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僵局
“傳證人！”
師爺往前一小步，中氣十足的喊道。
衙役的燒火棍再次有節奏的敲擊著地麵，不多時，衙門口喧鬧的人群讓開一條路，一個滿身是泥的乞丐被帶了進來。
這位乞丐，就是在凶案發生當天，親眼見到李甲回府的目擊證人！
“草民見過大人！”
乞丐一臉惶恐，率先跪地行禮。
包小天衝著他招了招手，又指向跪在另一側的李甲，問道：“你見到他的時候，大概是什麽時辰？”
乞丐帶著顫音回道：“回大人，戌時許！”
“此話當真？若是作假，你可知該當何罪？”
“回大人，草民就算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胡說啊！”
包小天再次問他。
“那你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衣物是否損壞，且不夠整齊？”
“沒錯！他的衣角碎了大半，且胸前還有髒物，進府的時候還慌慌張張的，險些跌倒！”
乞丐說到這裏，又補充了一個小細節。
“大人，其實那一天我之所以對他的印象深刻，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是坐著轎子回來的。可那轎子就算是在咱這汴梁，也需是權貴之家才能有！”
李甲去年才中的秀才，今年才返鄉，如何結識權貴？
包小天看過卷宗，通過推理，他知道李甲和萬奇的關係，更知道劉蝶花在他們三人之中的關係，可問題是，要有一條重要的信息將他們全部都聯係起來！
這時候，一直不吭聲的秦月忽然笑道：“包大人，你有去過凶案現場麽？”
這個話題問的包小天一愣，不過他還是強顏歡笑道：“現場證據都有收集，並且有卷宗作為歸納整理，隻要本官梳理了，自然能還原出整個案發現場。”
可秦月卻不管包小天的說辭，直截了當的回道：“若是包大人僅憑這名乞丐的一麵之詞，又或是卷宗裏的一些文字信息就還原了當時的案發現場，那是否缺乏了本案最需要的現實根據？”
“卷宗本狀師也瀏覽過，也明白你對於第三現場人的指認，完全是依靠鄰居聽到的女聲，可單憑聲音就要判斷一個人的身份，是否太過於武斷了？”
“再者，包大人，你剛才所說的萬侍郎公子萬奇，秦某與他確有交集，可他跟本案並無直接關聯，光憑你一個人臆想出來的推斷，就要指認他跟此事有關，您是在懷疑我，還是在懷疑萬奇？”
包小天屬實沒有想到，秦月的邏輯性會如此縝密！
他說的的確沒錯，自己犯了一個致命失誤，還是會打草驚蛇的一個舉動！
即使萬奇跟本案有關，且是作為第三人，可他當時不可能在案發現場，那所有的指證也應該在李甲定罪之後，自己在幕後調查的！
靠！
包小天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強迫自己再次冷靜下來。
“包大人，先把萬侍郎長公子的嫌疑放到一邊，劉蝶花說謊這事，應該可以定奪了吧？”
劉蝶花此時眼裏有驚恐，也有不甘！
這不像是偽裝出來的，如果真有那麽好的演技，在剛才秦月說出她是作為第三人出現在案發現場時，就不會有如此表現！
壞了，秦月如果察覺到了這一點，恐怕會改變計謀，讓劉蝶花充當萬奇的替罪羔羊！
還沒等他想到回轉的辦法，秦月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包大人，不如由我來還原一下當時的現場情況吧。”
“劉三喜嗜賭如命，案發的前一天借了李秀才的錢作為賭資，所以在案發當天的時候，李秀才親自上門討賬，劉三喜沒有銀兩作為償還，想要將他趕出去。”
“可李秀才見劉蝶花相貌出眾，便想到了用她女兒償還賭債的想法，劉三喜本就沒錢，無奈之下同意了他提出的要求。於是兩人冰釋前嫌，進屋商議此事。”
“劉三喜雖然同意了李秀才的提議，可劉蝶花不肯，並且對她爹的做法頗有微詞，趁劉三喜喝了酒，想要逃出去。”
“於是在緊要關頭，她拿起酒壇砸向了劉三喜的後腦！”
秦月稍微停頓了一下，特意看了一下包小天的臉色，繼續雲淡風輕的開始描述。
“李秀才雖然是男人，可他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見劉蝶花如此蠻橫，連自己親爹都敢下手，以為是她失手殺了人，便想要慌慌張張的離開劉家！”
“可劉蝶花知道，這個男人目睹了一切作案經過，就此放任離去，難免會釀成大禍，於是，他也想將李秀才一並殺了！”
“你胡說！”劉蝶花激動的想要起身，可很快便被兩邊的衙役控製住了！
包小天看著秦月，冷笑道：“你繼續說。”
秦月幹咳一聲，自信的往下說道：“李秀才到家時之所以衣衫襤褸，隻是因為從劉蝶花家中出來的時候，隻顧著逃命，哪裏還顧得上衣冠是否不整這一說？”
好家夥，居然被他圓的天衣無縫！
劉蝶花被按倒在地，還在止不住的哭泣！
包小天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也許萬奇的確是用了某種特殊的方法蒙騙過她，以至於她現在都不肯當著眾人的麵說出真相。
“大人，凶手就在眼前，為何不將她押進大牢？”
秦月見包小天在思考，冷聲喊道。
外麵的群眾也響起了哄鬧聲，都在高喊著劉蝶花是殺人凶手！
這一刻，包小天忽然意識到，在這個時代，即使發生了命案，隻要找對了狀師，還真能顛倒是非黑白！
包小天一拍驚堂木，衝著台下的劉蝶花喊道：“劉蝶花，對於秦狀師的指控，你可還有話要說？”
這時候的劉蝶花忽然冷靜了下來，她轉過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秦月。
可秦月隻是昂首挺胸，視若無睹。
“民女無話可說！”
這意思，就是認罪了……
包小天看向一旁的師爺，後者立馬將記述下來的罪行都攤在了劉蝶花的麵前。
可就在她滿臉淚花的要按下手印時，包小天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
“且慢，證據不足，先將劉蝶花押進大牢，本官要親自去一趟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