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蘇家三少爺

“我這裏也有件怪事,不妨說給仁兄聽聽。”

少年公子輕搖折扇,徐徐說道:“我遊學江南之時聽說過一種動物,家窮則乖,家富則戾,仁兄可曾聽說過這種動物?”

“動物?我怎麽聽說是管家呢。”

“正是正是。”

二人皆是哈哈笑起。

圍觀人群也都捂嘴偷笑。

“孫管家,他們好像是在罵你呢。”

關保根很合適宜的一句話,頓時引得哄堂大笑,更引得孫得福勃然大怒。

孫得福一腳就將關保根踹翻在地。

窮酸如陸承,孫得福自然不放在眼裏,他隻關心這位來曆不明的少年公子。

江源縣地麵不大,鄉紳富戶也不多,有名有姓的也就蘇、蔡、徐、黃而已,各家公子少爺孫得福都認識,而眼前這位看著麵生。

就怕他是四處遊學的富家公子哥。

不過,任他是誰到了江源縣地界,在李家麵前都不值一提,除非他是王孫公子。

“這位少爺,我勸你還是莫管閑事。”

“莫管閑事?”少年公子輕笑一聲:“今天這事還真就跟我有關,我還真得非管不可。”

“非管不可?”孫得福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們李德墉李老爺在縣衙為官,在朝中也有些舊相識,這事我怕你管不了。”

孫得福麵露凶惡,他還有句話沒說,他老爺當年可是混江湖,在江湖上也是有響當當的名號。

少年公子卻是不屑一顧,隻站直了身子挺拔如鬆,輕搖折扇翩翩如蘭。

“小小李德墉還不配在我麵前自稱老爺!”

孫得福聽著一驚,在江源縣一提李德墉的大名,就連幾大家的少爺也都沒有不驚的,而這位卻是不屑一顧。

再看這位少年公子氣勢不凡,一身貴氣。

孫得福也不得不小心謹慎起來。

“還未請教。”

啪!

少年公子一合折扇,擲地有聲地說道:

“蘇家三少爺!”

蘇家三少爺?

孫得福仔細一瞧,不是他又能是誰。

蘇家三少爺名叫蘇從雲,少有才名,五歲便可吟詩作賦,九歲就能通讀四書五經,素有神童之名。十三歲時蘇家就把他送到京城求學,所以江源縣鮮有人能識得他。

據說蘇從雲師從當朝大儒,李德墉的那些所謂舊相識,在蘇從雲麵前自然是不值一提。

孫得福不敢在蘇從雲跟前,但今天這事他還有話說。

“蘇少爺,今天這事是我們和郭鐵匠之間的事情,您怕也不好管吧。”

蘇從雲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怒氣。

“這西街盡是我蘇家的產業,你要在這裏生事,我還不能管了?!”

他非要這麽說,孫得福還真是無話可說。

“可他郭鐵匠打得犁頭不經用也是事實啊。”

“這事也好辦。”

蘇從雲跟郭洪說道:“你們重新給他打一副吧,所需費用我來支付。”

孫得福徹底無話可說,隻從郭洪身上找些麵子。

指著郭洪惡狠狠地說道:“你們最好打得結實點,否則新賬舊賬我一起跟你們算!”

說完,孫得福就領著人走了。

關保根將犁頭放在一旁,連忙就屁顛屁顛地跟在孫得福身後。

梅秀蘭領著郭洪跪倒在蘇從雲跟前,千恩萬謝,連連磕頭。

郭洪很是實在,每一下都磕得咚咚響,連地麵都在震動。

蘇從雲扶起二人。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梅秀蘭起身後,看到崩斷了的犁頭,又是愁上心頭。

若是打不好犁頭,那孫得福又會來找麻煩。

總不能還是麻煩蘇少爺吧,他們哪兒找的上蘇少爺啊。

蘇從雲見梅秀蘭麵露難色,而郭洪也沒有要重打犁頭的打算,便問了起來。

“你們為何不重鑄耕犁?可有難事?”

梅秀蘭思量片刻後方才說道:“蘇少爺有所不知,今年天旱少雨,田地的泥土硬,我們打得犁頭用不了幾天就會崩壞。其實也不止我們,城裏其他鐵匠鋪也都是如此的。”

“此事當真?”蘇從雲問道。

“我們怎敢欺瞞蘇少爺。”梅秀蘭說道。

這可難住了蘇從雲,他飽讀詩書,可那些書裏卻沒有冶煉之法,先生也未曾教過,那些大儒更加不會。

蘇從雲思量再三,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

“這樣吧,你們把這錢送到李家去,就當是賠償他們了。”

梅秀蘭可不敢接這銀子,連忙推辭。

“我們怎敢讓少爺為我們出錢。”

蘇從雲問道:“你們若不拿這銀子,又如何應付孫管家?”

的確,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也不能拿蘇少爺的錢啊。

梅秀蘭是徹底沒了主意,隻得去和郭洪商量。

“當家的,你就沒辦法打一把結實點的犁頭?”

郭洪也很苦惱。

他還真沒有,他打鐵的法子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若有更好的法子,又何苦鬧出這一出呢。

就在這時。

“我有辦法!”

幾人齊齊望去,說話的正是陸承。

之前跟他一起言辭戲弄孫得福,蘇從雲就對他頗有好感,如今他又說有辦法,更是心下大喜。

“仁兄也精於此道?”

“略懂,略懂。”

陸承十分謙遜地說道。

心中卻是十分得意地想著,精通此道不敢說,但要在大梁做個冶煉業的泰山北鬥,還是十分容易的。

“哦?還請仁兄不吝賜教。”

蘇從雲竟給陸承行了一個後輩禮,這讓陸承有點意外。

這蘇少爺倒是不像一般公子哥嘛。

陸承先給蘇從雲回了一禮,再將他扶起。

“不敢言教,我不過是剛好看過此類書籍而已,還隻是粗學淺讀。”

陸承問道:“蘇兄可聽說過,過剛易折?”

蘇從雲說道:“老子曰,過剛者易折,善柔者不敗。隻是這與鑄造耕犁有何關聯呢?還請仁兄賜教。”

陸承從容說道:“這耕犁看似是整體一塊,其實裏麵還有許多細密結構。”

陸承撿起一根木材。

“就如這木材,看著是一根木材,其實還可以分成許多小木材的,就是切片成絲也不是不可以。”

蘇從雲似有所悟,問道:“依仁兄之言,要想耕犁不崩,是否要增加生鐵?”

“非也。”陸承解釋道:“木材容易被折斷,那是因為木材本身硬度不夠,而耕犁隻需增加韌性即可。”

“韌性?”

蘇從雲如處雲霧之中,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