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代江湖
李隊長很重視少傑和韓露的偵查工作,讓他們匯報近期的工作情況。
韓露向隊長匯報,近期她和少傑去過不少武館,還有武術家協會,居然沒人聽說過打死牛和飛毛腿這兩個人,以致偵查工作沒有進展。現在練武術的人大致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學院派,就是專業武術學院畢業的運動員,這些人往往是花拳繡腿,屬於表演類型的武術。還有一部分屬於民間武術,有的是家傳的,有的是民間武館出來的,這部分人不好找。有的人練家傳的武功,基本不出門。有的是師父帶徒弟,在公園或者樹林裏練。從武術家協會找民間練武的不太容易,因為這些人很多並不參加武術家協會。
李隊長也覺得到武術家協會裏找武賊恐怕不成,還得想別的辦法。他要求少傑和韓露多訪問一些民間武術家,並且抽時間去潘家園看看,打死牛等人可能經常在潘家園古玩市場活動。
少傑和韓露一合計,隻能用最笨的辦法找打死牛這些人。於是每天從早上開始,一個公園一個公園地排查,凡是有人練武的地方,都走訪一遍。這叫拉網式排查。韓露每天早上練功,已經習慣了。而少傑每天和美女韓露逛公園,更是美滋滋的,幹勁十足。
這天早上,少傑和韓露來到東單公園,看到一群人在練習八卦掌,樹上掛著八卦掌輔導站的橫幅。二人便走過去看這些人練八卦,並和那個教八卦的老人聊天。
老人跟少傑一盤道,原來他和少傑的師父還是朋友。他一聽少傑要找武賊,很願意幫他的忙,捋著胡子向少傑說:“你打聽的這個打死牛我還真沒聽說過。要說掌法好,當今數得著的就那麽幾個。你師父和你的兩位師大爺,那是練鐵砂掌的高手。龍潭湖的崔三爺,那是三皇炮錘門的高手,善用‘夫子三拱手’。東單武館的尹老師,他是八卦祖師董海川的傳人。”
韓露一聽老人提到她的師父,笑著說:“尹老師是我師叔。”
老人看著韓露,上下打量著她,更高興了,笑著說:“你是八卦門裏的?那你得叫我一聲師叔。”
韓露忙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施禮道:“師叔好。”
老人笑道:“好,你回去跟你師父說,就說我哪天去看他。”
韓露道:“我一定轉達。”
老人道:“你們找盜墓賊,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提供點兒線索。你們說的那個西山老大,我還真聽說過。這個人在西山一帶住,據說是練鐵砂掌的。他有個毛病,專門吃狗肉補身子,所以經常盜狗,我估計西山一帶的狗都讓他偷光了。他名聲不好,武術界的人都不跟他來往。”
少傑眼睛頓時一亮,忙問西山老大住的大致位置是哪兒。老人說西山一帶有個國家森林公園,再往北快到香山了,那邊的山下麵有一個村子,有不少人在那一帶租了農民房,改成獨門獨院的小別墅。那個西山老大就在那一帶住,那地方離西山很近,所以他自稱西山老大。
少傑和韓露大喜,高高興興辭別了老人,開車直奔西山林場。
西山老大確實住在西山林場附近的村子裏,這兒過去是四季青公社的地方,現在破舊的平房多數已經被重新改造了,有的人租了農家院自己改建,修了高高的圍牆,儼然就是獨門獨院的別墅。西山老大的院子不算大,但也有高大的圍牆,厚厚的大鐵門。院子的正北是三間平房,東西兩間廂房。院子裏有各種練武的器械,石鎖、大刀、大槍等,一看就是個練武的地方。
打死牛正在這兒養傷,他頭上纏著紗布,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一臉沮喪。
西山老大在院子裏支了一張桌子,上麵擺著燉狗肉和幾盤下酒菜,正和飛毛腿對麵坐著喝酒。飛毛腿看打死牛不吃不喝的,在那兒生悶氣,招呼他一塊兒過來喝一杯,可是打死牛說不想吃,沒有胃口。
西山老大一個勁兒撇嘴,他教了打死牛三年鐵砂掌,按說他也是有些功夫了,怎麽會被人打成這副德行?還被對方搶走了不少值錢的古董,多給他這個師父丟人!他本想狠狠數落打死牛幾句,可一看他那副慘樣,猜想他準是遇上真正的武林高手了,也不能怨他。可他有些不明白,打死牛他們做事十分隱秘,怎麽會有人盯他們的梢?這人是怎麽得到的消息?他到底是誰?他喝了一口酒,白了一眼打死牛道:“我怎麽教了你這麽個沒用的徒弟?你練了三年的鐵砂掌,居然被人家打了個糊塗,都不知道對手是誰。”
打死牛沮喪地對師父說:“您不知道,陝西那個蒙麵人,出手又快又狠。深更半夜的,看不清楚他是誰。”
飛毛腿向西山老大道:“那回可不怪我趙哥,我當時也在旁邊呢,那蒙麵人出手確實快,我趙哥顯然比他慢半拍。”
西山老大是武術行家,一聽他們這麽說,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他歎了口氣道:“是啊,快打慢,慢打遲。現在黑道上淨是黑吃黑的。哪天我會會這個蒙麵人,看看他是哪個門派的高人。不會是少林寺的武僧吧?”
