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一
牆垣深深,何當共剪西窗燭(一)
我央求了公子半日,他才許我往牢中探視陌離歌。
倒不為別的。
隻是我暗暗揣度西琅慕的心意,若是想除了陌離歌,就地正法便是,何必大費周折的還要將他捉回來?
既是東蜀前皇室遺孤,自然是被如今的東蜀皇室所唾棄的。既是如此,留著沒不會有什麽用處。但若是有別的心思,那便大有所用了。
皇城大牢設在西禺上,重兵把守。春琇不在我身旁,我也隻好叫素兒陪著。隻到了大牢外,我便叫她在外頭等著我,自個兒進去。
果真大牢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有股惡臭,實在難聞。我掩住口鼻,緩緩朝最裏頭走著。把守外圍的獄卒說,此處隻關押重犯,倒也沒幾個人,陌離歌被獨獨關在一間牢室,走到盡頭便能看到。
走了一會兒,我便瞧見了那間牢室,一方鐵門,隻上頭開了個小口,不過能送些吃食進去。鐵門上鎖上了玄鐵鏈,任他武藝高強,也休想逃離。
我走到鐵門前,從小口望了進去,一眼並未能看到陌離歌的身影,便挪著左右都瞧了瞧。他縮在右禺上,衣衫淩亂的頹坐著,垂頭,似坐睡了過去。
他如今的樣子,早沒了當日到良府娶我時的氣勢。
我仔細的望了一會兒,才晃過神兒來,淡淡開口:“你如今的樣子,不是很好。”
陌離歌許一聽是我的聲音,垂著的頭微微一動,然後緩緩的抬了起來,黝黑的雙眸定定的瞧著我。
他雖衣衫淩亂,但麵容幹淨,眉眼間少了幾分不羈,多了幾分固穩。
他望了我許久,才默默道:“你如今的樣子,倒是很好。”
我微微一笑,不接話。
他慢慢舒展了身子,活動了下手腳,然後站了起來,朝鐵門走過來。我瞧著他的動靜,一時有些怕,便小退了兩步,隻能從空處看到他就是了。
他嗤笑了一聲,在門前站穩,探著腦袋瞧我,“你好像很怕我?”
我默默點頭。
陌離歌就這樣默了一會兒,倏地嘴角上揚,笑的極是邪魅,他像是在懷裏摸東西,摸了良久,然後緩緩舉起手,從鐵門的格子將手伸了出來。
他手裏拽著的,是一枚腰佩。
那腰佩,正是我當年遺失在玜歌台的。
我微訝,伸了伸手,卻始終不敢觸到那腰佩。
“為何會在你這裏?”
“你大概不知,當年一曲,我也在一旁聽著。”聲音中帶著諧謔,卻也有幾分認真。
我垂了眼瞼,手也緩緩垂下。當年玜歌台一曲,西京城又有誰人不知呢?這腰佩原也不貴重,隻是中間那枚玉佩,是爹爹和娘親親手為我雕琢的,我自幼便佩戴著,視若珍寶。
原以為,再也尋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