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鏡全破
“你不配提我爹。”夏還寒冷著眼道。
“對對對，我不配，不過我親愛的侄子，你現在可是落在我的手裏，讓姑母好好瞧瞧，你的這張臉，姑母可真是舍不得，不如我就把你變成傀儡，留在姑母身邊如何？”
“不行！”
“你休想！”
異口異聲的黃多餘和秋乍暖，互相嫌棄地看了對方一眼。
黃聞靈依舊沉浸在眼前這副皮囊之中，絲毫沒有把秋乍暖他們的阻止放在心上。
“你知道這六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我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你是被秋意那個妖女迷惑才會那樣對我，我原本以為我對你的愛意與我的野心相比，完全可以割棄，可是我錯了，明因，若不是回憶你我的過去，我根本熬不到如今。”
夏還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所謂的回憶多麽可笑？你回憶過是怎麽害死夏明因和秋意的嗎？”
“明因你是不是在怪我？我不想害你的，不是我要害你的，都是秋意那個賤人！”
啪！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黃聞靈臉上。
“嗬嗬，果然是那個賤人的兒子。”黃聞靈看夏還寒的眼神，因為這一巴掌變得狠烈了許多，她神情有些狼狽，眼神中卻是勝券在握的笑，“你現在打我可出氣了？我告訴你夏還寒，你以後就代替你爹留在姑母身邊吧，放心，姑母會好好疼你的，你說秋意那賤人九泉之下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是不是會很高興呀？”
啪！啪！
這兩巴掌，是秋乍暖和胖鬼差一起打的。
“你們找死嗎？”黃聞靈狠狠地盯著他們。
“你才找死！”秋乍暖已經快被氣死了，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也不想管神明的身份是否能濫殺無辜，他現在就要殺了這個不知悔改作惡多端的殺父母凶手！
麵對神明的震怒，黃聞靈卻絲毫不受影響，她反而，顯得有些開心。
“小小公子，你這樣不尊老愛幼，姑母可是要替你父母教訓你的呦。”
“你！”
“小小公子，我勸你可別輕舉妄動，你哥哥的命，可是在我手上。”
秋乍暖忽覺心頭一陣刺痛，皺著眉問道：“你什麽意思？”
“你看看你哥哥現在的樣子。”
秋乍暖的目光猛地移到了夏還寒身上，這才發現他哥哥好像，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像是動不了了。
“哥哥！”他喚了一聲，可夏還寒好似什麽也聽不見，隻是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胸口，眉心是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
“別白費力氣了。”黃聞靈道，“他現在聽覺，嗅覺，視覺盡失，哦對啦，連話也說不了呢。”
“你到底幹了什麽？”
“我隻不過用毒針封住了他全身的血脈，自然，毒針對他起不來什麽作用的，但是他強行衝開了血祭符，導致周身血脈逆轉，再加之之前我那好侄子暫時封住了他體內的神明之力，他雖解開了，卻也導致神明力有了一瞬的空白。對了，方才我抱著他，又往他身體裏神不知鬼不覺地灌入了血池地獄的血水，所以他現在正在慢慢地變成一個真正的傀儡呢。”
“這怎麽辦？看上去好像無藥可救了。”胖鬼差道。
“閉嘴。”秋乍暖皺著眉，極度不悅，“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帶我哥去找天恩。”
“你不會。”黃聞靈的語氣極其篤定，“你以為你為什麽能進來？因為君右大人問了你，蒼生和哥哥，你站在那一邊，你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是哥哥，你可知道如果天上那位知道你哥哥濫殺無辜，還會保他嗎？”
“你胡說。”秋乍暖道，“哥哥沒有濫殺無辜。”
“是嗎？”黃聞靈伸手撫摸著夏還寒的臉，忽然輕聲道，“乖，殺了黃多餘。”
“是。”夏還寒毫不猶豫地一劍刺死了黃多餘。
在眾人驚恐地眼神裏，夏還寒拔出了那把隨手撿起的破劍，麵無表情地擦拭著劍上的血跡。
這下黃多餘，是真的做鬼了，而且是死不瞑目的鬼。
“你真是個瘋子。”秋乍暖皺著眉道。
“殺人的可是我們小寒大人，他也是個瘋子，作為瘋子的弟弟，大寒大人，你難道不是個瘋子？”