打死牛想了想道:“我沒看出他用的是少林拳。”他怕師父笑話他沒本事,趕緊說打他們的人個個是武術高手,武功招式變幻莫測,快如閃電,而且都會氣功,自己的鐵砂掌都打不動他們。其實那天他都沒來得及用鐵砂掌,對方暗算他,根本沒讓他有還手的機會。
西山老大不相信對方的武功有那麽厲害,估計打死牛是沒有防備,好把式怕冷手,如果遇上突然襲擊,多好的武功都可能吃虧。他前些日子從雲陵盜來的一套青銅編鍾,支鍋老大讓他好好保管,找到買主與他四六分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買一套別墅的錢都有了。可是支鍋老大遲遲沒有回音,說是風聲太緊,掌眼暫時停止了交易。他們現在的處境也不妙,一方麵是警察,另一方麵是黑道上暗中黑吃黑的人。他想到這兒,囑咐打死牛和飛毛腿,近期暫時不要幹事,等過了風頭再說。
飛毛腿懷疑西山老大的人裏有內奸,給那個蒙麵人暗中通風報信,不然他怎麽知道陝西雲陵的事?西山老大也在想這個問題,但他手下的馬仔不少,徒弟也有七八個,誰是奸細呢?
少傑和韓露來到西山林場附近的派出所,找到當地的社區民警了解情況。這個民警是少傑警校的同學,老同學來辦案子,自然得熱情接待,可是他從來就沒聽說過他的管界裏有叫西山老大的人。他領著少傑和韓露在管界裏走訪群眾,但是一無所獲。他有些茫然,指著一片片農村院落對少傑和韓露說,這一帶都是農民房,一家一個小院,過去都是破破爛爛的,農民基本都搬走了。後來不少城裏人到這兒租房子,把小院改造成了鄉村別墅。這些住別墅的人不和當地人來往,白天晚上都鎖著院門,沒辦法進行人口方麵的了解。
韓露問民警,有沒有發現這一帶沒有狗叫聲?
民警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原來這兒家家養狗看門,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狗出去就沒了。
少傑一聽這地方經常丟狗,心想有門兒。他讓社區民警暗中查訪這個偷狗的人,找的就是他。
民警一個勁兒苦笑,老百姓也讓他抓這個偷狗的人,可是他上哪兒找這個人去呀?他苦著臉向少傑道:“我們在派出所不容易,抓賊、抓雞,這我在行。可是偷狗的怎麽抓?你給我出個主意。”
少傑一想也是,這偷狗的賊是不太好找,於是向民警道:“你用鼻子聞,看誰家有燉狗肉的香味兒。”
民警笑道:“你以為我是警犬呀?你不是大白熊嗎?你聞聞,誰家有燉狗肉的味兒?”
