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受詢問,陸崢簡兮回憶三年前的擁抱
“這……沒問題。”
陸崢來到我的旁邊,拉開我左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那我們開始吧?”
“姓名、年齡、職業?”
“我叫簡兮,26歲,紅園希望小學的支教教師。”
“那請問您為什麽……”
陸崢忽然打斷右側的警員孫桐的提問,忽然看向我。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配合警方調查的是我們每個公民的義務。被詢問過程中最基本的就是向警方提供真實有效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性別、年齡、民族等。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姓徐?你也是南呈大學法學院畢業生,這些最基本的你應該了解?”
“簡兮,我就叫簡兮,身份證號碼5224……你們可以進行核實。我國《民法通則》第99條規定:公民享有姓名權,有權決定、使用和依照規定改變自己的姓名,禁止他人幹涉、盜用、假冒。所以我有權更改自己的姓名。”
“嗯,哼。那我們繼續?”
“嗯。”
“不好意思,請繼續。”
“請問簡兮女士,你為什麽會出現在事故現場?”
“今日山間起霧,霧雨太大,路麵濕滑,山路有很彎曲。我不放心,多次勸阻,希望盛陽先生及其隨行工作人員能夠推遲行程。他們拒絕之後,我還是不放心,所以追了出去。”
“被盛陽先生的助理陳硯勸阻之後,打算返程回學校的時候,聽到他們離開的方向傳來汽車喇叭和撞擊的聲音,所以上前查看,發現事故現場,及時聯係急救中心的。”
“但是盛陽先生的隨行人員指出,您在出發前就曾經明確斷言會他們會發生交通事故,您是事先就知道會有事故發生是嗎?請問,這你怎麽解釋?”
“我隻是提醒他們,霧太大,出行不安全,很容易發生事故。因為我在紅園希望小學支教三年,三年期間都是居住在紅樹鎮,對鎮上的山路很了解,在秋冬季節,山間經常大霧,一旦下起霧雨,山路會打滑,很容易發生事故。而且盛陽先生及其工作人員都是第一次來,不熟悉山路,所以我情急之下想要勸阻他們,可能措辭不當,引起誤會。”
“簡兮女士,請問你之前和盛陽先生或者其中的工作人員認識嗎?”
“都不認識,我隻是看過盛陽先生的影視劇作品,僅此而已。你們警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排查隨行工作人員,車輛出發之後,都有誰外界的人員透露過具體的行蹤;或者排查車輛、傷者是否行程被人監控。還有請問肇事車輛和司機找到了嗎?”
“這個您不用擔心,我們警方會全力追查。”
我忽然想起在山路上險些撞上的貨車。我閉上眼,努力回想貨車的細節。
“我在趕在事故現場之前遇到過一輛紅色貨車,大黃牌,車牌號是N72F6,車速很快,但是轉彎的時候,車身並沒有明顯的側偏跡象,車廂應該是空的,或者裝載的是輕便的貨物。12點20分左右出現在事故現場附近,那麽12點30左右應該會從校園門口路過,你們可以聯係當地民警,協助調取學校大門口的監控,學校門口的監控拍下來的畫麵應該能夠看清楚司機的麵部特征。”
坐在中間提問的應該就是靳安,旁邊記錄的應該就是孫桐。靳安偏頭看看孫桐,孫桐沒反應。
“孫桐,你現在就去,聯係當地民警,盡快查找肇事車輛,還有……”
靳安停頓的時候,看了我一眼,應該是聯係當地民警的時候,順帶走訪學校,對我進行調查。孫桐起身出去了。
“簡兮女士,您剛才提供的信息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請問,您還什麽發現,都可以告訴我們。”
“沒有了。”
“那好,請您在這裏留下你的聯係方式,並保持暢通,今日也請暫時不要離開本市。我們後續可能還會需要您配合調查。”
靳安說話的聲音低沉,嗓音渾厚,看大概的輪廓,身形壯碩,皮膚偏黑,方形臉。靳安將他麵前的筆記本推到我的麵前。然後拿過孫桐之前位置前的筆記本電腦,開始錄入文字。
我看不清筆記本上的字體,上麵都是黑乎乎的一排排的字。湊很近,還是覺得很模糊,看著就覺得暈。
我將筆記本和筆推會靳安麵前,靳安看了一眼。
“1891467……”
靳安看了我一眼,自己拿起桌上的筆,記錄下來。然後又將他麵前的電腦推到我的麵前,屏幕對著我。
“那麻煩您核對一下,剛才的筆錄,有沒有需要進行修改或者補充的地方?”
