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帽子戲法
語文、數學、英語、曆史，四節課上完，齊顏經過一上午磨合，終於找回當初上學的狀態。
中午放學，薑小餘回家吃飯，唐薇、時越家離學校較遠，中午偶爾在學校食堂吃，然後在教學樓洗漱、午休。
杜亞娟想叫齊顏跟自己一起吃，齊顏果斷謝絕，他可不想二十四小時被小姨鉗製，連每天吃什麽飯都要發照片到父母那裏，對他來說簡直跟坐牢沒區別。
齊顏跟唐薇、時越共進午餐，複讀班在六樓，等他們夾餡包子一樣跟隨人群走出教學樓，穿越人山人海來到食堂，窗口前麵已經排了很長的隊。
三人規規矩矩站在隊尾，一點點向前挪。時越站在兩人中間，他不喜歡人多的場麵，戰戰兢兢像個隨時要找掩體藏起來的逃兵。
正要排到窗口，班長陸明宇端著餐盤路過，看到三人停下來打招呼。
齊顏很自來熟，“陸班長，這麽快？”
陸明宇是個有小麥膚色的高個子，家住鄉下，來寧南二中求學隻能住校，每月回一次家，平時省吃儉用，自有一份農村學生的懂事和好強。
他餐盤裏的飯菜很簡單，二兩米飯加一個番茄炒蛋，對他這樣的大身板來說，像大車加小油。
“我走路快。”陸明宇笑著回答。
齊顏想了想，“你找個座位，我們一起吃。”
陸明宇答應一聲，轉身去找座位，學校裏隻有兩個公共食堂，每到中午人滿為患，來晚的想找個餐桌都難。
齊顏買了滿滿一大餐盤飯菜，又買幾瓶鮮奶，三人跟陸明宇在牆角會師，齊顏把一瓶牛奶給陸明宇，陸明宇推卻幾次才收下，矜持地說聲謝謝。
齊顏又讓陸明宇夾自己餐盤裏的菜吃，他特意打幾個肉菜，直說自己買多了吃不了，不想浪費。
唐薇當然看出齊顏是故意買給陸明宇吃的，顧及陸明宇自尊心，隻好用這樣的辦法，想不到這個表麵大大咧咧的男生還挺細心。
“你真是杜老師親外甥？”陸明宇和齊顏熟絡起來，禁不住問。
“你們怎麽都問這個？學校裏沒有姨和外甥，隻有老師和學生。”齊顏可不想搞什麽特殊待遇。
陸明宇一笑，“是我多嘴。你覺得二中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那個後窗有點變態。”齊顏對後門那扇小窗已經有心理陰影。
唐薇卻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心虛什麽？”
“誰心虛了？我就是不喜歡被監視。還有後麵那個監控器，真想用抹布把它遮住。”齊顏摩拳擦掌。
唐薇忍不住笑，“不是擋這個就是遮那個，你來給我們二中打補丁啊？”
兩人唇槍舌劍，時越充耳不聞，一直在吃。
陸明宇笑起來，“你們怎麽認識的？”
齊顏嘴角一彎，“海邊豔……啊不，是偶遇。”
唐薇斜睨他，“小心我在你那幅畫上畫個海龜。”
“開玩笑，別生氣。”齊顏訕訕一笑，岔開話題說：“我想問你們一件事。”
“什麽？”陸明宇搭茬。
“周海洋和易欣是不是經常欺負別的同學？”
唐薇和陸明宇對對眼神，陸明宇說：“我跟他們同班三年，這是第四年，本以為到複讀班他們能收斂點，看情形……”
“狗改不了吃屎？”齊顏問。
唐薇用筷子敲下餐盤，“吃飯呢，注意措辭。”
齊顏連忙道歉，憤然說：“還真是校園霸淩啊。他們再敢欺負薑小餘，我肯定給他們點顏色。”
唐薇問：“你打算以暴製暴？”
“我可沒那麽蠢，對付他們那樣的笨蛋，略施小計就可以。”
“什麽小計？”陸明宇問。
齊顏拿出手機晃了晃，“拍幾張照片，幾段視頻，發到校長郵箱，不信他們不管。”
唐薇卻說：“辦法是好辦法，他們要是報複你怎麽辦？”
陸明宇跟著說：“唐薇說得對，他們不管不顧，尤其周海洋，什麽都做得出來。”
“邪不壓正，我怕他們？”齊顏撇撇嘴，“今天就把他們罪行告訴我小姨，不對，是告訴杜老師，就不信他們還敢放肆。”
“不提他們了。齊顏，你喜歡踢球還是打籃球？”陸明宇問。
“都行。”
“今天下午放學有一場足球賽，高三和高四，我們四個複讀班湊一隊，你要是想踢我幫你聯係。”
“我踢我踢。”齊顏休學在家經常去體育場踢野球，這幾天來寧南一直處於掛靴狀態，還真有些腳癢，“球鞋我都帶了，在我小姨家，我放學就去拿，就怕她不讓我踢。”
“杜老師管你那麽嚴？”
齊顏尷尬一笑，“還好，應該能同意。”
