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淵（1）

趙梧當下很想衝出去把她拉回來，別拿性命打賭，但炮仔攔住他，堅定地說道：“幹什麽！你想讓繪理的努力白費啊！”

沒幾秒鍾的時間，他們愣愣地看著繪理被包圍，但什麽事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看她消失在綠色的光芒裏，這種感覺用任何詞匯都無法形容，極差無比，絕對不想再有第二次的經驗。

成群的鬼魂被繪理吸引後，突然間，右半部出現一道缺口，隻剩下幾個鬼魂在邊緣遊**，於是趙梧他們拔腿就往缺口衝去，絲毫不容猶豫的時間。

一接近鬼魂，冰冷的感覺立刻襲來，但那不是氣溫驟降的寒冷，而是一種身體內部的“心寒”，混雜著絕望、沮喪、哀怨各種負麵情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湧出，趙梧看著身邊的鬼魂，它們麵無表情，但底下似乎埋藏被無故殺害，卻又無法逃離墓道的心情，將近兩千年了，仍然在地底漫無目的行走著。

趙梧向前猛衝的動力一瞬間就被泄掉，腳步慢了下來，而炮仔的心理素質比趙梧堅毅，他見趙梧變慢，朝他的臉就是一巴掌，趙梧整個人都被他拍傻了，突然驚醒，趕緊加快步伐，終於衝出缺口，來到一處沒有鬼魂的地方。

“繪理呢？她出來了沒？”趙梧喘著氣，緊張地朝身後望去。

在陣陣綠光中，那道缺口已經消失了，原本**的鬼魂又恢複平靜，默默地往前方繼續走，趙梧看著它們逐漸遠離，心裏沒有撿回一條命的感覺，不斷望著綠光，期待繪理能從中逃出。

不安的感覺在腦中環繞不去，當自己以為再也見不到她時，炮仔突然驚呼：“在那裏！在右邊牆下！”

趙梧順著他說的方向望去，發現繪理整個人雙手環抱著胸，身體彎曲倒在地上。

趙梧和炮仔一見，也不管有幾個落單鬼還沒走遠，一個箭步就往牆邊衝，兩人拚命將她抬回來，小心地放到地板上。

她的雙眼緊閉，身體冰冷，好在仍有微弱的呼吸，不然會以為她已經死了，由於鬼群離他們越來越遠，終於可以緩一下，不用再緊盯著它們的動作，就把注意力轉向繪理，嚐試搖動肩膀喚了幾聲，但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禁捏了把冷汗。

經過十幾秒難熬的等待，繪理的身體才逐漸放鬆，她慢慢睜開眼睛，用一種無奈的口吻說道：“早知道就別帶你們倆下來，差點又死了一次……”

趙梧和炮仔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心想繪理這個女人也挺妙的，除了自告奮勇誘敵外，剛清醒就說玩笑話，不過幸好有她在，要不然他們哥倆也許早就加入那群鬼魂的行列了。

“現在感覺怎麽樣？”趙梧扶起她，接著又說道：“看妳這個人挺可靠的，怎麽做事情這麽衝動，不過妳到底是怎麽挨過來的？我一靠近它們就受不了，莫非妳的體質真的異於常人？”

她推開趙梧的攙扶，看起來雖然虛弱，但情況並不嚴重，站穩身子後，從胸前掏出一個暗金色的小墜子，上頭雕刻簡單的花紋，風格極為古樸，不像市麵上常見的東西，應該具有一定年份，繪理順了順呼吸，說道：“這個金墜子具有避邪的作用，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戴在身上，很少拿下來，因為它給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看來今天總算派上用場。”

“這麽厲害？還有沒有多的？也給我們倆一個，這個地方鬼氣森森，有這種寶貝防身最好了。”炮仔見這個金墜子可以保護配戴者，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繪理搖頭，炮仔隻好癟癟嘴，說那他還是相信手上的克拉克手槍，這是最好的護身符，墜子這種小東西不符合他的風格。

趙梧見鬼魂已遠離，依它們行走的速度來看，短時間內追不上他們，趕緊催促繪理和炮仔趕快往前走，萬一它們興致一來，不想散步，改用飛的，那有三個金墜子也沒用，嚇都嚇死了。

隨著三人繼續往墓道深處前進，遠離鬼群，冷冽心寒的感覺慢慢變淡，這時左右牆上的火光同時晃動起來，像似有股風在巨大墓道內亂竄，可是他們已經非常深入地底了，怎麽還會有對流出現？趙梧邊走邊思考著，突然間發現，眼前的墓道開始向內收斂，寬度逐漸變窄，一直縮到剩下小汽車可通行的大小，有一扇兩公尺高的對開石板門擋在前方，左邊的門板露出條縫隙，沒有完全閉緊，稍微往前幾步，感覺有道氣流從縫隙向外吹出。