少傑用鼻子聞了聞,確實聞到了燉肉的味兒,可是燉狗肉什麽味兒,他也說不清楚,沒吃過呀。
韓露也覺得在北京想吃狗肉還真不容易,要吃狗肉得去東北的延邊。她向少傑笑著說:“要不你先去東北吃一回狗肉,記住了味道再回來,然後在這村子裏聞幾天。”
民警也笑道:“大白熊重返長白山的原始森林,狩獵野狗。”
三人說說笑笑出了村子,少傑抬頭看見遠處的山上有個古塔,雲霧中影影綽綽地似乎還能看見一座廟宇,想到這個西山老大曾經是個道士,也是練過鐵砂掌的武林中人,估計他也會經常出入山上的古廟,於是讓老同學多留心練武的人。
北京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外國人在這兒開公司做買賣的、開飯館的隨處可見。但是在北京開武館的十分罕見,即便是開柔道館、拳擊館的也不多。因為武術畢竟是中國的國術,到中國來練武得掂量掂量,是不是班門弄斧。
然而這天在東單武館附近,還真有外國人掛起了武館的牌子,上麵寫的是:“山本空手道武館”。
這武館是一棟洋氣的三層老樓,武館裏的教練穿的都是日本正規的空手道服裝,上麵印著“山本空手道武館”的字樣。雖然還沒有正式開業,館內已經有幾個日本空手道教練在教學生練習空手道了。
館長山本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他身材健壯,相貌文靜,臉上總掛著諱莫如深的微笑。他並沒穿空手道的服裝,而是穿著一身中國式的練功服,上著黑色中式上衣,下穿肥大的黑色燈籠褲,腰裏係著黑色練功帶。不知道的人,從裝束上看會以為他是個有中國功夫的練家子。
這時有個身穿練功服的小夥子走進武館,低聲向山本耳語:這幾天他四處打聽,北京最有名的武館叫會友武館,館長叫聞龍,是三皇炮錘門的,鐵砂掌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他不隻在北京開武館,還在重慶開了分館,學生很多。他聘用的教官也都是練三皇炮錘的,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
山本聽了不禁直皺眉頭,會友武館這個名字似乎有出處,據他所知,清朝的時候北京有個會友鏢局,鏢師都練三皇炮錘,總鏢頭李堯臣曾經給慈禧太後當過保鏢。三皇炮錘很重視實戰,是十分厲害的拳法。後來隨著火器的出現,冷兵器時代結束,京城的鏢局隨之消亡。而三皇炮錘這門鏢師們習練的拳法卻流傳了下來。會友武館能在京城首屈一指,那必是這些鏢師的武功得到了傳承。他本以為現在中國的武術多數是花拳繡腿,表演的成分居多,早已失去了實戰的傳統。而現在看來,還不能輕易下此結論。
小夥子向山本建議,要在北京開武館,最好是先把會友武館的場子踢了。
山本是在江湖上闖**過的,對中國的武林規矩也很了解,知道即便是要踢會友武館的場子,也不能跟強盜上門似的。他當即寫了個拜帖給會友武館的館長聞龍,說是次日登門拜訪。
聞龍收到了山本的拜帖,是用紅紙寫的,很客氣,說:在下山本,擬在京城開間空手道武館,得知貴館譽滿京城,不敢造次,特擇周六吉日率本館教頭數名,前去登門拜訪,請多多指教。
聞龍開武館沒少接拜帖,可這次讓他有些意外,因為來的不是中國人。他聽說過日本的空手道,當年是從香港李小龍的電影開始興起的空手道熱,後來這個電影在日本熱播,空手道也在日本火起來了。可是中國人練這東西的不多。如今他們居然想在北京開武館,這有些不可思議。而且居然還要踢他的場子?他思來想去覺得這事不能小覷,萬一日本鬼子耍點兒什麽花樣,他的武館生意準得受損。他當即吩咐學員,廣邀武術界朋友前來助陣,並給少傑打了個電話,讓他周六帶著韓師妹過來,他要在武館開個武林大會。他要找那個西山老大,認識認識這些道上的人沒準兒能找到點兒線索。