“我是瘋子，不是瘋子怎麽會在這裏和你廢話這麽多。”
秋乍暖認命般收回了周身神明之力。
“這就對了嗎，我們就一起留在這書房裏頭，好好過日子吧。”
秋乍暖道：“這書房，是什麽意思？”
黃聞多道：“你不知道這個是書房？也對，這裏其實是利用十八層地獄分身，依托世間各種書籍故事重構的另外一個十八層地獄，除了隸屬於魔尊管轄，其他都與另外一個十八層地獄一般無二，連犯人，很多都是公用的。”
“這裏不是建在人間，是如何避過神界耳目的？”
“好侄子，你進來的時候難道沒看到這座府邸，叫什麽嗎？”
秋乍暖來的時候有些匆忙，確實沒看清這府邸的名字。
“是初府。”胖鬼差在一旁說道。
秋乍暖微訝，“初府？難道是那個初府？”
“沒錯。”黃聞靈道，“就是那個初府。”
整個臨江，就隻有一座初府。
六百年前，初府出了一位小姐，那小姐名叫初見，據傳她出生那日方圓百裏所有枯木皆一夜逢春，至此便得了個迎春美人的稱號。
迎春美人自小便遠近聞名，鄉裏鄉親見著她沒有不心生歡喜的，來初府說親的媒人更是從初見小姐剛出生時就絡繹不絕，直到初小姐十六歲，那提親的人，已經能繞著臨江明聖湖圍個百來圈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身份，最要緊的是，這初見姑娘便是昔日的二十四節氣立春之主，那個五百年前已然隕落的立春大人。
初府是臨江少見的傳續百年的書香世家，府內藏書近萬冊，昔日初府開放藏書日，經常會有學子不遠千裏慕名而來，隻為了在初府多讀幾本古籍典藏。
夏還寒已經被貶了五百年了，五百年混在寒山春曉，不問世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初府發生了什麽。
沒想到，初府全家老小，竟然都遭了魔界的毒手。
“如今看來，要想破局，隻有毀了十八層書房。”
秋乍暖好似聽到了他哥哥的聲音，餘光往那邊傻得不行的夏還寒看了眼，他那好哥哥還在那擦劍呢。
秋乍暖問道：“那麽黃姑母，你就不想想，魔尊萬一過河拆橋，我們這群人，不得死的翹翹的？”
黃聞靈不以為然道：“不會，我可是和魔尊有交易的。”
“什麽交易？”
“我答應了魔尊把你那個好哥哥騙入魔，我做到了，他就必須保證我們的安全，將魔界護法的位置讓給我來做。”
“真的？那我哥呢？也能做護法嗎？我呢？我也能嗎？”
“你哥尊上自有安排，你嘛，倒是個例外，不過尊上最愛幹的事情就是拉神明入魔，想來他也是很喜歡你的。”
“咳咳咳！”胖鬼差差點把自己嗆死。
“我聽說，那個君右少主之前假扮初黛小姐，對我哥哥也是一見鍾情。”
“噗！”胖鬼差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秋乍暖又道：“會不會這個君右姐姐也看上了我哥哥，那姑母你這麽對我們哥哥，怕是……”
“你這小腦袋裏都在想什麽？”黃聞靈笑著道，“君右大人是出了名的無心無情，她拉你哥進來，也是魔尊的意思。”
“哦哦。”秋乍暖眼珠子一轉，心裏有了注意，“哥哥，你聽見了嗎，姑母說，君右小姐看不上你呢。”
“她看不看得上我，與我何幹。”
夏還寒的聲音忽然自身後傳來時，黃聞靈嚇了一跳。
“你怎麽……”剩餘的話還在嘴裏，黃聞靈就動彈不得了。
是夏還寒趁她分心，抽去了她身上的鬼魔雙力，如今的黃聞靈，就是一個幾百年了都無法投胎的厲鬼而已，一個普通的厲鬼，對兩個神明，起不了任何威脅。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秋乍暖問道。
“借玄虛之力和十八層每一層的地獄之力，用黃聞靈的鬼魔雙力以及她在兩個十八層地獄之中來回穿梭了數百年的身體，來破開這個假的十八層地獄結界。”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夏還寒道，“其實這裏麵最重要的是玄虛之力，三界眾生皆以為玄虛鏡毀在了夏府，也隻有你我才知道，玄虛鏡，有兩麵。”
“這玄虛境可是一次性的寶物，就用來對付這麽一個十八層書房，會不會大材小用？”
“誰叫隻有玄虛鏡才能破。”夏還寒道，“得虧我安排了眼線把十八層都走了一遍，不然我要是真一層層走下來，隻怕魔尊的計劃都得逞了。”
十八層書房最終還是被夏還寒破了，君右從魔尊殿趕過來時，就隻看到一片廢墟。
她心中毫無波瀾，但多少有點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便下了死手和夏還寒打了一架。
那一架，差點毀了整個臨江，好在，有大寒在他們之間施了結界，隻可惜了那天地之間僅剩的一麵玄虛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