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來辦公室一趟
回到臥室，齊顏火速把作業寫好，打開電腦開始更新小說。
他連載這本武俠小說成績平平，但怎麽說也是處女作，他當成初戀女友般嗬護，加之他強迫症屬性，每一段落、一句話、一個字都要修改到滿意為止，因此一個半小時勉強夠用。
入睡前，唐薇給齊顏發來一張圖片，是那幅畫的進度，齊顏想跟她多聊幾句，杜亞娟忽然敲門進來收繳手機，一分鍾都不讓他多用。
約法三章在先，齊顏無可奈何，隻能乖乖關機交給杜亞娟，明天見麵再跟唐薇解釋。
早起，齊顏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姨夫陳建軍每天下樓晨跑買早餐，他簡單吃幾個包子，喝一杯豆漿，刷了牙，抱起山地車匆匆下樓，後麵傳來杜亞娟的囑咐，告訴他路上慢點騎。
杜亞娟有些後悔，和陳建軍抱怨，哪天非得找個理由把那輛山地車處理掉，讓齊顏乖乖回來坐車。
朝陽正暖，秋風和煦，齊顏看看時間充裕，不想那麽早進學校，放慢車速邊騎邊欣賞風景。
“齊顏。”
後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齊顏轉身看，是薑小餘。
“這麽巧。你家住這邊？”齊顏停下車，等薑小餘一路小跑追上來。
“就在那邊。你不坐杜老師車了？”薑小餘整理書包背帶，有些沉。
齊顏慢悠悠騎著，“坐車哪有騎車有意思？我可不想聽她嘮嘮叨叨。你坐我車怎麽樣？”
齊顏原本覺得表哥這輛山地車改裝加了後架，一點也不酷，現在看來表哥應該另有所圖，這後架載女生真是太方便了。
薑小餘愣神看他，“這不太方便吧。”
“有什麽不方便？車是我的，我喜歡讓誰坐就讓誰坐，除非你不想坐。”齊顏展顏一笑，拍拍後架。
薑小餘環顧左右，這條路上有一些寧南二中的學生，偶爾也會有老師開車路過，“我怕讓別人看到，你小姨也從這裏走，如果誤會……”
“誤會談戀愛？”齊顏歎氣，“坐個車就談戀愛？那摸一下手豈不是要結婚？別那麽封建，上車。”
薑小餘猶豫片刻，隻好坐上後架，手卻不敢碰齊顏衣服，抓在車座邊。
齊顏把癟癟的書包掛在車把上，載著薑小餘上路，時不時吹起口哨。
路兩邊的梧桐枝繁葉茂，陽光正在加溫，海風吹得薑小餘一陣陣心弦**漾——她第一次坐男孩子的車，雖然隻是輛單車。
“你以後每天都騎車上學？”薑小餘諾諾問。
“我可以每天都載你一起上學。”齊顏承諾。
薑小餘連忙說：“不用了，要是讓杜老師看到，會給你添麻煩。”
齊顏想想也是，自己大咧咧不在乎這個不在乎那個，可薑小餘謹小慎微，心中很多顧慮也在情理之中，還是不要勉為其難好。
這條路不寬，再向前直行幾百米就是寧南二中。離學校越近，路上學生越多，薑小餘如坐針氈，她以前和男生多說幾句話都會臉紅，如果不是齊顏，她肯定不會坐其他男生的車。
她正想開口，要在離校門一百米左右下車，耳邊忽然傳來摩托聲，她抬起臉一看，竟然是周海洋騎車載著易欣。
“呦，單車少年。”周海洋放慢車速，語氣輕蔑地調侃。
齊顏斜睨他一眼，懶得搭理，加快車速。周海洋擰擰油門追上來，兩輛車並排行駛在路上。
周海洋用審犯人的目光打量薑小餘，“行啊薑小餘，一天就找到靠山，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浪了？”
薑小餘嚇得不敢說話，兩隻手緊緊握住後架，想從車上跳下來，卻又沒那個決絕的勇氣。
齊顏皺起眉，想不到這家夥如此胡攪蠻纏，要不是有杜亞娟約法三章，他現在就想動手。
易欣見齊顏臉色難看，擰周海洋後背一下，“有完沒完？趕緊去學校，我還要補作業呢。”
周海洋擰下油門，摩托車向前一躥，嚇得易欣啊一聲叫出來，急忙抱住他。
“有病啊你周海洋？”易欣捶他一拳。
周海洋抱怨，“你怎麽總幫這小子說話？”
“我願意！”易欣沒好氣地瞪他。
齊顏見兩人吵起來，正好加快車速，幾步騎到學校門口，剛刹住車，薑小餘立刻從後架跳下來，說聲“我先回班了”，匆匆混進人群向教學樓走去。
周海洋從高二開始騎車上學，當然他這輛二手仿哈雷摩托車不敢隨便騎進學校，隻能停在外麵停車場。
摩托車剛停好，他轉身一看，易欣竟然蹦蹦跳跳跑到齊顏身邊，像丫鬟圍著公子打轉，他心裏窩火，立刻攥緊拳頭跟上去。
“齊顏，你別介意，他人就那樣。”易欣跟齊顏解釋。
齊顏沒說什麽，推車繼續向前走。
兩人剛走到停車棚，周海洋追上來拉過易欣胳膊，“你跟這小子走什麽？”
易欣甩開他的手，“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跟誰說話還用你批準？”
