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晚上，幾個小組碰了一下頭。

搜查“午夜撒旦”住處的那個組找到了兩樣東西。其中的一樣東西，是在電腦裏找到的視頻和照片。一共有四組視頻和照片，裏麵的內容異常血腥和殘忍，對應的是除了安在晨被害案以外的四個案子。另外一樣東西是在他家的陳列櫃裏找到的，是用人的毛發打結做成的“1、2、3、4”——四個數字。檢驗的結果顯示，這四綹毛發分別是四個被害人的頭發，唯獨沒有找到安在晨的線索。

“安在晨的情況了解得怎麽樣了？”頭兒盯著莫高和梅一辰問。

“現在不是一種猜測了，而是肯定存在另外一位‘午夜撒旦’。隻是，我們還需要時間。”莫高回答道。

在接下來的調查中，汪小煙的疑點越來越多了。

首先，在莫高拿回來的那本汽車雜誌裏，夾著一遝剪報，是全英文的。

莫高不懂英文，但是他發現其中一張報紙上的插圖正是他們公布的連環殺人案的一張照片，便起了疑心。當時，汪小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來不及細看，便將這本汽車雜誌塞到了自己的包裏。

梅一辰看了看，說：“這是本埠的英文報紙，上麵有關於這個連環殺人案的所有報道。師傅，您讓我收集……您看看，我還沒來得及去做，就有人替我做好了。不過……”

梅一辰看了師傅一眼，繼續說道：“師傅，您聽聽我分析得對不對……要想收集這些報紙，首先得懂英文，其次得有收集的條件。還有，家人被害時收集報紙，大概是出於一種痛恨，或者是要銘記什麽。最後收集的那張報紙……也說得過去，算是出於對案件的關注和對破案的期待。可是，剪下前麵的三篇報道文章，就有點兒無法解釋了，得回過頭去找三年前的報紙，還要找到特定的那一張，難度一定不小。還有，難道收集報紙的這個人能預見到安在晨會成為‘午夜撒旦’的獵物？安家並沒有訂閱這份報紙……安在晨雖然懂英文，但是報紙顯然不是他收集的。這份英文報紙的發行量並不大，發行的對象集中在高校、圖書館和涉外飯店。對了，那個汪小煙不是在圖書館工作過嗎？”

聽了梅一辰的話，莫高本來皺著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

其次，是從安在晨被害的那家酒店調取的一段監控視頻。

莫高和梅一辰先去走訪了酒吧。安在晨曾經是這裏的常客，所以案發後有警察來了解過情況。服務生說，出事那天，安在晨喝了不少酒。他先要了兩杯“馬提尼”，又要了一杯“藍橙”，最後要了一杯幹邑白蘭地。後來，他搭上了一個女人。很快，兩個人就一起離開了。

他們拿出酒店走廊的一段監控視頻給服務生看了一下。在這段八秒鍾的視頻裏，隻有安在晨和一個女人的背影。服務生看了好幾遍，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最後說，視頻中的女人很像和安在晨一起離開酒吧的那個女人。

但是，當莫高問起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有沒有和別人搭訕時，服務生卻記不清了。

這段長度隻有八秒鍾的視頻，莫高和梅一辰湊到電腦旁看了N遍。那個女人梳著濃密的披肩發，身上的衣服設計感很強。

梅一辰年輕，對時裝比較敏感。她在網上搜來搜去，最後用肯定的語氣對師傅說：“要麽就是那套12800元的，要麽就是‘江南布衣’的‘LESS’中的那套15800元的。”

梅一辰說，這類品牌的目標客戶是有點兒經濟實力的高端白領女性。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梅一辰馬上去了一趟離他們最近的港匯廣場。對著照片，“LESS”的營業員斷定，這確實是他們家的衣服。因為是高端時裝，顧客極為有限，所以營業員對汪小煙還有一些印象。而且，從匯總在公司財務那裏的銀行卡付款記錄中，查到了汪小煙的付款記錄，底單上的字也是汪小煙簽的。對了，那頭濃密的長發也可以算是佐證！

可以這樣設想，汪小煙到酒吧裏去把自己的丈夫叫出來，然後把他帶到了這家連鎖酒店，在客房裏模仿“午夜撒旦”的手法把他殺掉了。他喝了那麽多酒，她一個人完全可以實施這個殺人計劃。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幫助她殺了安在晨，卻把賬記在了“午夜撒旦”身上。

這麽多疑點，再加上鄰居的影射、婆婆的指責、小叔子欲蓋彌彰的辯護，這一切無疑都說明汪小煙有問題。

但是，且慢，如果另外一個“午夜撒旦”是她，那麽動機是什麽呢？夫妻不合，應該不至於萌生殺人的念頭。莫非她是和某個奸夫合謀殺害了親夫，以達到在一起的目的？可是，有這個必要嗎？離婚就是了，一樣可以分割財產。如果凶手是她，那麽她的作案動機究竟是什麽呢？

看來，是和汪小煙再次接觸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