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能奈我何
真身顯露的檮杌，其力量，是人形的數倍，但其智商，不及人形的一半。
幼雉他們匆匆趕來時，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夏還寒胸口的傷，瞧著觸目驚心。
“這怎麽回事！”三位信使急壞了，“大人你怎麽，怎麽受傷了！是哪個混帳傷了大人，我們給大人報仇。”
夏還寒懶散地指了指對麵，慢悠悠道：“喏，是他。”
幾位信使都是些身高明顯不夠的小矮子，再加上它們是靠兩隻腳跑過來了，並不是用一雙翅膀飛來的，所以來時隻瞧見了夏還寒，等他們抬頭往小寒大人所指的方向瞧了瞧，差點沒被嚇死。
“是……是……”喜鵲結結巴巴道。
“檮杌。”幼雉接話道。
“跑呀！”鴻雁一聲吼，三位信使拔腿就跑……
“給我回來。”夏還寒一手拎了一個，還有一隻被匕首攔了下來，硬生生把這群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家夥，給拽了回來。
“跑什麽？剛剛不是說要給大人報仇嗎？這仇人就在眼前，還不上？”
“上，上，當然上……”喜鵲顫顫巍巍道，“可是大人，我我我我怕……”
“怕什麽，你看小雁兒，多麽可靠。”
“沒錯！”鴻雁忽然保護欲爆棚，擋在了夏還寒身前，“大人你退後。”
“我們來。”幼雉也擋在了夏還寒身前。
“真是患難見真情，等回去給你們買好吃的。”夏還寒感動道。
“大人見外了。”喜鵲道，“大人您退後，小心刀劍無眼傷了您！”
“嗯，那我退後，你們來。”夏還寒說著這樣的話，也真就往後退了數步。
三信使詫異地回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是吧大人？客氣客氣而已，這可是上古凶獸呀！”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三位信使咬牙切齒道：“大人您可真不見外。”
“都是自家人，見啥外。”夏還寒說著，又往後退了一步。
三位信使：“……”
鴻雁他們臨危受命，現在正是九死一生的時刻。
好在，地府的人來了。
隻是沒想到閻羅也是個不爭氣的，一瞧這陣仗，差點嚇得再死一次。
“這這這……檮杌？！”
三位信使看著他，麵帶同情地點了點頭。
閻羅嚇得腿都軟了，好在黑白無常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慌什麽。”夏還寒道，“他肉身不穩，力量不足，你們拖著就行。”
“拖著？”閻羅沒聽懂。
夏還寒並未回複，他隻是尋了個最安靜的地方，席地而坐，他要，給自己療傷。
“拖著，一定拖著！為小寒大人，死而後已！”三信使嘴上異口同聲地表達著忠心，隻是迅速退到了閻羅身後。
臨危受命的閻羅傻愣著一張臉，腦子裏想得是逃跑，腳下卻像是焊了千斤鼎般，不曾移動半分。
被迫一馬當先的他，此時正和檮杌眼對眼。
檮杌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群推卸責任，躲躲閃閃的神。
閻羅嚇得腿都軟了，渾身顫抖著，瞧著甚是可憐。
鴻雁和幼雉對視一眼，下一秒，就把喜鵲推了出去。
再一次被迫臨危受命的喜鵲，尷尬地抬了抬翅膀，嘴裏顫顫巍巍冒出了兩個字：你好。
她立馬捂了自己的嘴，那雙懵懂無知的眼裏印滿了不知所措。
檮杌歪了歪頭，眼裏似露出了一絲好奇，張了張嘴，卻並未發聲，像是回應了喜鵲的：你好。
喜鵲見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的模樣看上去比她還要傻，竟傻嗬嗬地笑了，全然忘記了這隻檮杌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上古凶獸。
檮杌像是被傻傻的喜鵲感化了，一鳥一獸對視半晌。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都解決的時候，忽然，那檮杌的眼睛轉變成了鮮紅，目光更是變得凶狠了起來，他伸出自己巨大的手掌，掌起，卷起一陣巨風，屋內眾人，使盡全力，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檮杌掄著自己奇醜無比的手掌，就要捏死喜鵲！
喜鵲還在傻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鴻雁和幼雉，拉到了一旁。
他三位退居一旁，躲在身後的閻羅又成為了首當其衝的擋箭牌。
檮杌才不管對麵是誰，他要殺，便就殺了。
隻見他一個用力，原地跳躍，飛速瞬移到了閻羅麵前，伸著自己那青麵獠牙的嘴，就要一口吞掉這地府之主。