齊顏彎下腰鎖車，不想聽兩人在耳邊嘰嘰喳喳，可車剛鎖好，周海洋把怒火發泄在他身上，竟然一腳踹向車座。
半個髒兮兮的腳印像狗皮膏藥貼在亮黑色的車座上，實在有些紮眼睛。
齊顏忍無可忍，左肩背起書包，右手插進褲子口袋，冷冷地盯著周海洋，口袋裏的拳頭握的比石頭還硬。
“你什麽意思？”齊顏語氣平和中帶著強硬。
周海洋歪頭看他，“沒什麽意思，就是看你不爽。”
齊顏一笑 ，指著車座上的鞋印，“擦幹淨，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易欣急忙勸周海洋：“周海洋，你踹人家車座幹什麽？”
“不關你事，我今天非得教訓這小子，二中還沒人敢惹我……”
周海洋狠話還沒說完，齊顏一把揪住他衣領，用力一推，周海洋沒站穩，踉蹌幾步險些摔倒。
旁邊圍觀的學生大多數都認得周海洋，正如他所說，寧南二中還沒有學生敢對他這樣“無禮”，他怒火中燒，立刻衝上來要跟齊顏動手。
齊顏不甘示弱，心底對周海洋的怒火隱忍多時，口角眼看要升級成比武，急得易欣大喊大叫。
就在這時，圍觀學生忽然被分開，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進來，邊走邊嚷嚷：“看什麽？看什麽？都回班上自習。”
“是徐主任，快走。”
那些學生見到此人，嚇得不敢逗留，匆忙離開案發現場，隻剩鬥雞一樣對峙的齊顏和周海洋，以及旁邊手足無措的易欣。
徐主任名叫徐立鑫，這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是寧南二中教導處主任，無論春夏秋冬，手中都喜歡搖一把親筆畫的折扇，說話拿腔拿調，但辦事雷厲風行，二中學生談之色變。
“徐主任，他們……”
易欣正要解釋，徐立鑫擺手讓她閉嘴，麵無表情盯著兩人，“複讀班的？”
“嗯。”齊顏答應。
徐立鑫搖著扇子對易欣說：“叫你們杜老師過來。你們二位少俠請移步，跟我來辦公室。”
徐立鑫辦公室在辦公樓頂層，不遠處就是校長室。走進門，裝修古色古香，不算寬敞，但很雅致，和他手中那把扇子相得益彰。
徐立鑫坐到辦公桌後，齊顏和周海洋規規矩矩站在他麵前，彼此相距兩米，誰也不想挨著誰。
“打架，開學第二天，還是兩個複讀生，可以啊。談談吧，二位有什麽感想？”徐立鑫拿起炮彈大的茶壺，裏麵泡了滿滿一下碧螺春，他語氣不溫不火，就像壺裏的涼茶一樣。
“老師，他先踹我車座，還說看我不爽，故意找茬。”齊顏先發製人。
周海洋急忙辯解，“徐主任，他先動的手。這次我是受害者。”
齊顏餘光掃他一眼，暗想這家夥可真夠不要臉，“你別惡人先告狀，你踹我車座不道歉，我憑什麽不教訓你？”
“我踹你車座你不會踹回來？我車就在校門外，你憑什麽推人？”
徐立鑫用扇骨一敲那張紅木辦公桌，大有縣官老爺敲驚堂木的架勢，齊顏嚇得一哆嗦，兩條腿夾緊。
徐立鑫瞪起眼睛，“要不然二位再打一場？火力這麽旺，千萬別憋出內傷。”
齊顏和周海洋同時閉嘴，不敢看徐立鑫眼睛，臉上都寫著大大的不服。
徐立鑫喝口茶，臉色像茶水一樣沉下來，“周海洋，高三升高四，翅膀硬了，是我徐立鑫震懾不住你了？”
周海洋低下頭，“不是。”
“大點聲！”徐立鑫一拍桌案。
周海洋跟著一抖，“不是。”
徐立鑫用扇子指他，“你照照鏡子看看你什麽德行，牛仔褲，小夾克，騎個破摩托，整個寧南有第二個學生像你這樣？有沒有？”
“沒有。”周海洋鼓起腮。
“大點聲。”
“沒有！”
“知道就好。明天把你那黃毛染回來，哪個老師看著不鬧心？”徐立鑫瞪他一眼，目光落到齊顏身上，語氣稍微溫和點，“齊顏是吧？杜老師外甥，幸會。”
齊顏聽他陰陽怪氣，知道他笑裏藏刀，回敬一個假笑，“徐主任，您要批評就批評，我虛心聽著。”
“原來你認識我是誰。”
“認識，教導主任徐老師。”
徐立鑫也來個職業假笑，“我念你剛來二中，初犯，不想多說你什麽，還是把你交給杜老師處理更好。”
正說到這裏，一陣敲門聲，徐立鑫說聲進，門打開，果然是杜亞娟。
杜亞娟剛在辦公樓停好車，易欣堵在車門外，告訴她齊顏和周海洋打架，被徐立鑫叫到辦公室，她心弦一顫，高跟鞋差點卡在石頭裏，馬不停蹄趕過來。
“徐主任，他們打架了？”杜亞娟臉色有些難堪。
徐立鑫微笑，“杜老師來的正好，我剛教訓了周海洋，你外甥認錯態度挺好，你把他領回去說一說，告訴他下不為例。”
“好，徐主任，你以後不用看我，他有什麽錯誤你直接批評教育就好。”
杜亞娟說著拍齊顏肩膀一下，冷厲的眼神看得齊顏不寒而栗。她把齊顏領出門，來到辦公樓外側一個人跡罕至的樓梯拐角，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