趙梧走在最前頭，轉身朝他們打個停止的手勢，便小心地站到石板門前，為了保險起見，他不敢冒險打開門，先把眼睛貼到縫隙上，往裏頭觀察，卻發現內部非常暗，什麽都看不見，隻聽到氣流摩擦發出的嘶嘶聲，心一橫，反正真正的鬼都見著了，還有什麽不敢看的！就用力推開石板門，發出一道沉重的聲響，立刻拿手電筒往門後照去，這一看，腳底一陣麻，趙梧居然站在陡峭的懸崖邊緣，強烈的氣流刮得自己差點站不穩，險些摔下去變成肉餅。

“我的媽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趙梧一直以為後頭的墓道已經夠巨大了，但眼前所見的環境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站在懸崖頂望去，下方是個深淵，大約有十幾層樓這麽高，底下黑幽幽的，見不到任何東西，一陣陣強風從下方吹上來，彷彿要吞噬掉一切，而深淵上頭是一個圓形的穹頂，可見不到穹頂的另一端，因此很難估計這個空間的大小，但光見識到這一切，已經足夠震懾住我們幾個。

炮仔好不容易才回過神，驚恐地說：“別跟我開玩笑了，這他媽的簡直算是個山穀了！”

“有任何關於這個地方的印象嗎？”趙梧對繪理問道。

此時的繪理一臉困惑，搖著頭道：“沒有，完全沒有，如果我進來過如此奇特的地方，應該會有印象，但是我現在一點想法也沒有。”

眾人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麽辦，忽然瞧見右手邊有處不一樣的地方，朝那邊照去，結果發現一條棧道，底部的橫柱平行插入懸崖的石壁，應該是作為支撐棧道用，而橫柱上鋪著石板，繞著石壁一路往下延伸。

炮仔也見到了，立刻走到棧道旁看個仔細，突然叫道：“嘿，快來看！棧道上有個鞋印！”

那個鞋印在棧道的其中一階上，剛好落在一處灰塵較厚的地方，而且又在強風吹不著的角落裏，因此可以保存下來，而那個印子是新的，還算清楚，看樣子不久之前有人沿著棧道下到深淵過。

“這個棧道看樣子也是個古董，不知道牢不牢靠？”他用一腳試踩幾下，沒有任何奇怪的聲響出現，看來古人造的東西非常結實，過了這麽多年還可以用。

趙梧看著那個鞋印，心想有可能是錢叔或者曉萍留下的，膽子忽然就大了起來，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找到他們父女倆。

於是他們幾個不在懸崖頂部多做停留，由炮仔領頭，立刻沿著棧道往深淵前進。

底下的強風不斷地刮在身體上，連講話的聲音都聽不太清楚了，而且棧道的寬度不寬，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排成一長列，彎下腰，扶著石壁慢慢走。

在強風下行走不到半小時，卻感覺像爬了三個小時的山那麽疲累，於是趙梧望了深淵一照，想看還有多久才會到底，就在手電筒光射向下方時，有個人形的影子晃動一下，接著又消失在黑暗中，趕快對前方兩位叫了聲停步，卻因為風聲太大，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

從深淵吹上來的風非常強勁，必須把身子壓低，並且抓著石壁凹凸不平的地方，才能確保不被強風吹倒，就連炮仔也不例外。

用手電筒來回在剛才見到人影的地方尋找，但這次沒發現什麽影子，底下的環境有如一潭黑水，任何光線都無法穿透，顯得異常神祕。

奇怪了，難道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可是自己的確看見有個晃動人影，不太可能看走眼，又該如何解釋？叫了幾聲前麵兩位的名字，但風聲太大，他們完全沒有聽見，趙梧在心底琢磨著那個人影到底是怎麽回事，才沒幾秒鍾的時間，他就被拋在隊伍最後麵，已經落後前方兩位好幾公尺了，這才回神，趕緊加快速度跟上他們。

由於棧道是沿著石壁建造的，且傾斜的角度不算大，因此不會太難走，但壞處就是要繞好大一圈才能下到底部，而現在已經看不見來時的那扇對開石門，沒人知道這個空間有多龐大，隻顧著低頭抵抗強風，一步步往下前進。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風吹在身上的力道逐漸減弱，雖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也許這股風是有周期性的，會隨著時間變強變弱，立刻趁機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