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湖門前是非多
在八戒寫給史大路的羅漢內經教學綱要中，七式形體法門：頂天立地，日出東山，合十拜佛，懷中抱月，雙龍吐珠，吞陰還陽，萬法歸一。
必須一氣嗬成，用肉體運動，在不同姿態下呼吸牽引真氣運行，或緩或急，奧妙各異。長期修煉能使氣血充盈，體逾金鋼。
效果什麽的且不說，呼吸法必須自然而然連續完整的施展出，才是一個運功周天。
像悟空這樣做完一個動作就不記得下一個動作該如何去做，等人再教或翻看教材，便是遲滯，已然前功盡廢。
“史哥，今兒有空沒？”
“啥事？”
“我們老板打算和驚濤武校合作組織地下格鬥擂台賽，現在維持秩序的人手不夠，人員也駁雜。
我就跟他推薦了你。
今兒晚上就得用人，一把一摟也行，長期合作也行。
老板尋思著得跟你麵談一下。”
聯係史大路的人叫毛小毛，曾經是他的線人，倆人交情不錯。
史大路離職的事他知道，所以時刻惦記幫著整點事幹，過渡過渡。
“得嘞，我一會兒過去。”
史大路心知肚明這地下格鬥是咋回事，主要是老板間的賭局。
站隊的小弟跟著捧捧場，沒必要做局詐騙，因為比較公平，也成了一種娛樂業。
在宇宙空間的漫納開采業，國家以開拓信標為主，建設和生產主要依靠企業和民間的力量進行。
無論哪一個國家都沒必要把精力浪費在工業開采上。
資源節點往往伴隨著射頻信號增幅站的建設。
國家樹立一個軌道信標後，不管誰在此建設管理都要上繳三成收獲。
新建基地受國家三年保護，之後進入自由爭奪。
茫茫宇宙，強者生存，鐵打的飯碗隻會製造腐敗和貪汙，讓人喪失進取之心。
每一個漫納生產基地都會有一名械士駐守，保護己方發師專頻信號站。
因為漫納提煉生產工作隻有發師才能進行，無法依靠智能機械自動作業。
經過長時間的摸索實踐，一名械士駐守一個資源節點，足以應付黑惡勢力的敲詐勒索或無序搶奪。
進駐太空的成本還是很高昂的，像這種細水長流的基地，規模化的搶劫還不如正大光明爭奪采礦權。
大企業對高級械士的需求永無止境。
像毛小毛老板這種小組織雛形就是承擔初級械士培養選拔的搖籃，國家對此態度持中，既不反對也不鼓勵，隻要不侵犯人權，一般也就默許了。
“悟空，你好自為之吧。悟能對你期望這麽大，我看不出來你有一點兒希望。我去找飯轍了，投影儀上已錄製下我完整的動作記錄。練不練的隨你。”史大路說完就扔下棍子離開。
悟空拿起八戒留下的羅漢拳經，默默流下眼淚。
史大路棍子都打斷了，他也不曾疼哭。
他隻是對自己失望。
八戒說他能打敗田橫海時他有多興奮，現在就有多失望。
他沒想到自己這麽笨，史大路照著拳經練了三遍，就能獨自流暢演練。
他練了三十遍，還是隻能記住一個動作，甚至都數不清在一個動作中呼吸了幾次。
禿尾巴老李熱情地招呼史大路坐下，他就是毛小毛的老板。
史大路認識這個人，以前見到自己恨不得把尾巴搖成風車，這倒不說明人品怎麽卑劣，歲數大了，識得人間險惡，難免圓滑一些。
年輕時候好勇鬥狠，人稱老李。
留著一頭飄逸長發，經常紮成個馬尾以示特立獨行。
一次和兩個兄弟被仇家堵住，對方扔出一把小鐵錘說，每人自己砸掉一根手指頭，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
刀子切下去的手指頭接上還能用，錘子砸掉的也就廢了。
老李要立棍，笑著跟對方商量。不就三根指頭麽？我自己砸仨就完事唄。
對麵也樂了，要不這麽著吧。
我瞅你那頭發挺好玩，我拿火機點一下，三秒鍾你要不動，這事算完。
要動一下，一人仨手指頭。
點過頭發的人都知道，這玩意一燒一大片。
火機一響，老李的腦袋就成了一個大火球。
一頭秀發換成一腦袋小水泡。
從此以後江湖上多了一個禿尾巴老李的故事。
時不時整點仗勢欺人的事，較真查起來還沒啥作惡多端的事，社會上很多人都這麽灰不灰白不白的活了大半輩子。
不做大惡站不到混社會的塔尖，但也沒站上去那幾個人死得快。
“史大隊。”
“這麽稱呼不合適，我叫你老李，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吧。”
“那成，大路兄弟。我這場子新開張，就缺個你這樣能鎮住事的。”
“你了解我這個人，犯法的事肯定不沾。這回和驚濤武校綁一塊坐莊，升水貼水的細節不論，投注上限肯定是有的，要不扛不住雷，買賣也就砸了。”
“日常運營難免有喊空放債的事，這些肯定不用你操心。但可能會有人上頭砸上限踹場子的情況，這時候就得考驗你能不能壓住事了。”
老李的話史大路明白，就好像過去開武館流氓砸場子一樣，流氓輸九十九次，贏一次他把你房子點了。
