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作弊者的懲罰

第一次月考,齊顏摩拳擦掌,有些緊張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

整個高三在家休學,他沒參加任何考試,包括高考。當時他父母勸他去考一次,能考多少分算多少分,憑齊顏的底子,臨陣磨槍自學一段時間,過二本線應該不難。可他當時在家鹹魚太久,鬼迷心竅,根本沒勇氣踏進考場,後來想想,自己也覺得後悔。

這次月考是他時隔一年多第一次考試,他打算全力以赴,就當彌補上次高考的遺憾,看看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水平。

複讀班沒分考場,三十六個人都在本班考試,打亂座位,拉開距離,分發好試卷和答題卡,第一科語文考試正式開始。

語文、數學、文綜、英語,四科考試同一天完成,強度的確不小。

語文是齊顏最擅長的學科,這個月他做了很多試卷,早已找回狀態,作文寫完,還有二十分鍾下課,他仔細檢查一遍,直到滿意才交卷。

第二堂考數學,周海洋坐在教室中心,瞪著眼睛看試卷上大大小小的試題,字和符號都認識,可組合起來卻不明白什麽意思。

他習慣性地摸魚轉筆,盯著試卷發呆,時不時偷瞄左手掌心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依舊一頭霧水。

除非把答案一字不差給他,否則就算把公式和解題步驟寫到他麵前,他也不知道該填什麽。

周海洋左邊是薑小餘,前桌是程元熙,右前方則是時越,都是成績好的同學,這個位置四通八達,堪稱風水寶地。

監考老師是個很溫柔的女生,斯斯文文,看起來大學剛畢業,比學生們大不了幾歲,沒什麽威懾力。

半小時匆匆過去,周海洋終於坐不住,見那個小老師坐在講台裏不出來,他用腳尖捅了捅程元熙的椅子。

正在做題的程元熙被驚擾,很厭惡地轉身看他一眼。

周海洋壓低聲音,“程元熙,把答題卡放到桌角,我抄抄選擇題。”

“我們答題卡不一樣。”程元熙冷著臉。

“那就把卷子拿過來。”周海洋肆無忌憚,語氣從懇求變成威脅。

程元熙每次考試都會用百分百精力去答題,被周海洋這麽一攪和,他狀態受到影響,心底憤怒寫在臉上,用筆狠狠一戳試卷,發泄怒火。

他可不吃周海洋那套,甩下冷冰冰的“不拿”二字,把椅子向前挪出半米,這回周海洋腿再長也踢不到。

“行,你給我等著。”

周海洋撂下一句狠話,轉身看旁邊的時越,輕輕吹個口哨,捂住嘴巴悄聲說:“時越,把做完的卷子拿到這邊,我抄幾道題。”

時越的精力也都在試卷上,半點不敢分神,每次考試他狀態都格外緊張專注,仿佛全世界隻有他和麵前的一道道考題,像勇士一樣打怪闖關,根本沒聽到旁邊周海洋說什麽。

“時越!你聾了?給我抄一下。”

周海洋聲音越發清楚,周圍的同學幾乎都聽到,包括坐在後排牆角的齊顏。

齊顏早就看到周海洋打小抄、踹程元熙椅子等一係列“罪行”,恨的牙根發癢,暗想這家夥可真是一條魚腥一鍋湯,自己考不好還要影響別人。

時越終於聽到周海洋的呼喚,像修仙練功時被人突然打斷,兩隻手開始發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上次高考他就因為過於緊張導致情緒失控,如果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試卷上,他很有可能重蹈覆轍,對他而言,控製情緒遠比答題要困難。

前麵監考的女老師注意到這邊情況,咳嗽一聲提醒周海洋。周海洋忽然想起時越的精神狀況,不敢再碰這塊燙手山芋,如果把時越弄到精神崩潰,他肯定會被處罰。

他偃旗息鼓,把試卷從頭看到尾,實在沒幾個題能答對。前些天他剛跟徐立鑫立下軍令狀,這次月考要衝進班級前三十名,可看看周圍同學運筆如飛的架勢,連易欣都在認真寫寫算算,照這樣下去,倒數第一十拿九穩。

一個小時在煎熬中匆匆過去,他心裏像長了半人高的草,又開始賊眉鼠眼地東張西望起來,程元熙和時越不給抄,退而求其次,抄薑小餘的也可以,這個受氣包總不敢不給麵子。

他團起算草紙,炮彈一樣打在薑小餘校服褲子上,“薑小餘,答完了麽?”