電腦屏幕現在對我來說,就是黑白相間,模糊的一片。
我將屏幕推到陸崢麵前。
“我還是請陸律師幫我看吧。”
陸崢接過電腦,屏幕上黑色的一行行的字,在滾動。
“嗯,靳隊長,沒問題了。辛苦你們了。”
“還是要感謝你們的配合。”
我起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陸崢提上他的包,追了出來。拉上我的手,就一直往前走。
“陸崢,你慢點。”
陸崢拉著我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間,一進入樓梯間,樓梯間的感應燈就亮了起來。陸崢站在我的麵前看著我,我依舊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五官還是模糊的。
“簡兮?你為了躲我,連自己的姓氏都能改了。畢業後學院推薦的工作都不要,跑去山村支教,難怪你可以對我這麽狠,原來你對自己都這麽狠。”
陸崢說著開始扯自己的領帶,一步步靠近我,我試圖一步步後退,當我背部靠在牆麵是,抬手擋住將要上前的陸崢。
“別靠近我。”
“簡兮——”
陸崢忽然提高音量,樓上樓下的燈都亮了起來。他對著我大吼一聲後,氣憤的轉身,仰頭深呼吸調整情緒。
我實在不懂他為什麽這麽生氣。
“別靠近我?簡兮,想不到三年後再重逢,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別靠近我。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你躲著我,躲了三年,三年後,就算遇到,你也要裝作不認識我?”
看得出來陸崢很生氣,因為生氣體溫升高,臉和脖子開始漲得通紅。
“學長,我沒有躲著你,還有我現在……”
“沒有躲著我?沒有躲著我,那為什麽在我告白後你就突然離開學校,沒有躲著我,你為什麽不辭而別,就連畢業典禮都不參加,學位證畢業證都不要的離開,手機號變成了空號,學校為你推薦的實習的工作,你也放棄了?”
陸崢用手撐著我背後的牆,低頭看著我。我抱緊自己,避免和他的身體接觸。
“學長,我離開是因為個人原因,和你無關,而且我並不知道你曾經告白過。”
“不知道,全校人盡皆知,你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你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攔住你的時候,你總該知道吧?”
離開學校的前一天晚上,也是奶奶離開後的第四天,我將奶奶的骨灰放在書包裏,背著書包來到學校,找輔導員申請提前離校,那個時候,已經接近畢業的尾聲。
“徐簡兮,下周五就是畢業典禮,你確定要這個時候離校?畢業照在下周二,你也不參加了?”
“嗯,我隻想盡快離開南洲市。”
“徐簡兮,你告訴輔導員,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事。”
“你這孩子……”輔導員剛想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我後退避開了。
“那學院推薦你去的誠與律師事務所,你也要放棄嗎?”
“嗯,輔導員,你們推薦其他人吧。”
“這麽好的機會……行吧,反正也快畢業了,你們的論文都通過了,你也一直住在校外,不存在退宿舍這些流程。但是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還在打印,暫時還拿不到,你到時候回來找我,還是給我留一個地址,我給你寄過去?”
