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沒有預約，他們直接敲了敲門。

汪小煙見來的是他們，顯得有些詫異。但是，她很快就恢複了慣常的漠然表情，沒有問他們來做什麽，仍然將他們讓到了緊鄰花園的那張寬大的木製餐桌旁。他們坐下之後，她便去燒咖啡了。餐桌旁，仍然是那些書。她有沒有發現那些英文剪報不見了呢？

待她端著咖啡走進來，梅一辰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讓汪小煙看了那段八秒鍾的視頻。

看了視頻之後，汪小煙用迷惑的眼神看著他們：“是先夫和我。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莫高和梅一辰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率，兩個人對視了一下。

莫高說：“謝謝您！我們想請您講一講，當天您和您的丈夫都做了些什麽。”

“當天？”

“對，案發當天。”

“開什麽玩笑！先夫被害的那天晚上，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您不是親口承認視頻裏的人是你們嗎？”

“是，可是……”汪小煙的迷惑，像是真的。她要麽是真的會演戲，要麽是真的不解。

“看來，我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剛剛這段視頻是案發當晚在您丈夫被害的那家酒店的走廊裏采集到的，采集的時間是淩晨一點三十分。根據法醫的鑒定結論，您丈夫是在大約四十分鍾之後死去的。您怎麽解釋？”

汪小煙抽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了好幾遍才把它點燃。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因為有煙霧，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漠然？驚懼？還是敗露前的焦躁？

香煙抽到一半時，汪小煙說話了，依然顯得很冷漠。

她說：“我終於明白二位的意思了。你們是說，殺害先夫的不是‘午夜撒旦’，而是我。可是，非常抱歉，你們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了。我那天和一位朋友在一起，是一位男性朋友。”

“誰？住在哪裏？有聯係方式嗎？”

“嗬嗬，你們現在問，好像有點兒晚了。要串供，早就串好了。”汪小煙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但說話的語氣仍然充滿了嘲諷。話雖這麽說，她還是拿出一張便簽，在上麵寫了些什麽。

“算是個明白人。”莫高想。

“找到真相的時間或早或晚，但無論早晚，隻要你用心去找，最後的那個結果是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梅一辰好勝心強，容不得別人諷刺自己。於是，她伶牙俐齒地反駁了汪小煙。

“但願你們能夠如願！可是，我要說的是，我這裏並非你們的起點，更非終點。”汪小煙說罷，將字條遞給了梅一辰。

梅一辰接過字條一看，上麵姓名、電話、地址都有。

這時，有人敲門。敲門的是一個拎著電腦包的男子，留著小胡子，柔軟的頭發梳在腦後，紮成了小辮子。簡直就是一個“文藝男”！他戴著胸卡，說明他是一家室內裝潢設計公司的職員。“文藝男”說，他是和安在曦先生約好的。

汪小煙說：“安先生這會兒不在家，麻煩你等等。”

“文藝男”說：“時間緊張，我可不可以先測量一下？”

“測量什麽？”汪小煙有些不解。

“文藝男”回答：“安先生想在一樓開一家西餐廳，讓我們公司負責設計、裝修。”

汪小煙冷笑了一下，說：“看來，安先生還真性急，連他哥哥的屍骨冷下來的這點兒時間都等不得。”

趁著汪小煙和“文藝男”說話，莫高和梅一辰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讓梅一辰繼續留在安家，再讓頭兒增派一個女偵查員過來。必須拔掉電話線和網線，暫時保管汪小煙的手機，並且看著她，防止發生意外。

莫高則拿著那張字條，去找那個被汪小煙稱作“男性朋友”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