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又被綁架了

京都,望京區,這裏是京都最為繁華的街市。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

街上則是熙熙攘攘,人群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馬送人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還有不少人則是站在兩岸,觀看著

街道兩旁則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在街道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好消息,好消息,江南綢緞莊倒閉了……大老板黃賀帶著他的小姨子跑路了!原價一百兩,兩百兩的名貴綢緞通通隻要十兩……”

“大家好,我是一名苗疆的老中醫,來自十萬大山,帶了一張家族中專治跌打骨傷以及各種疑難雜症的祖傳秘方,今天我要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陳弘毅看著眼前熱鬧歡快的場景,也是覺得十分愜意。 老話說的好,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很快,他就來到了集市的中心,一家裝潢精美,賓客盈門的店鋪前,而門口的牌匾上則用金漆寫著三個大字。

“珍寶閣”

集市的中心,本來就是客流量最大的地方,而在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盤下一個足足有三間房那麽大的門麵,可見“珍寶閣”的資金有多雄厚。

珍寶閣,一個專門隻賣奢侈品的地方,聽說這個字號的創始人是位落榜的讀書人,好像來自閩南。

他本來讀書成績就不好,隻是礙於父母的壓力和社會重農抑商的風氣影響,才來京都考取進士。

其實,他的前半生也算勝利,通過地方考試,一步步的變成童生、秀才、舉人,貢生……按理說,他隻要再前進一步,就可以金榜題名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貢生卻他這一生的天花板。

正當他失魂落魄之時,卻遇見了大乾首富的女兒,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他也借此入贅進了首富家。

後來,這位首富也就成為了女婿的天使投資人,直接投了數萬兩白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短短十年時間,珍寶閣就一躍成為了大乾最大的商號,民間有一些好事者甚至稱他們富可敵國!不過珍寶閣的創始人卻非常低調,每年還會給朝廷捐一大筆錢和成堆成堆的物資。

到底是讀書人,基本的政治智慧還是有的,知道民不與官鬥。就像是電視劇《聚寶盆》裏麵演的一樣,沈萬三再有錢,隻要朱元璋一句話,他還不是就差點掉了腦袋。

不過,珍寶閣的出現,也確實滿足了市場對於高檔貨物的需求。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吧。

西市的張三有一顆拳頭那麽大的夜明珠,他想要用夜明珠換一把龍泉寶劍。

東市的李四有一把龍泉寶劍,但他卻想要一件金絲玉縷衣。

而北市的王五有一件金絲玉縷衣,他則想用金絲玉縷衣換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但是他們又不敢直接在市麵上交易。

俗話說的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那些為了幾兩碎銀而鋌而走險的人,如果有人起了歹心給,他們很容易被黑吃黑,那最後就隻能是人財兩空。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死結……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珍寶閣橫空出世!它一出現,就受到了市場的追捧和交易者的青睞。

即使是它會賺取部分利潤,交易者也願意,起碼這樣更加穩妥,不用自己承擔風險,雙方最後也就實現了共贏。

很快,陳弘毅就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入了店鋪之中,不得不說,這高檔奢侈品店就是不一樣,裏麵琳琅滿目的商品,差點亮瞎了陳弘毅的鈦合金狗眼。

陳弘毅並沒有在這些有價無市的珍寶麵前停留,反而是來到了首飾區。

反正自己得罪了顏首輔,肯定也沒有幾天可以活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己都沒有給妹妹和二娘送過禮物,這次就用俸祿給他們買點小首飾,逗他們開心。

陳弘毅挑選了兩支發簪,一支純金打造,一支則是玉質,兩支簪⼦光彩照人,簪⾝雕刻著栩栩如⽣的彩鳳,簪頭⼀朵雪蓮悄然綻放,還有⼀個蓮花⼦似的吊墜,端的是飄雅出塵,宛如一件高貴的藝術品。

就在他準備叫店小二將簪子包好準備付錢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下麵刻著的標價。

30兩銀子一支。

我去,這麽貴!

難怪人家都說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還真是沒有說錯,兩支簪子居然就要六十兩,這不是坑爹嗎?

勞資一個月的俸祿才幾個錢!

就在陳弘毅尷尬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一個身穿短褐的店員走了過來。

“這位公子,小店最近剛剛退出了一款活動,在這個首飾專區,您隻需要花費十兩銀子,就可以參加我們的猜燈謎。”

“什麽意思?隻要猜對了燈謎,這些首飾就歸我?”

“是的,每個首飾都有掛著一個燈,隻要您猜中了上麵的謎語,這件首飾就歸您了。”

作為曾經全省的文科狀元,陳弘毅心動了:

“是十兩的銀子就可以一直猜嗎?”

“對,您猜中多少,就可以拿走多少。”

店員循循善誘地說道,似乎是把陳弘毅當成了挨宰的冤大頭。

其實,這個活動看似優惠,但滿滿的都是套路,說的是花十兩銀子,猜中就可以拿走,實則不然。

這些燈謎全部都是由雲夢書院的一位大儒出的,看著簡單,實際上難度非常高,能猜出的人寥寥無幾,這門生意,幾乎是穩賺不賠!

