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受辱
第九章 受辱
“哎,師弟,和你說話好累,師兄我還忙著回去修煉呢,不如我們快快分出勝負,不要耽誤了大夥的時間如何?”有些意猶未盡,陸邪晃了晃脖頸,將癱軟在地上,已經疼得麻木的方澤羽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嘴裏滿是關心:你看你,說話就說話,怎得到處打滾,看這滿身的塵土,來,讓師兄為你打理打理。”
不斷拍打著方澤羽全身,陸邪顯得一副師兄作態,臉上全是滿意,一身塵土混合血跡的方澤羽,不正是他的傑作?
“嗯?怎麽,師弟你的兩隻手不一樣長啊?莫非是從小患有隱疾?”眉頭猛然皺起,仿佛看見了什麽很不順心的東西,陸邪臉上陰寒的笑意更濃,猛然伸出一隻手搭在方澤羽完好的左手上,帶著笑意,輕聲安危:“來,讓師兄幫你把他們變得一樣長。”
手上發力,本就滿臉蒼白的方澤羽更是麵如金紙,滿口銀牙早已咬碎,混著破裂嘴唇裏溢出來的鮮血,一口一口,吞進了肚子。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脆響持續了一段時間,陸邪停停拉拉,不斷比對著方澤羽兩隻手的長度,哪邊短了,就拉另一邊,終於在數次比對之後,方澤羽的兩隻手,變得一般長短了,隻是此時,從方澤羽傷口滲出的鮮血,也已經聚成了一個小潭。
“好吧,既然你的隱疾已經治好了,那我也就不耽誤時辰了,我們速戰速決吧。”滿意的點了點頭,陸邪仿佛終於厭倦了這無謂的比鬥,開始認真。
終於要結束了麽?
全身的劇痛讓方澤羽昏昏欲闕,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站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執拗的站著。
在心裏,他隻能告訴自己,也在不斷重複著念叨無數遍的那句話:昏過去,除非昏過去,要麽,休想我喊出半個不字!
“其實我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師弟你修為遠在我之上,一直不曾出手都是顧忌同門之誼,師兄情義。”撓了撓頭,仿佛煞有介事,陸邪緩緩朝後走去,朝著一邊赤煉峰弟子揮了揮手,嘴裏大喊:“我打不過方澤羽師弟,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七脈小比!與大比無異,便是七脈精英盡出!輪番上陣!決出最強者!若是台上的人不曾認輸,那就要一直打下去!直到其餘六脈派出弟子全部敗陣,便算勝出!隻要連贏六場,也就是擊敗各脈弟子一名,便是最強!
而方澤羽此戰,便算作擊敗了清風一脈,接下來隻需擊敗其餘五脈派出的弟子,那他便是最強!若是不能,便等下一個將他擊敗的人出來,重新接受挑戰!
如此一來,一脈強勢,便可憑一壓六!蒼鬆一脈如此被人仇視,與這殘酷的比鬥法則,分不開關係!
陸邪言語一出,滿場哄然,當著師門長輩的麵,他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
這般認輸,若是接下來上去的人也是一番**便主動認輸,以方澤羽的性格,斷然不會下場。
那麽今日,便是六脈合一,輪流教訓方澤羽了!
所有想上去的人,都可以輪流上前!
“畜生!竟然敢這麽做!師傅!放開我!讓我上去!我倒要看看,誰敢上來,與我一戰!我也要看看,去年那幾個廢材,今年能在我手下走出多少招!”
再也無法壓抑,脖頸上的血管猛然爆開,濺起漫天血霧!歸碧已經瘋狂,在他眼前,這些人竟然如此張狂,變本加厲,戲謔一番還不顧,竟然主動認輸,莫非是想所有人都上去欺負欺負小師弟?
欺人太甚!忍無可忍!
“誰想出來的主意?等下我們可有的受了!歸碧那小子,不動怒還好,點到即止,若是暴怒了,可是絕不留手的!派中雖有規定,不得再比鬥中殺人,可若是被他擊破靈台,散去靈力,我等亦無可奈何!”恐懼無比,幾名年長弟子交頭接耳,顯然在猶豫接下來的比試該如何是好,小輩師弟們的爭鬥,這一次真的要牽連到他們了。
一直古井不波,未曾表態的無塵子,也是遠遠的將視線投向掌門,見對方無動於衷,隻能歎息搖頭。
這死守門規的師兄,還是一如既往。
“下一場,葵水劉子昔,蒼鬆方澤羽!”
人群一陣哄鬧,劉子昔跳了出來,袖口紋著一隻獸頭,望了望眼鏡半睜,已經有些半死不活的方澤羽,心下不忍,淡淡的道:“師弟,你還是認輸,下去吧。”
天旋地轉,劉子昔說了什麽方澤羽一句都沒有聽進去,耳邊除了嗡嗡的聲響,天地間已經沒有任何響動。
“哎。”咬了咬牙,自知說了也是白說,劉子昔身形一動,朝著方澤羽衝去。
有些事情,就算不想做,也必須做,若是上來了不打幾下,等下去了,就是眾矢之的,犯不著,為了一個方澤羽,得罪大多數人。
清風一脈和蒼鬆一脈的恩仇,源遠流長,早已不可調和,自己這點微末地位,也隻能隨波逐流了。
“師弟,小心我的俘心掌!”雨點般的掌印隨著話音傳出,方澤羽的腳掌再度離地,不過這一次沒有倒飛,隻是腳尖點地,整個人被掌力打得拔地而起,卻又不離地麵,不費一絲力氣,漂浮在空中。
噗!