“那就好。你踢什麽位置？”陸明宇興致盎然。
“前鋒，我踢前鋒必進球。你呢？”
“我踢中場，正好給你傳球。”
唐薇見兩人越說越開心，暗想男生的快樂可真簡單，不可理喻，她對籃球足球都不感興趣，偶爾打打羽毛球已經算劇烈運動。
齊顏看向發呆的唐薇，“你給我們當拉拉隊加油怎麽樣？”
“我？我又不喜歡踢球。”唐薇用手托腮。
“男生踢球女生看球，有你在場邊，戰鬥力加倍。”齊顏兩眼放光盯著她。
“不加倍。”唐薇開個玩笑。
陸明宇說：“比賽是高二高三為歡迎咱們組織的，很多人去看，唐薇你帶時越一起去，就當團建了。”
“時越，你說呢？”唐薇趴在時越耳邊問。
時越低聲答應，繼續細嚼慢咽。
下午第四節自習課，為了不耽誤比賽，齊顏冒著挨罵風險去找杜亞娟，打算請十分鍾假，打車回家拿球鞋。
辦公室內有六七個老師，對於齊顏上學第一天就來請假的行為，杜亞娟心中當然惱火，可想想齊顏畢竟來請假了，沒有擅自翹課，而且是為踢一場歡迎賽，見外甥這麽快融入新環境，她很欣慰，告訴齊顏路上注意安全，比賽時小心別受傷。
齊顏撒腿跑出學校，打車回家，從旅行箱中拿出球鞋和一套隊服直接穿好，立刻打車返回。
寧南二中體育場是上學期新修建的，嶄新的草坪和看台，傍晚的藍天和霞光，足球場上奔跑追逐的身影，看台上歡呼雀躍的人群，在遠處山脈和大海襯托下，美景令人心曠神怡。
唐薇和時越、薑小餘關注的焦點自然是齊顏，比賽開始前，齊顏特意跑到看台，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會帽子戲法，三個進球送給他們。
唐薇不信，打賭說齊顏如果能進三球，她明天就請吃午飯，反之齊顏請她吃飯。
這個賭約讓齊顏本就高昂的鬥誌又增強一大截，他球技高出同齡人很多，半場就進了三個球，每進一球便朝看台上做吃飯的手勢。
唐薇無暇感歎齊顏球技出色，每次齊顏朝她做手勢，她感覺受到挑釁，但心裏莫名覺得有些甜，嘴上忍不住嘀咕“幼稚”，卻又覺得這一刻齊顏還蠻帥的，悄悄用手機拍照，打算回去畫一幅畫。
下半場開始，吃完晚飯的杜亞娟來到球場，看到齊顏生龍活虎、健步如飛，她抱著肩膀看了好一會兒熱鬧。外甥從小好動，幾歲時她抱在懷裏就不老實，轉眼間小屁孩長成大男孩，她當小姨的自是欣慰。
可欣慰之餘，杜亞娟心中又蹦出一個想法，外甥這麽喜歡玩肯定會分心耽誤學習，這次複讀是他考上好大學的最後希望，放縱著瘋下去可不是辦法，必須要克製一下他的玩心。
晚自習下課，齊顏想步行回家，這樣可以和唐薇、時越同行一段路程，杜亞娟卻沒答應，直接把他塞進車裏。
“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麽樣？”杜亞娟問，一邊提醒齊顏紮安全帶。
“挺好的，比我想的好。”齊顏笑著回答。
“我跟各科老師都打聽了，你表現還不錯，再接再厲，保持態度，堅持就是勝利。”
齊顏見小姨笑的開心，心中卻五味雜陳，感覺小姨不像老師，更像個監工，自己像個喜歡偷懶磨洋工的打工仔，這種感覺讓他由內而外不適應。
“有什麽想說？”杜亞娟看出他臉色不對。
齊顏稍作猶豫，“小姨，你不覺得咱們班裏有些同學太……太不合群了？”
齊顏思來想去，用“不合群”三個字形容周海洋和易欣還挺貼切。
“誰？”
“周海洋和易欣，聽其他同學說，他們經常欺負別人……”
“Stop！”杜亞娟拿出英語老師的範兒，“明確你的身份，你隻要把學習成績搞好，其他事情交給老師。”
杜亞娟幾句話把齊顏嘴堵上，他想說的隻好咽回肚子裏，小聲嘀咕一句：“但願你能處理好。”
“每個學生來複讀都想考更好的成績，他們也不例外，我會找他們談。還有什麽想說的？”杜亞娟盯著前麵擁堵的路。
齊顏思考片刻，“以後我想騎車上學。”
“坐車不舒服？”
“來的時候我就打算騎車。我整天坐你車上下學，全學校都知道你是我小姨，我看還是低調點好。”
杜亞娟斟酌一番，看外甥這狀態，讓他騎車消耗一下運動精力也好，省得精力太過旺盛，在學校裏亂跑亂跳，告訴他路上騎車一定要注意安全，但凡有一次磕磕碰碰，立刻回來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