少傑一聽來了精神,拿著手機對聞龍說:“跟日本人比武的事我包了,老熊出洞,幾掌就把他們都打發回日本去。”
聞龍拿著手機不禁哈哈大笑道:“你可不能出手,你現在的身份是警察,動手不方便。你給我站腳助威就行了,我親自動手把他們都擺平,不然我這武館就沒法開了。”他收起手機,吩咐學員打掃衛生,準備迎客。
聞龍手下有個叫根生的學員,是潘家園市場的攤販。此人油嘴滑舌,結交了社會上不少不三不四的朋友,包括盜墓賊、倒賣文物的不法之徒,其中就有打死牛和飛毛腿。他們過去不管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東西,很多都是根生幫著出手的。他的信條是隻要能掙錢,什麽生意都能做。他到聞龍這兒學武術,是怕挨打,因為在社會上混,什麽人都能遇上,不會兩下子還真不成。他知道聞龍喜歡收藏,就經常拿些古董來討好聞龍,打折賣給他。讓他吃驚的是,聞龍眼光十分銳利,很少有打眼的時候,甚至能看出這些東西是從哪個朝代哪個墓裏出來的,還讓他少跟盜墓賊來往,免得缺陰損德。現在他一聽日本人要來踢場子,樂得有熱鬧看,趕緊跑去問師父,是不是要跟日本人打一架。
聞龍說人家是來拜訪,切磋武功,不是來打架的,他讓根生寫一個歡迎日本武林朋友光臨的橫幅掛在門口。
根生一聽說讓他寫橫幅不禁犯愁道:“師父,那大字得您寫,我寫不了,您是書法家。”
聞龍乜斜他一眼道:“我說根生,你在潘家園賣古玩,不會書法?”
根生苦笑著說:“師父,不怕您見笑,我雖然在潘家園混,可是既不懂古董鑒定,也不懂書法繪畫。人家說那東西是真的,我就說是真的,給我一個假的,我也看不出來。”
聞龍搖頭無奈地說:“人家給你一幅字畫,你看不出真假,那還不賠本?”
根生道:“我隻管代銷,從來不敢收東西,一收東西準交學費。我等著您教我呢,您不是我師父嘛!”
聞龍搖頭道:“眼力是練出來的,不是教出來的。這跟練武術一樣,全靠練,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根生道:“是,我看您的書房裏全是古玩字畫方麵的書,您這一天得看多少書呀?”
聞龍道:“不看書知識從哪兒來呀?武術是文化,收藏也是文化。氣功練好了,書法也能練好。文化修養有了,武學修養也就深了,懂了嗎?”
根生搖頭道:“不太懂,我就知道您武功深不可測,而且琴棋書畫沒有您不通的。所以您是館長,我是掃地的。”
聞龍微微一笑道:“掃地的武功就不好了?那可不一定。”他用手指了一下在院子裏掃地的一位瘦小的白發老人道,“你看見張大爺沒有?他是掃地的,可他的武功就很好,不信你跟他試試?”
根生對師父的話半信半疑,狐疑地看著掃地老人,走過去問道:“張大爺,您會武術嗎?有人說您是武林高手,真的假的?”
張大爺抬頭笑了笑道:“武林高手?我根本不會武術,我就會掃地,外加刷廁所。”
根生笑道:“我看也是,您這身板也太單薄了。”說著向前走,沒想到一邁步正踩在老人的竹掃帚上,老人正掃地,一揮掃帚,根生騰空而起,叫聲:“哎喲!”摔了個四腳朝天。
少傑這幾天和韓露正在西山聞燉狗肉的味兒,雖說他有熊鼻子,可是在西山一帶的村子裏轉了幾天,既沒看見練武的人,也沒聞到燉肉味兒,連個穿練功服的人都沒看見。好在社區民警給他找了一輛三輪車,他拉著韓露,加上他穿著一身破舊的工作服,宛如一個板爺拉著外地美女在胡同遊。況且那車上還真有幾個字:京城胡同遊。
韓露坐在三輪車上倒是很滋潤,和少傑閑聊道:“明天你師哥要跟日本人比武?”
