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虎鉗

次日清晨。

韓殿臣流著淚,盯著床板,一動不動。

腰扭了,扭得很嚴重。

他已經盡量往高處估算趙卷爾實力了,在正戲之前,用上了從東瀛學來的千百種輔助手段,盡可能地消磨趙卷爾的力量。

可進入正戲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衛宮士郎為什麽會把阿爾托莉雅形容成虎鉗。

戰士的力量啊,真是不容小覷。

敏感的趙卷爾那雙修長勻稱的大長腿猛地發力,就把韓殿臣脆弱的腰肢給扭成了重傷。

“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那麽壞的,到處...到處......”

趙卷爾一邊哭唧唧地道歉,一邊用山寨裏秘傳的跌打膏藥塗在韓殿臣的後腰,雙手輕輕給韓殿臣按摩。

藥膏與按摩兩相配合之下,韓殿臣感覺一陣清清涼涼的藥力滲進了自己每一寸毛孔,極大程度地緩解了痛感。

他吐出了嘴裏咬著的木棒,沙啞著嗓音說道:“咱娘親給的秘籍上麵就是這麽教得,嘶......你反應那麽大幹什麽嘛......”

趙卷爾臉上羞紅:“你咬得我癢癢的,我沒忍住。”

說著,下意識擰在韓殿臣的腰上,疼得他發出“嗷”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疼!疼疼疼疼疼!”

趙卷爾趕忙收回手,憐惜地撫摸著韓殿臣腰上的淤青。

閨房之樂她已經領教過個中一二,此時再看自己家這俊郎君,自然是加倍愛惜。

她可憐巴巴地說道:“這樣是不是耽誤你下山了?你不會難過吧?”

韓殿臣咬著牙說道:“不行,我必須得走,已經在山上耽擱太久了,再耽擱下去恐怕要生變故。”

趙卷爾思來想去,終於狠下心來,說道:“既然你執意要走,那好吧,我送你去,一路上還能照顧你。”

韓殿臣問道:“我帶來的禁軍怎麽辦?”

趙卷爾頗為傲慢地說道:“你那些禁軍,一個個吃飯種地是把子好手,手隻會拿鋤頭,不會拿刀。”

“你要去哪?我護著你去,一路上就算遇到土匪也不用怕,等閑六七十個人,隻要不拿弓弩,根本傷不到你。”

韓殿臣道:“我要去博陵崔氏,你認識路麽?”

趙卷爾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博陵崔氏?大戶人家啊!認識,怎麽可能不認識?”

“年景不好的時候,咱們山上的兄弟可就指著博陵崔氏吃飯呢!”

韓殿臣問道:“那博陵崔氏認識你嗎?”

趙卷爾道:“我大劫從來不蒙麵,你可著南北綠林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饅頭山趙大王!”

饅頭山...真的很威風嗎?

韓殿臣眼珠子咕嚕嚕直轉,一時有些拿捏不準要不要帶著趙卷爾去博陵崔氏,萬一被崔氏的人認出來,打起來了怎麽辦?

且不說打不打得贏,就算是打得贏,難道還能把崔氏上下打上一頓再回朝廷?

趙卷爾見韓殿臣不說話,便大大咧咧地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我去囑咐一下寨子裏的兄弟,讓他們照顧好咱娘親,等陪你把事情辦完我再回山上。”

還沒等韓殿臣做出決定,趙卷爾已經駕著車拉著他和那塊沉香木的牌匾走在官道上了。

出了饅頭山,趙卷爾便丟下了些許山大王的架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尋著話題,和韓殿臣聊天。

“韓殿臣,你弄這麽大一塊沉香木的匾去博陵幹什麽?要把這塊匾賣給他們嗎?我在山寨裏可問過銷貨的兄弟了,這是一整塊的沉香木匾額,不說上麵字值多少錢,單單是這塊料子,那也是有錢都買不來的稀罕物件兒。”

“上麵的字寫得還挺好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你寫的嗎?”

韓殿臣趴在車上,扯著嗓子回應道:“話是我說的,字是皇帝寫得,我弄這塊匾,主要是為了去博陵崔氏請他們的家主做官。”

順便道德綁架一下他,給我小韓洗一洗奸佞的帽子。

傳揚出去,大晉皇帝勵精圖治,以天下相托,請博陵崔氏家主入仕,韓殿臣千裏送絕句。

這麽一套古典的聖君賢臣戲碼,怎麽著也能把我小韓頭上的奸佞頭銜洗掉點兒灰吧?

趙卷爾笑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難道是想做諸葛武侯那樣濟世安民的大賢臣嗎?我跟你說,司馬家的狗皇帝配不上你的。你先替他治著點兒天下,讓百姓吃幾頓飽飯,等我把他皇位奪回來,就封你當軍師。”

韓殿臣問道:“為什麽不是宰相?”

趙卷爾理直氣壯地說道:“宰相得天天呆在朝廷裏,那樣我就見不著你了,封你當軍師,天天跟我在軍營裏頭,咱倆一刻也不分開!”

韓殿臣有點兒無語。

為什麽這個看著像禦姐,偶爾做派像禦姐,嚐起來也像禦姐的女人,內心這麽可愛?

他扶著腰說道:“要是仗都打完了,你還天天在軍營裏啊?”

趙卷爾說道:“那當然啦,練功之事一天也不能懈怠,軍隊長時間不操練就廢了——跟你帶的禁軍似的。”

韓殿臣咧咧嘴,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每每想到那幫王八蛋禁軍,他就有種想跑路不幹的衝動。

就這幫禁軍的戰鬥力,但凡王家再出個王莽,都不用裝什麽聖人,直接帶著大兵殺進洛陽城,奪了皇帝的鳥位,一點兒勁兒都不用費。

聯想到饅頭山土匪那彪悍的戰鬥力,韓殿臣情不自禁地問道:“如果讓你操練這幫禁軍,多久能成氣候?”

趙卷爾扶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如果想成軍,隻需要吃點兒好的,補一補虧空,練練行軍布陣,半年差不多。”

“如果想要精銳,那就得重新找一批根骨上佳的嬰兒,從小撫養,不能缺吃短喝,到八九歲的時候還得用藥水打熬筋骨,直到十四,筋骨長罷,才能成氣候。”

韓殿臣問道:“那得不少錢呢吧?”

趙卷爾說道:“那當然啦,養這麽一個兵,那是衝著武將的方向去培養的,在漢末最不濟也得是大戟士那種精銳,隻有當時的袁氏才有財力能培養出來。”

韓殿臣好奇地問道:“你是什麽水平?花了多少錢財培養出來的?”

趙卷爾驕傲地昂起頭:“我啊?我從小開始打熬筋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練到頂了,爺爺說,若是單單比較勁力的話,即使溫侯呂布再世,我也不怵他。”

韓殿臣聞言,隻覺得自己後腰傳來一陣陣刺痛。

怪不得跟個老虎鉗似的,居然是個女版呂布。

以後還是得對腰多加愛護啊。

沉默了一會兒,韓殿臣問道:“我如果想學武藝,現在還來得及嗎?”

趙卷爾搖搖頭,說道:“呃,你今年十幾?十六七了吧?不太行了,男子十六七的時候筋骨已經長成,單是重新抻筋拔骨就很痛苦,藥水打熬筋骨也沒什麽作用,隻能練些皮肉功夫,難登大雅之堂。”

“內個,相公啊,你也不要灰心,有我保護你呢,我萬人敵。”

韓殿臣滿頭黑線,他想學武的動力單純是怕一不小心被趙卷爾勒斷腰椎,倒是沒必要做什麽萬人敵。

他頗有些失落地說道:“此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