閻羅也做了許久的神，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隻見他一個急閃，躲過了這致命一擊，下一秒，便有無數道判符襲來！直衝那檮杌！
檮杌雖是四大凶獸中最不聰明的，但卻是四大凶獸中最強的，且他曾為天帝之子，對於神明那些慣用的小伎倆，了如指掌。所以地府這斷人身死的判符，於他而言，毫無作用。
他任憑成百上千道判符在自己身上炸裂，燃燒，最後化為灰燼。
“你們能奈我何？”檮杌嘲笑著堂內眾人，“你們這裏最厲害的那位，如今是自身難保，你們再拖，也拖不到他恢複全盛神明之力，擊敗我。”
“你做夢！”閻羅半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氣息混亂，臉色顯得更蒼白了。
“嗬嗬嗬嗬嗬。”檮杌笑的猖狂極了，“不自量力的家夥，你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殺了那個神，投入我的麾下，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就算是死，我們也會拖死你！”
從來都是第一個說話的鴻雁，此刻幻化了人形，他的語氣堅定，眼神更是堅毅。
“沒錯！”
喜鵲和幼雉皆幻化了人形，三位陪伴夏還寒百年的信使，此刻，皆顯露了自己最強的狀態，因為他們此時要麵對的，可能是此生最大的敵人。
“我們與小寒大人共生死！”
地府眾鬼，皆有視死如歸之意！
檮杌最討厭這種場景，他厭惡地盯著一旁的夏還寒，那雙醜陋的血色雙眼之中，是嫉妒。
“為了他你們就不要命了？”檮杌現在非常不爽，不爽的想殺人，他惡狠狠地問道，“你們地府，不是向來最怕他嗎？怎麽現在開始表忠心了？多可笑？多虛偽？”
閻羅站直了身子，道：“我們是怕，可是我們也懂，小寒大人庇佑的是天下蒼生，我等雖千秋萬代皆是鬼魂，可我們，也是從蒼生而來。大人庇護蒼生，我們庇護大人，死而無悔！”
閻羅這一番話，慷慨激昂，聽得眾鬼熱血沸騰，就連夏還寒，都為之動容。
眾鬼異口同聲喊道：“死而無悔！死而無悔！死而無悔！……”
“你們！”檮杌簡直要被氣死了，他不再手下留情，勢必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鬼，讓這世間所有的生靈，永世不得超生。
眾人隻看見他將自身毛翼燃燒，意圖焚己體肉。
檮杌要已己身為引，獻祭萬惡之源，他要用自己的惡，侵蝕蒼生萬物。
四大凶獸演化於上古，被收服之初，力量強大到三界聯手都難以對付。而四大凶獸之中，檮杌最為可怕，因為他能煉化自己，釋放罪惡之源，讓這世間，永墮苦難輪回。
大家根本攔不住試圖與世間同歸於盡的檮杌，眼看著，罪惡即將吞噬地府，衝向人間。
“你們，退後。”
此時，夏還寒終於，醒了。
他手執雪劍寒梅，寒意劍光之間，以神明之軀，擋在了眾人麵前。
“幾千年了，你倒是學聰明了。”夏還寒冷眼看著這四大凶獸之首，神色流轉中，瞧不出喜怒悲歡。
“先用窮奇，損耗我三分之一神明之力，然後又用立春，毀我心神。你的目的，從來就是凡間。”
“是你又能奈我何？”檮杌倒是承認的痛快，“你是守護人間節氣的神，在你的節氣裏，在人間，你是比天恩還要無敵的存在，我要對付人間，肯定要先除掉你。隻不過我沒想到，你恢複的如此之快。”
“若不是有佛界至寶，我又怎能恢複的如此之快。”夏還寒道，“檮杌，今日我便要將你永遠壓在這十八層地獄之內，永世不得超生。”
夏還寒手中執劍，劍身白梅隨風起，劍氣猶帶七分雪，獨餘三分冰冷，早已侵透鬼市，直抵地府深處。
今日雉鳥當值，夏還寒意念所起，用的是雉始鴝第一式：寒氣侵蝕。
小寒第三侯，是寒氣最甚之時，寒氣侵蝕，千裏之內，無處不在，惡源，亦能壓製。
他要，冰封檮杌。
檮杌是四大凶獸之首，這區區寒氣，自然冰封不了他。
刹那間，檮杌就衝破了夏還寒的寒氣，一雙血紅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夏還寒。
這次，夏還寒又沒躲。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倒顯得張牙舞爪的檮杌，像個笑話。
忽然！毫厘之間，夏還寒動了！
眾人隻覺一陣飛雪飄過，恍惚一瞬，清明一縷，夏還寒原本站立的地方，綻放出了一朵玉茗，鮮紅的玉茗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紅梅。
玉茗淩霜，傲骨山間紅盛血，梅花一枝，晚來蒼穹天欲雪。
雉始鴝第二式：幻香入夢。
此一式，會給人帶來幻覺，入夢而去，敗興而歸。
檮杌被夏還寒，成功拉入了夢境。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站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