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浪子絕情劍

宇文讚對三人小聲道:“我們是不是應該上去把蕭淩辰抓起來,問個清楚明白?”

吳尊道:“我已經明白了!”

宇文讚道:“哦?吳兄說說看!”

葉忘和李道然也豎起了耳朵。

吳尊解釋道:“你猜他得知了什麽消息,麵色大變?”

話音剛落,就聽台上蕭淩辰沉痛著聲,道:“諸位朋友、賓客們!今天本是蕭某和嶽林音姑娘的大喜之日,然剛才接到來報……蕭某來時一家上下、接連賓客兩百餘人,已無一不剩,被人暗害。”

現場一片嘩然,眾人議論紛紛。

吳尊小聲對三人道:“這斯明明早就知道此事。”

宇文讚道:“可是他為何要自導自演呢?”

吳尊道:“當然是要陷害我!那些人是怎麽死的?我們是從哪裏來的?”

李道然笑道:“看來你是在劫難逃了。”

……

三個時辰前,八方堂北沿,密室內。

這是沙漠之中的第二個密室,同樣處於黃沙中,黃沙正被人撥開。

室內隻有呼吸聲。

路展一腳將門踹了開!室內很暗,暗中三根若隱若現的探雲針一閃而來。然而路展早有準備,一腳踹出之後,他就順勢轉到了牆的另一邊。

探雲針轉瞬消失在了遠空之中,路展緊接著一轉入了門!

他一手撐住回彈的木門,人呈一個“大”字,臉上也是大驚失色。

秦海令、阿憐以及殺害段堯生的土匪頭子都在!殺了這三人,他就算了清恩怨了,剛好土匪頭子還被人捆綁著。

——他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更讓路展驚訝的是另外五個提著大刀的人,以及一對身著豔紅喜袍的新婚夫婦,女的那人赫然是梁詩燕!

五人中的老大上前道:“路大俠!”

路展道:“你們是誰?”

老大道:“我們是寶刀五連環,在下杜峰!”

路展道:“我聽過寶刀七連環,這五連環又是什麽時候出來的?”

杜峰道:“七連環死了兩個,當然就隻有五連環了。”

路展沉默了一瞬,阿憐突然道:“你不想知道他們怎麽死的?”

路展**著臉道:“我是來殺你們的,休想耍什麽花招。”他很憤怒,卻還是沒有動手,麵對如此迷惑的場麵,他確實想要知道清楚。

阿憐也在轉眼間信步徘徊起來,一邊道:“他們是參加梁詩燕和蕭清婚宴時死的。”她說完一句話,腳步頓了一下,講故事般接著道,“梁詩燕願意嫁給蕭清,是因為蕭清救了她。”

新郎官“蕭清”溫柔地看了一眼梁詩燕,梁詩燕同時也倒入了他的懷裏。

路展稍微低了一點頭,眼珠子已挪開。

蕭清又惡狠狠看了一眼土匪頭子,解釋道:“我救小燕時,她正被這個土匪侮辱!”語氣轉而憤怒,對土匪大罵,“你也不照照鏡子,你這種人也配得上小燕?”

土匪頭子羞愧地低下了頭。

路展沉沉歎息一聲後,看向蕭清道:“你們在這裏拜堂?”他的眼睛也瞟過了梁詩燕。

梁詩燕的臉上竟洋溢著知足的幸福感。

阿憐又走動起來,道:“這個問題我得帶你去一個地方才能解釋。”說完她便誠懇地注視著路展的雙眼。

路展冷笑一聲道:“這樣就想走?”

秦海令道:“你弄明白了真相,再殺我們也不遲。”

路展道:“她準備了多少秘密為自己開脫?”

秦海令道:“路少俠是聰明人,看完自有明斷。”

路展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開脫?”問著,心中一股殺意就湧出了眼角。

秦海令也目不斜視,不過眼中並不見殺機,緩緩答道:“我出賣八方堂,殺了唐羽、邊浩;脅迫嶽高定,下令襲擊流雲派和唐門,還怎麽開脫得了?”

路展道:“很好!很好!”

第二個“很好”說完,他便一劍刺出,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來殺人的,但出劍時,所有人麵上都退去了血色。

劍如閃電,所有人都隻見冷冷的白光一閃,接著秦海令的咽喉就開始迸出血來!

