏住他的衣裳晃了晃,“我給你補衣裳。”

我將他拉進屋內,尋了椅子叫他坐下,然後去取針線來。娘親年輕時曾是最富盛名的繡工,她的織錦千金難買,我自幼同娘親學習女工,即便是及不上,也是傳承了娘親的好手藝。

進宮以來,便沒有碰過針線了,也是因為沒有什麽機會。娘親贈我一團絲線和兩根織針,我一直存著。

將針穿上素白的絲線,抿好線頭,然後坐在西琅慕身旁,叫他抬起手臂來。

他好奇的瞧了一眼我手上的針線,道:“我的衣裳是黛色,你怎取了這樣素的線?”

我揚頭一笑,微微有些得意,“我自然有本事不叫這素淨的顏色露出來!”

他揚眉,點了點頭。

一針一線,好似不隻是在縫衣裳,亦將我們縫合的愈緊。我仔細的縫補著,鬢邊一縷發散落也未曾發覺,直到它阻了我的視線,我才抽手扶到耳後,又抓緊手上的活兒。

西琅慕的另一隻手伸過來,替我緊了緊收在耳後的發,然後用手摩擦著我的臉頰,我怔住,怔怔的望著他。

在我一縷發散落下來的的時候,他並沒有替我將散發收在耳後,而是在我之後,替我收緊耳垂的發。

就好比是每個女子想要的愛情。

一個女人,或許會愛上一個替他挽發的男人,好比給了她今後的生活;或許會愛上一個會替她攏發的男人,好比將同他相伴一輩子;但這一生,僅僅能夠相伴走過風霜,卻不能風霜之後,廝守耳鬢,卻也是遠遠不夠的。

我不求一個能夠為我挽發的男子,不求一個能夠為我攏發的男子,隻期盼餘生,無論走過多少路,身後仍有他矢誌不渝。

他懂,我亦懂,這便是我們的深情。

我微微一笑,用臉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後將手中的線拉緊,輕輕一拽,收了線。我心中一直在想,得夫如此,此生別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