最近憑借這個活動,珍寶閣的賬麵上已經進了一千多兩銀子。

眼前這小子這麽年輕,一看就沒見過什麽世麵,就讓哥哥今天來好好教教他,什麽叫社會險惡!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貪便宜!

陳弘毅直接就看向了那個玉釵旁掛著的燈謎。

“半部春秋,打一個字。”

陳弘毅想了一會,直接就在燈籠上掛的白紙處提筆揮毫。不就是春秋這兩個字,各取半個偏旁部首嗎?灑灑水啦!

這速度快的,連店員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小子那麽可能這麽快就找到答案,難不成是瞎蒙的?對,他肯定就是瞎蒙的!

但是他當看到陳弘毅寫的那個字之後,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

“秦。”

沒想到還真被這個小子給猜出來!

就在店員還在驚訝的時候,陳弘毅看向了下一道謎題。

“三水壓倒山,打一個字。”

陳弘毅想都沒想,寫下了一個“當”,然後在店員檢查之後,又拿走了那金色的釵。

陳弘毅並沒有急著走,他突然覺得,這些首飾區裏麵的飾品都挺適合送人的,不要白不要,反正已經回本了,剩下的都是白嫖。

而站在旁邊的店員都快要瘋了。

這小子是來砸場子的吧!肯定是這些字謎太簡單了,有了!自己可以騙他去猜成語,那個難度大,他肯定猜不出來!

“公子,這個字謎多沒意思呀?要不我們猜猜別的題,那邊的獎勵可比這個豐富了。”

“哦,帶我去看看。”

眼看著陳弘毅上鉤了,店小二開心不已,直接將他帶到了拐角處,不得不說,這裏的首飾質量確實比剛剛那些好,最便宜的也有八十八兩銀子。

“最昂貴的潤筆費,打一成語。”

陳弘毅都懶得寫了,直接說道:

“一字千金”

店員: “這……”

他是不是偷看過答案了?

陳弘毅也很無奈。

這群古人怎麽這麽笨呀!他們的腦筋難道不會轉彎嗎?

答對之後,他又拿了一對鑲嵌著藍寶石的耳環。

看著陳弘毅這個瘟神,店員隻想快點把他趕走,連忙用綢緞把首飾包了起來,滿臉堆笑道。

“這位客官,您今天已經猜了這麽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走什麽走呀,我還沒猜完呢!”

“……”

感情你想把這一屋的首飾全拿走呀!

…………

半個時辰後。

陳弘毅手上已經多了二十多件各式各樣的首飾,有金的,銀的,玉質的,雕龍的,畫鳳的……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也是把掌櫃的引了過來。

眼看著損失越來越大,久經世故的掌櫃也是不能坐以待斃。

眼下,他也隻能忍痛割肉了,及時止損了。

他小聲對著陳弘毅說道。

“這位客官……”

“幹嘛?”

“這個,大家出來工作,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您看這也不少了,要不就算了?”

說著,他就從袖袍中偷偷拿出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悄悄地塞給了陳弘毅。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呀!”

陳弘毅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快速將銀票奪了過來。

因為金銀作為金屬貨幣,比較難攜帶、易磨損,涼朝的商人們為了方便經商,就會聯合數十家比較大的商號發明了交子,見票即可兌換金銀。

後來到了明朝,就將發行紙幣的權力收歸中央,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紙幣並不屬於一般等價物,他是以國家公信力為保證,不然這就是張廢紙,擦屁屁都會嫌硬。

既然老板這麽懂事,陳弘毅也不會讓他難做。

“算了,既然您這麽說了,我就吃點虧,勉為其難的答應您吧!”

掌櫃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看了眼陳弘毅手中五百兩的銀票和……二十多件昂貴的首飾。

你管這叫吃虧?

……

從珍寶閣出來之後,陳弘毅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身後似乎總有一道寒芒,死死的盯著自己。

難不成是有人在監視我?

陳弘毅猛地一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街道還是如往常一般平靜如初,買菜的大嬸正在和攤主正在砍價。

“我艸!你這個油麥菜怎麽這麽貴,是菜葉子是金子做的,還是菜梗子是金子做的呀?”

“…………”

哎!

奇了怪了!

難道是我最近太開心,已經產生錯覺了?

而就在不遠處,某個陰暗的角落,有兩名賊眉鼠眼的壯漢正死死的貼著牆壁,連大氣都不敢喘。

其中一個身材矮胖的漢子問道: “大哥,這小子會不會已經發現咱們了?要不然他怎麽會一直朝咱們這邊看呀?”

“不可能,咱們藏的這麽嚴實,這小子覺得不可能發現咱們。”

“可是,大哥……我有點害怕!”