薑小餘心弦一顫,周海洋的轉盤終於轉到她這裏,她顫巍巍頓住答題的筆,隻能裝作沒聽見。

“薑小餘,你聾了?”周海洋加強語氣,如果沒有監考老師,他百分百會去搶卷子。

薑小餘神色為難,咬住嘴唇不敢轉身,可憐兮兮地看向監考老師。

年輕的監考老師忍無可忍,起身朝周海洋這邊張望,旁敲側擊強調一下考場紀律,希望周海洋回頭是岸。

薑小餘像逃過一劫,可還沒等她慶幸幾分鍾,周海洋卷土重來,威脅說:“你把卷子挪過來給我看看,要不然下課看我怎麽修理你。”

齊顏聽得清清楚楚,怒火在心底燃起,用力咳嗽一聲,提醒周海洋收斂。

周海洋聽到動靜轉身看他,兩人隔空對視,眼神裏的小人似乎已經大戰三百回合。

周海洋故意陰冷地笑了笑,又團起草紙打在薑小餘肩膀上,這次他不是為了抄題,更像在挑釁齊顏。

恰在此時,教室門口探進一張熟悉麵孔,是負責整個樓層監考的嚴粟。

“嚴老師,周海洋作弊,還影響其他同學考試。”齊顏舉手向嚴粟匯報情況。

周海洋瞠目結舌看向他,又轉身看嚴粟,想辯解卻不知說什麽。

其他同學把目光投向齊顏和周海洋,暗想這二位真是纏纏綿綿到天涯。

嚴粟趴在後窗看了好一會兒,周海洋的小動作被他抓個正著,就算齊顏不舉報,他也會秉公處理。

他走到周海洋身旁,居高臨下,看看地上的兩團草紙,又看看桌上幹淨到有些耀眼的大白卷,沉聲說:“把手拿出來,寫的什麽?”

周海洋自然不情願,當著全班同學麵,被嚴粟用這樣的語氣詢問,他敏感的自尊心像被紮了一刀。

“拿出來。”嚴粟再次發號施令。

周海洋把筆摔在桌子上,搖頭晃腦地舔舔嘴唇,攤開雙手,手掌上被汗水模糊的數學公式依稀可辨,他傲嬌的臉上仿佛寫著四個字:哥攤牌了。

“打小抄作弊,影響考場秩序,上躥下跳打擾其他同學考試,嚴重違反紀律……”

嚴粟正在數落罪狀,周海洋後背一推椅子,猛然站起,“好了嚴老師,別念經了,我交卷,交白卷可以麽?”

他一把抓起考卷和答題卡,像手抓飯,晃晃悠悠走到講台,很隨意地丟在講桌上,轉身看牆角的齊顏,冷笑說:“齊顏,你給我等著。”

齊顏聳聳肩,左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微笑著做個salute的動作,表示走好不送,低下頭繼續答題。

考試結束,齊顏心滿意足交卷,會的題都寫了,不會的也琢磨辦法填好,對錯全看天意,數學是他最弱的一科,後麵兩科壓力不大。

齊顏和唐薇、時越、程元熙結伴走出校門,邊走邊憑借記憶核對考題。

路上遇到蘇嶽和孫曉龍、徐雲峰,齊顏正要找個餐館吃飯,食堂飯菜吃多了膩,擇日不如撞日,正好請幾人吃頓火鍋,就當聚餐。

他想給薑小餘和陸明宇打電話,可剛借來唐薇手機,還沒撥號,不遠處幾個人走過來,是周海洋領著幾個校外青年,大搖大擺攔住他們去路。

齊顏早有準備,半點不慌,手插在口袋裏盯著氣勢洶洶的周海洋。

唐薇和時越他們卻慌得不行,此刻已經離開學校五百米左右,在一條步行街上,如果周海洋在這裏報複齊顏,隻怕齊顏會吃虧。

“行啊小子,都會打小報告了。說說吧,這事怎麽解決?”周海洋惡狠狠盯著齊顏。

齊顏一笑,“你想怎麽解決我哪知道?作弊被趕出考場的又不是我。”

周海洋向前兩步,跟齊顏麵對麵,相距不足兩尺,威脅道:“我是不是對你太客氣了?你以為有你姨和徐主任撐腰,我就不敢動你?”

“隨便。我人就在這兒。”齊顏不甘示弱挺起鼻尖,回敬周海洋一個輕蔑微笑。

見兩人劍拔弩張,誰都不肯讓步,唐薇急忙勸說:“你們別動不動就要打架,再這樣,我現在就給杜老師打電話。”

孫曉龍也說:“是啊周海洋,大家都是同學,有事好商量。”

“閉嘴,有你們什麽事?嘰嘰喳喳什麽?”周海洋吹胡子瞪眼。

“你們別打電話,我就是想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齊顏抱起手臂,臉又朝周海洋靠近幾厘米。

兩人盯著對方不放,仿佛戰鬥機已經鎖定目標,用眼神向對方示威,眼睛瞪得又酸又澀,卻誰也不肯先眨眼。

“我現在是好學生,不打架。”周海洋率先開口,“你會打籃球對不對?”

“一般。”齊顏微笑。

“那就打球分輸贏怎麽樣?你贏了,咱們的事一筆勾銷,你要是輸了,當眾給我道歉,叫洋哥,敢不敢?”

“不就是打球麽,我讓你輸的心服口服。”齊顏十指交叉,一副勢在必得的冷酷。

聽到是打球而不是打架,唐薇她們都鬆一口氣,就算齊顏輸給周海洋,也不必因為打架遭到處分。

頂著正午火熱的太陽,十幾人離開步行街,來到離學校一公裏外的廢棄工廠,這裏雜草叢生,隻有破舊的紅磚樓房和錯綜複雜不知幹什麽用的管道,門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門內卻荒涼的如同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