新出道的小莊能有多少資本？格鬥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倆人對打，勝率五五開。
來個有錢的主砸窯，就給你場場砸上限下注，逼你降水。
新窯不降水是行規，這時候就考驗史大路的能力了，老李給史大路交的底是每場一百單位漫納，對新窯而言，過二十就意味著有人要搞事。
“安保隊伍有多少？靠譜不？”史大路關心的是這個。
“二十個，都是野路子，分兩隊輪崗。你來帶隊，合不合用的你說了算。一個月你的報酬底數三十萬信譽點加利潤分成五個點，擺事另算。”
這報酬頂史大路過去一年的收入了，就是傳出去不太好聽。
史大路也不想跟他綁一起。
“事太急，咱交個朋友，我先給你幫個忙，報酬肯定不用這麽多。你是老江湖，沒有深仇大恨不見得就有人針對你，給你捧捧場探探底倒是有可能，都是可以談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成，咱慢慢處，感情比啥都重要，我不能讓你覺得埋汰。”
謝小腰嘴上雖然經常說自己笨，那屬於女孩慣有的小心思，她其實是極聰明的。
聰明人內心比較率真簡單，直來直去。行事上容易激怒，衝動，急於申訴辯論，恨不能所有人都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容許有含糊。
但這隻是局限於口耳眼觸積累的知和識能力。
在麵對超越能力的不可思議前便會望而卻步。
智慧的境界，則似怯實勇。
八戒明確的告訴她，壓抑聰明，專注索取。
勇敢的索要就是智慧。
你不要，我永遠無法給你。
普通人的識海都是封閉的，包括八戒的識海也是受外在契機偶然激活，隻不過他的偶然，是必然中的偶然。
因果線客觀存在，隻不過不被常人所見。
你和父母存在必然因果，你卻不會信仰父母，父母也不會受力反饋，縱然雙方因果線各自深植識海，也不能以微力點燃靈性。
謝小腰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八戒的話語。
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傻子，在意識中對著一根小草當成鮮花向八戒求取智慧。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在寧靜的想象中反複念誦我心近佛，悟能般若。
不知過了多久，忽覺腦中震響如雷鳴，身體如大地複蘇，充斥生機勃勃。
睜開眼來，手中的草還是草。
但她想要一朵花，她喜歡花，美麗芬芳的花。
草當然不能開花。
於是她開始用心叩問身邊見到的每一個綠色朋友，直到用念力激活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開放。
成功能強化信心，信心會固化能力。
就好像學習遊泳，當你第一次克服恐懼，以後便成了自然而然的本能。
等原則回來時，謝小腰已經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盡。
原則隻是一句玩笑話，她卻覺得自己真要死了。
悟空則帶著一臉沮喪過來了。
他覺得自己沒可能學會，呼吸本是很簡單的事，簡單到以前從沒注意過。
現在卻成了難如登天的困難。
八戒並沒有很在意，般若的種子已經在悟空體內生根。
什麽時候發芽他也不知道，他覺得也不重要。
“悟空，悟空，快看看我。”謝小腰有氣無力的呼喊。
“看你幹啥？”悟空對花一點兒不感興趣。
“我是活的花仙子哎。你不崇拜我麽？”謝小腰大失所望。
“我現在煩著呢，啥玩意都學不會，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
“你是我佛門未來的金剛，隻要你願意想，必然有所成。”八戒接過話茬。
“但是我整整練了一天，還是隻記得一招啊。”
“形式而已，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史大路全會了吧，他比昨天更強了麽？”
“強不強的我不知道，打我都是跟打小雞一樣。”
“呼吸法隻是別人總結出調動氣血的捷徑，招式隻是個比喻，本體終究八風不動。”
“就像你現在的力氣比一般人都大，這隻是體內寶藏無意中泄露的一分。”
“羅漢內經隻是要告訴你，通過呼吸外氣，能調動內氣運行，讓體內真氣自然發於外。”
“至於幾招幾式，又有什麽重要？”
“一個真相當被你看到時，就已經不是本來的真相。”
“你記得一式呼吸法，便用這一式去打拳。打得過史大路，便是成了，就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