不斷噴出鮮血,胸口的皮膚綻開,將早已遍布點點血跡的衣裳染成血紅,方澤羽的眼睛沒有閉上,盯著自己袖口那棵屹立不倒的蒼鬆,怔怔出神,入門那日,歸碧的話在耳邊響起。
“師弟,你需時時謹記,我等原本是沒有資格拜入王師派的,是師傅網開一麵,我等才能有這般造化,時間天才何其多,但能慧眼識珠,被人發覺的,渺渺無幾,你需勤修苦練,壯大蒼鬆,萬萬不能墮了師門威風!否則,莫說是我,你那幾位師兄,可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滿心苦澀,卻是無法訴說。
師兄,我沒有偷懶,一息,一刻,我都沒有鬆懈。
你教我的,我一直銘記在心,吃飯走路,盡皆不忘。
一天,我隻睡一個時辰,再苦再累,我也在堅持,就算睡覺,我夢見的,也是修煉。
五年了,從進門那天起,我從未懈怠!
“夠了!夠了!”順著眼瞼,清澈的溪流緩緩而下,天地之間,歸碧的眼睛裏,隻剩下渾身通紅的方澤羽,那不斷顫抖,卻始終不肯倒下的方澤羽。
還有,被他高高舉起,飄揚在風中的衣袖上,那顆挺拔的蒼鬆。
“師傅。”帶著顫音,歸碧痛苦的身影落進逐煙的心底,那莫名的糾結讓她疼痛無比,問道:“下一個,就是我們彩霞峰,我們,我們....”
“小輩的事情,不要問我,你是大師姐,想怎麽做,自己安排便是。”手中霞光四溢的彩綢一揮,撫上額頭,逸塵子不再望向場中,如此不堪的局麵,讓她感慨。
千年前,她剛剛拜入王師派時,在師尊的領導下,王師派是何等局麵?如今?嗬嗬,又算什麽?
“那就我去!”橙影一閃,纖細的嬌小身軀從逸塵子背後轉出,蹦蹦跳跳,直直躍進逸塵子香懷,沒有絲毫顧忌,也沒有一絲疑慮,似乎理所當然的扯著逸塵子袖上的彩綢,頑皮的道:“那家夥真頑固,明明就是一直被人打,卻不知道認輸,蒼鬆一脈的臉,都被他丟盡了!可憐歸碧師兄了,為了他大傷元氣,流失了那麽多精血,不知要多久才能修養回來,待會比鬥的時候,可不要靈力不支,敗下陣來。”
“鶯歌,不要亂說話。”逐煙瞬間慘白的俏顏落入逸塵子眼裏,心中無聲的歎息一聲,似乎是寬慰,又似乎是解釋:“方澤羽的性子,和他師傅倒是一般,蒼鬆一脈的冥頑不靈,可是有典故的。”
“什麽典故?師傅快說。”蜷成一團,縮在逸塵子懷裏,鶯歌伸出笑嘻嘻的小腦袋在逸塵子臉上親了一口,追問道:“說吧說吧,獎勵已經給您了。”
“胡鬧!”臉上飛起兩朵紅霞,不知是因為鶯歌的放肆還是想起了什麽回憶,望著滿臉不安溢於言表的逐煙,逸塵子心裏隻能暗呼孽障。
逐煙看上了歸碧那小子,她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是比起他們這短短數十年的愛戀,自己苦苦等候了幾百年,又算得上什麽?
視線不自覺的飄向形單影隻的蒼鬆所在,逸塵子搖搖頭,淡淡的道:“歸碧那小子,今天隻怕要惹出大亂子,後背之中他本就罕有敵手,今日你們這些弟子這般胡鬧,早已讓他忍無可忍,平日看起來老實的人,暴怒之下才最可怖,你若是有心思擔心他安危,不如替那些對上他的人考慮考慮吧。”
一番話不知是解釋給鶯歌聽的,還是說給滿臉不安的逐煙聽的,隻是立竿見影的效果,確實讓逸塵子頗為無奈。
明顯安定下來的逐煙讓她明白,和她一般,這傻丫頭的心,已經不歸彩霞一脈了。
“好了!我認輸!”一套掌法耍完,自覺能夠較差,劉子昔頭也不回,逃一般飛快奔下場去。
場中,方澤羽身上的血液已經快要流幹,順著指尖,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線,身下,初時溢出的鮮血,已經開始凝結,小小的身軀裏,也許已經沒有流動的血液。
“下一場,彩霞鶯歌,蒼鬆方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