秦海令麵容安詳,似早已等待此日,或許從柳妙風生下阿憐開始,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阿憐扶過倒下的秦海令,哀啼著:“爹!爹!……”

除了蕭清和梁詩燕,其餘人都悚然動容,驚若木雞。梁詩燕也第一次用敬畏的眼神仰望著路展,敬畏的同時也有畏懼,似乎在看一個從未見過人。

路展又一劍挑開了捆綁土匪頭子的繩子,土匪頭子腦袋往後躲避的同時就瞬吸了一口涼氣,驚恐的眼神中看來已分不清那一瞬間是劍的味道,還是死亡的味道。

路展道:“你貴姓?”

土匪頭子漲紅了臉,鼓足了勁,氣憤道:“老子姓梅,梅思淳。”

有的人失了態之後,便會因為不好意思,反而突然亢奮一瞬。

路展道:“你有沒有什麽話說?”

梅思淳道:“我殺了你的朋友,你來報仇,天經地義,我沒話說。”

路展道:“好!我一定好好埋葬你!”

梅思淳道:“多謝!”

絕情的劍,無情的刺出,又一人倒下,梅思淳倒在地上,鮮血從喉嚨往外滋出。

沒人再看他。

阿憐起身,一抹眼淚,立馬就冷靜下來,所有人都能從快而沉的呼吸中感受到那股仇恨的氣息。

路展卻不以為然,他認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阿憐沉聲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路展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先問你。”

阿憐道:“什麽問題?”

路展道:“孩子在哪裏?”

阿憐訝異道:“你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

路展道:“那是葉大哥的孩子,既是他的孩子,我當然要替他帶走。”

阿憐冷漠的臉上露出一個冷冷的笑容,然後就往門口擠出,同時道:“如果我死了,你就休想找到孩子!”

路展一咬牙,也隻得先跟上了。

……

幾人來到狂沙鎮後,就能聽到夢回樓處的熱鬧非凡。

走近後,便隱約聽堂中一人略帶悲傷地高聲道:“諸位朋友、賓客們!今天本是蕭某和嶽林音姑娘的大喜之日,然剛才接到來報……蕭某來時一家上下、接連賓客兩百餘人,已無一不剩,被人暗害。”

路展壓低聲音,暗自大驚道:“嶽林音姑娘!大喜?”又反應過來道,“這是蕭淩辰的聲音!”說完看了一眼阿憐。

阿憐能聽出路展的驚訝,但是並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走在前頭。

為了不引起注意,阿憐、梁詩燕和蕭清都頂著笠,披著袍。

進了堂。

便見一口棺材抬上,婚宴中的棺材異常奪目!使人不自覺滲出冷汗,同時感到傷痛和惋惜。

棺材斜立,由兩個孔武有力的人撐著。

板子被揭開。

驚訝聲中,有人當場就吐了出來,有人想走,卻被攔住。

寶刀五連環,五人都已落淚。

棺材中那人是他們的兄弟,那人死相實在太難看,下巴都已經被打爛掉了。

蕭淩辰大聲喝令:“八方堂舊部聽令!事情未結束,所有人都不得離開這裏!”

一人緊接道:“遊龍山莊眾人聽令!協助蕭郎君封鎖現場!”

眾人垂著氣聞音看去,那人正是遊龍山莊莊主:遊龍方!

大街兩頭一時間就已水泄不通。

蕭淩辰道:“蕭某來地,滿堂兩百餘人都死得如此淒慘!”

“難道他被打死之後,其他人都不知道跑?”說話的是一個胖子。

葉忘還記得,當初在夢回樓,就是他和段堯生等人要殺自己。

此時別人都已膽寒心驚,他還在桌前大口啃著雞腿,葉忘、宇文讚、李道然和吳尊也感覺餓得要命。

既然餓,何不靠過去吃點?

宇文讚一邊走著,一邊湊熱鬧般道:“或許他們都走不動了。”

這也是葉忘心裏想的話,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這句話一定會觸及到吳尊!

吳尊麵色難堪,卻不知如何解釋。

那人緩緩將頭轉來,道:“無論多累,逃命的力氣是誰都有的。”

每個人說話都特別大聲,足以讓現場所有人都聽見。

台上的蕭淩辰先問道:“可不知這位兄弟貴姓?”