少傑道:“是啊,他們開武館的免不了有人上門踢場子,說是切磋武功,實際上就是要砸你的生意。”少傑邊四下巡視,邊和韓露聊。
韓露有些不解道:“現在居然還有日本人在中國開武館?真是改革開放了,連開武館也開放了。”
少傑道:“開武館和開飯館是一回事,現在繁華的地方淨是日本料理。這是做生意,哪兒能掙錢去哪兒。”他雖是這麽說,但也覺得這事多少有些蹊蹺,這幫日本人八成來者不善,鬼子進村了。說著他蹬車進了村裏的一條小胡同。實際上他正從西山老大的農家小院門口經過,隻是高牆深院,裏麵又沒有動靜,他就這麽和西山老大擦肩而過了。
韓露問少傑,日本的空手道行不行,看電影裏李小龍的三節棍還是蠻厲害的。少傑認為空手道很重視實戰,練三個月就能打架。但是不太重視練真功夫,遇上真正的武術高手就不行了。
周六下午,天空陰沉沉的,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會友武館牆上掛著橫幅,上麵寫著“歡迎日本武術界朋友光臨”。字跡雄勁有力,自是出自聞龍的手筆。
院子裏擺著東西兩列椅子,左麵的椅子上已經坐滿了北京武術界的人,武館的學生都穿著練功服站在椅子的後麵。聞龍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旁邊是少傑和韓露。
右麵的椅子上坐著十幾個空手道武館的教練和學員,他們都身穿日式練功服,個個精神抖擻,腰杆筆直。山本坐在中間,他並沒穿練功服,而是穿的西裝。
聞龍向山本拱手道:“感謝山本館長光臨,但不知您所說的切磋武功,以武會友,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式?”
山本笑道:“我們是入鄉隨俗,按中國武林的規矩來。大家都是武林朋友,我看點到即可。”
聞龍笑了笑道:“好,那咱們就點到為止。您遠來是客,您可以先劃個道。”
山本道:“我們空手道不講究表演,喜歡一對一的實戰。”
聞龍冷笑道:“好,那今天咱們就一對一實戰。”說著站起身,脫掉外衣,露出帶有會友武館字樣的練功服。他慢慢走到院子中間,向山本一拱手道:“山本館長,你們誰先上?”
一個日本教練起身上前,向聞龍一拱手道:“聞館長,都說中國武術厲害,可是我到中國來以後,從來沒見過有真功夫的,都是花拳繡腿,一打就趴下。今天我想見見中國武術的真功夫,請您賜教。”
聞龍淡淡一笑,點頭道:“好,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中國武術的真功夫。”他雙手向上一拱道:“請。”
日本教練一個拳擊的組合拳向聞龍的鼻梁打了過來,隻聽“啪”的一聲,這日本教練的右手腕被聞龍抓住,順勢一拉,跟著他後脖子又被切了一掌。這個日本教練一拳打出去,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飛了出去,一個馬趴嘴啃在地上。場上的人一片驚呼。
少傑美滋滋地向韓露道:“怎麽樣?我師哥的手夠快的吧?”
韓露也是行家,自然看出了門道,心中暗暗敬佩聞龍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真夠那個日本教練喝一壺的。她向少傑道:“你師哥傷人於無形,武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不過他並沒有使你們炮錘門裏的絕技‘夫子三拱手’。”她想看的是“夫子三拱手”,因為都說炮錘門的“夫子三拱手”是武林絕技,可是她從來沒看過,就連少傑也不給她看,說是絕招不輕易露,這更讓她對這套技擊招法充滿了好奇。
這時又一個日本空手道教練走上前,向聞龍施禮。
聞龍依舊是一拱手道:“請。”
這個日本教練拳法飛快,而且還用連環腿猛踢。聞龍閃展騰挪,隻招架並沒有還手。日本教練大喊大叫,猛然用了個“餓虎撲食”,雙拳直向聞龍的兩個太陽穴打了過來。聞龍閃電般出手,一個迎麵掌,正拍在對方的腦門兒上。這個日本教練頭頂中掌,立刻兩眼發直,眼珠對在了一塊兒,在原地轉了一圈,慢慢倒了下去。