我接過輔導員遞過來的筆記本,寫下我和奶奶在鄉下的住址。
“行吧,到時候我連同畢業照一起寄給你吧。”
“謝謝。”
我走出學院的辦公樓,沿著學校的林蔭道,往學校門口的方向走。
在這裏,我也一樣,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我沒有親密無間的朋友,也有沒有偏愛我的師長,更沒有團結互助的同學們,更多地都是嘲笑我的身世——連親生父母都嫌棄的人;或者同情我的,同情我和奶奶相依為命;也有冷眼看我的,就我這樣的人,就算成績再優秀又能怎麽樣,孤僻自私,因為師生評分太低,第一名又怎麽樣,還不是拿不到獎學金。
“徐簡兮——”
陸崢穿著一身白色的籃球服,跑得滿頭大汗,站在我的十年後,扶著膝蓋,氣喘籲籲。
陸崢皮膚很白,低著頭,頭發都被汗浸濕了,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他跑得臉和脖子都是紅的。順著脖子往下,透過寬鬆的籃球服衣領,可以看著胸口結實的肌肉。手臂和肩膀的肌肉也能一覽無餘。陸崢看著高挑偏瘦,但是肌肉的線條很緊致。
“徐簡兮,你可終於出現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不是說室內籃球場見嗎?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我看看周圍,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西南門的這邊。旁邊就是室外的田徑場和籃球場。
六月的盛夏,綠茵道兩邊的知了的叫聲此起披伏。道路兩邊的路燈,漸漸的明亮起來。人來人往,但我隻是靜靜的低著站著。
天氣很熱,晚風習習吹來,帶著暑氣,帶著塑膠跑道的味道,還有紅色的一片一片間隔種著的鳳凰花的甜味。
陸崢忽然上前抱住我,將我抱在懷裏。他的衣服香香的,帶著梔子花和橙子的清香。但是他身上很熱,都是一身的汗。我推開陸崢。
我穿著一條純黑色的連衣裙,連衣裙的衣領上粘上了陸崢的汗。
“別靠近我。”
“徐簡兮,是不是——”
“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有多麽厭惡自己的姓氏,隻有自己知道。
因為陸崢剛才突如其來的擁抱,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麵,我看到了陸崢的未來。
陸崢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白色的襯衫上帶著黑色的的領結。發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梳得油亮,頭發上還站著亮晶晶的細碎的亮片。陸崢滿臉的笑容,眼裏都是開心,黑色西服的肩膀上還落了一片粉色的花瓣。
陸崢的身邊站著的就是孫念念,孫念念穿著一字肩的白色婚紗,頭上帶著銀白色的皇冠,手裏捧著一束粉色的捧花。陸崢和孫念念緊緊挨著站在一起,孫念念身後是酒店宴會大廳門口的宣傳海報,海報被她們擋住,隻漏出一半,那一半海報上寫著孫念念的名字。
哼,沒想到,陸崢居然最後娶的人竟然是孫念念。
孫念念是孫家的千金,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富三代,天之嬌女,為了以後接管家族上生意,修的是國際貿易和法學專業。和她同班這四年,可沒少找我的麻煩。
“你怎麽了?怎麽陰陽怪氣的?”
我看著陸崢,什麽法學院的才子,最後還不是想走捷徑,選擇了他一直看不上的孫念念。
我轉身就要走。
“徐簡兮,你要去哪?我如果哪裏說的不對,或者做的不對,你可以直接說的。”
“你很好。還有請不要叫我的名字,謝謝。”
我轉身走了,留陸崢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我已經沒有精力再陪他繼續幼稚的把戲。
“嘟——”
陸崢手機的震動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陸崢從公文包裏掏出手機。看清楚來電後轉身接通了。
隱約能夠聽見電話另一邊的聲音:“陸律,盛陽醒了,他說他想見你。”
“好的,我馬上來。”
陸崢掛了電話,轉身看著我。
“學長,你先去忙吧。”
“簡兮,記住,不許私自離開醫院,你等著我。”
陸崢說完收起手機,轉身打開樓梯間的大門,出去了,他一離開,大門又自動合上。
我摸索著向前,摸到樓期間大門上門把手。從樓梯間出來,想要回到自己的病**,但是看不清楚走廊上的指示牌的標識,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往那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