“慫蛋!大哥在,沒意外……有什麽好怕的!顏管家可是答應了咱們,隻要幹成了這單,就給咱們五十兩銀子,那可是五十兩哎!足足可以在家裏麵置辦兩棟大房子,外加幾百畝地呢!你給我看緊點!”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盯的可嚴實了!絕不可能讓著小子跑了!”

兩人說完,再回頭的時候,發現早已經不見了陳弘毅的蹤跡,隻留下一道漸漸模糊的身影。

高個子壯漢:“▼_▼”

“……你管這叫盯的嚴實?”

矮胖子還欲開口解釋: “我……”

“還愣著幹什麽,快追!”

“哎,好嘞!”

陳弘毅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轉過數個街道,終於來到了一個人流相對沒有那麽密集,但是也非常熱鬧的街道。

正當他想要鬆口氣的時候,卻突然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巷子,觀察了片刻後,有些無奈地說道。

“兄弟,別藏著了,我早就發現你們了,出來吧!”

“…………”

陳弘毅話音剛落,就有兩個漢子從巷子深處中走了出來。

其中那個體型微胖,看著有點憨的漢子問道。

“我們躲的這般隱蔽,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陳弘毅則是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我其實沒有發現你們,就是有些懷疑,沒想到一詐就把你們詐出來了。”

綁匪甲:“⚆_⚆?”

綁匪乙:“(ー ー゛)”

“大哥,怎麽好像被這小子騙了?”

“廢話,這還用你說!”

“……”

陳弘毅剛想問問他們的底細,那兩名漢子就麵色不善的走了過來。

“有話好好說哈!這裏人多,大家都可看著呢……”

陳弘毅話還沒有說完,那個高個子的漢子就直接用黑色頭套蒙住了他的頭,然後握住他的四肢,將他夾在了懷中。

被挾持的陳弘毅都懵了。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呀!

你們劫人都不會找個偏僻的地方嗎?

太nm猖狂了吧!

“救命呀!”

“有人挾持朝廷命官,快點去官府報案!”

“……”

————————

京都,狀元街道。

某處巨大的宅院內。

“你們幹什麽?”

“我告訴你們,我是吏部侍郎的公子魏均儒!你們居然敢綁我!有本事就殺了我,要是讓我活著回去了,小心我爹殺了你全家!”

“……”

陳弘毅被拉開眼前的黑布之後,強烈的白光晃得他連眼睛都睜不開,過於許久之後,才緩了過來。

隻見麵前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生得一副鷹環狼顧之相,就是鼻子下那撮斯文的山羊胡與他的氣質不太搭。

陳弘毅看著眼前之人,直接就驚呼出了聲。

“顏首輔!”

顏遠道並沒有理會陳弘毅,而是死死地盯著他,就好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今日在朝堂之上,你為何要給本相難堪?”

“……”

哎呦我去,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昨天魏均儒說顏首輔心狠手辣,睚眥必報,自己還有點不信,沒想到自己今天上午剛得罪完他,他下午就把自己綁了。

該說不說,就衝這個效率,自己都得給點個讚!

陳弘毅覺得,火候還不夠,自己得在再把火,一定要把這顆人頭送出去。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沉丹田,然後突然開口:

“顏賊,狗賊,奸賊……惡賊!你恃寵而驕,欺上媚下,結黨營私,我為什麽不能給你難堪?

你上不能勸諫陛下勤勉盡責,下不能保境安民,有何顏麵執相印?不思為國盡,卻專為個人牟利,利用自身權力,一手遮天,逞凶縱惡,巧取豪奪,致使民怨沸騰,哀鴻遍野,大乾之禍,從今日始!

老賊!吾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匹夫,人人得而誅之!”

“黃口小兒,住口!你要是再敢口無遮攔,小心本相對你不客氣!” 陳弘毅不留情麵的口誅,也是讓表情控製極為強大的顏遠道破了防。

聽到這句話,陳弘毅強忍著心中的喜悅和激動,

“來呀!有本事就殺了我!十八年後我還是一條好漢!”

顏遠道看著宛若癲狂的陳弘毅,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怕死?”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或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等死,死國,可乎?”陳弘毅慷慨地說道。

即便是怒火中燒的顏遠道,在聽到這話後,也是微微有些動容,口中喃喃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詞,好句!”

隻見顏遠道大手一揮:

“來人,動手!”

他話音剛落,就有兩名身持尖刀的壯漢走了出來。

陳弘毅看著眼前兩個凶神惡煞的彪型壯漢,心裏麵早已經樂開了花。

好漢,來呀!

就在陳弘毅準備引頸受戮的時候,身上的麻繩卻突然被切斷了。

坐在太師椅上的顏遠道趕忙起身,快步向前,一把扶起了他,表情真摯地說道。

“小陳大人,原本我以為你衝撞陛下,隻是為了沽名釣譽,拒絕我的招攬,也隻是想待價而沽,今日得見,才知道你乃坦然君子!”

“小陳大人,你可否願意與我攜手,共創這大乾盛世?”

“……”

納尼!

what are 弄啥嘞?

大哥,你不是要殺我嗎?咱們還在這給我共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