場上的會友武館學員齊聲叫好。不懂行的看熱鬧,懂行的看門道。山本坐在椅子上,可看出了點兒門道。這聞龍不愧是開武館的,會友武館在北京首屈一指也不是徒有虛名。他腳下根很深,拳腳打在他身上,他紋絲不動,穩如磐石。他出手有虛有實,虛的手你不攔,他就變成實的,瞬間就打上你了。實的手過來,你一攔,他就是虛的了,轉瞬變了招。這讓你處處被動挨打。他現在聘用的這些空手道教練,雖有實戰經驗,可是遇上聞龍這樣有真功夫,而且招式變化莫測的高手,都得被他打個稀裏嘩啦。看到這兒,他不禁眉頭緊皺。
日本武士好麵子,見同伴輸了哪肯罷休,一個剛倒下,又上來一個。這是個高大的黑壯漢,他向山本道:“這個聞龍館長十分厲害,還是我去吧。”
山本一看是在日本曾經得過空手道冠軍的小野,估計他能抵擋一陣,於是點頭應允。
這時少傑怕師哥累了,對方都不是庸碌之輩,稍有閃失就得受傷,於是起身向聞龍道:“師哥,你打了兩陣,休息休息,讓我招待一下客人。”
聞龍確實有些累了,剛才跟對手過招,看著輕描淡寫,其實他也用了真功夫,不然還真贏不了對方,此時少傑出來助陣,自己正好喘口氣。於是囑咐少傑,對手不是等閑之輩,不要輕敵。
少傑得過師父的真傳,他平日嘻嘻哈哈,但是一旦臨陣便氣定神閑,十分有定力。他依舊麵帶有些俏皮的微笑,向山本等人道:“我是聞館長的師弟,也是會友武館的兼職教練。今天各位日本的高手光臨,我向各位學習學習,請多多指教。”
黑壯漢小野打量一下少傑,見對方雖然高大健壯,可是皮膚白皙,笑眯眯的一臉輕鬆,不像是來比武的,倒像是來會朋友的,不免有些輕視眼前這個白麵書生。但他禮數沒少,還是恭恭敬敬地向少傑施禮。少傑拱手還禮,然後不慌不忙地站了個“圈襠步”,雙手向上一抬,如熊抬爪。
小野擺出了拳擊的架勢,步步逼近少傑。可一看少傑這架勢,跟狗熊掰棒子似的,中國功夫的花架子也太多了,這東西打起來有用嗎?想到這兒不免有些走神。這時少傑斜步向前一邁,突然“呼”地拍出左掌,直奔對方腦門。小野一看不好,揮臂急擋,可少傑左掌是虛,右掌才是實掌,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對方意想不到的方位拍過來,隻聽“啪”的一聲,這掌正拍在對手的左肋上,看上去輕描淡寫,無影無形,可小野那黑壯的身體居然橫著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痛苦地張著嘴“啊”的一聲差點兒吐出來。
少傑一掌就打翻了對手,隻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他看了看倒地的黑壯漢,微笑地學著日本人說話的味道:“唉,你的,空手的,套不了白熊。”又轉身向山本和另外幾個空手道教練道:“山本館長,你們誰還來?”臉上的表情顯然沒把對手當幹糧。
這時又上來一個空手道小夥子,二話不說就對少傑踢出一腳,隻聽“啪”的一聲,這小夥子也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眼睛發直,被打蒙了。他甚至連對方的掌是從哪兒拍過來的都沒看清楚。
聞龍在邊上看得真切,擔心少傑出手太狠了,這要是把對方打個筋斷骨折的會很麻煩。畢竟是切磋武功,不是打架。
他趕緊起身向少傑道:“少傑,讓我來吧。你出手太重。切磋武功不要下殺手,得讓人家知道咱們中國的武德。”說著拉開少傑讓他坐到椅子上,向對麵的空手道教練道,“你們一起上吧,既然是切磋武功,沒必要太拘泥於禮數。”
聞龍讓對方一起上,顯然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這讓在場的日本空手道教練們十分尷尬,一起上吧,以多打少,不符合江湖規矩,即便勝了臉上也無光。不一起上吧,一對一肯定都不是聞龍的對手。他們個個麵麵相覷,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了山本。山本是個十分開通的人,也知道這個聞龍有真功夫,他想看的就是真功夫,讓手下的人一起上去,逼著聞龍使出看家的本領,這未嚐不是好事。於是看了看身邊的幾個教練道:“你們一起上吧,跟聞館長請教中國的真功夫。難得有機會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