那人道:“在下姓王,王鐵山。”

蕭淩辰接著解釋道:“鐵山兄話是不錯,不過他們都被封住了穴道!還怎麽跑?”

王鐵山道:“有一人被點了穴道,難道其他人不知道跑?”

蕭淩辰客氣道:“鐵山兄好像耳朵不怎麽好,在下說的是封住,不是點。”

王鐵山舉起酒杯,不屑道:“封……”說完一個字,他就突然怔住!接下來若恍然大悟一般道,“粹神厲僵!”

吳尊已咬著牙,緊緊閉上了眼睛,睜開眼時,他就猛地吃著桌上的東西。

總不能做個餓死鬼!

蕭淩辰此時道:“不錯!在場但凡有懂毒者,都可以上台一驗,看看蕭某所說是真是假。”

一平頂佛袍的白髯老人徐徐道:“這一俱死屍就能證明你所說是真是假?”

那個撐著棺材的壯漢道:“大師,這就是我們剛從豫州蕭大人宅邸送過來的!”

另一撐棺材的人道:“您若不信,跟我們回去,那裏還多得很,恐怕兩天都處理不完。”

二人都中氣十足,說話也鏗鏘有力,感覺不到一點累的樣子。

大師正是少林方丈:念塵!

念塵收了收嘴角,然後就往台上去,上了台,便前前後後,樓上樓下看了一遍,最後麵向門口人最多的地方,道:“老衲正為此事而來,願還諸多死者一個明晰的真相。”

大家都信以為然,有雙手合十,躬身陪禮者。

靜止的空氣中,“不安”在流動,所有人的不安竟讓這布置得明亮堂皇的大堂變得陰沉、可怖起來。

過了半晌,念塵將一根針放入袖中,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才道:“果真是你!出來吧。”

吳尊是背對台上而坐的,此時狠狠咬住牙,憤怒地顫抖著,手中的酒杯突然“乓”一聲破了開來。他也突然起身大罵道:“憑什麽!憑什麽會用毒就是我?!”

念塵道:“用毒的我相信不止施主一人,但施主是從哪裏來的?”

他來的那個地方人已經死完了,葉忘、宇文讚以及李道然都不用毒。

吳尊釋然一笑道:“好啊,老和尚,你也是和他們一夥的!”

念塵道:“老衲不知‘他們’何指,老衲也從不拉幫結夥,此來隻不過為了替死者求個安息。”

葉忘突然道:“不知念塵大師想要怎麽處置吳尊?”

念塵又是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才道:“吳施主殺孽已太沉重,唯有一死,方可解脫。”

葉忘道:“好!今天江湖中有名的惡人其實不少,咱們不如全挑出來,一齊解決。”

念塵道:“不錯,相信今天有葉大俠在這裏,也沒人逃得掉。”

聽完,葉忘的眼睛已看著了路展的方向。

他看的其實不是路展,而是他旁邊戴笠的人!

葉忘看到他們一起進來時,就猜到路展還沒有殺阿憐。

加之那寶刀七連環也著實詭異,台上棺材裏的人,是他們的兄弟,他們不跳著要殺吳尊,是不是知道別的真相?

阿憐揭下了笠子,狠狠瞪了一眼葉忘,似乎本來想要等吳尊死了再站出來。

她嘶著銅鈴般的聲音道:“你們難道在說我?”

大家都聞音看來,毫無例外全都怔住。

過了一會兒,蕭淩辰惡狠狠道:“阿憐!你還沒死!”

阿憐道:“不用那麽凶惡地看著我,你的敵人不是我!”

蕭淩辰不屑道:“你是天下人的敵人!”

阿憐道:“我何德何能成為天下人的敵人?”

蕭淩辰覷眉,用難以置信的口吻,道:“你屠戮了驛站四十餘人命,暗害我八方堂堂主嶽鎮山,又推動八方堂與流雲派以及唐門的戰爭。到現在居然還想狡辯?”

阿憐道:“殺驛站眾人的是我哥哥,大郎和二郎,他們如今都被路展殺了!”

她的聲音帶著傷感之情,路展隻是靜靜聽著。

阿憐接著道:“而且暗害嶽鎮山的人,是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