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狗仗人勢

“鍛造錘法雜亂無章,失敗!”

“淬火居然還用水淬這麽古老的方法,失敗!”

“打鋤頭竟然用生鐵?!連材料都不會選,更是失敗中的失敗!”

在縣城裏找了幾間鐵匠鋪,都不合陸承的意。

沒想到,大梁不僅織布技術落後,連鑄造技術也這麽落後。

陸承心中暗想,不知道我開間鐵匠鋪有沒有搞頭?

想想還是算了。

正所謂人生三大苦,打鐵,撐船,磨豆腐。

打鐵這個活計完全就是掙點苦力錢,陸少爺這細胳膊細腿的怕是不行,若是想要將大梁的冶鐵技術發展到近現代的水平,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又在縣城裏繞了一陣,陸承終於找到一間讓他稍稍滿意的鐵匠鋪。

鐵匠的塊頭很壯,一隻胳膊就比陸少爺的大腿還粗,關鍵是這鐵匠舉重若輕,每一次捶打敲擊都恰到好處,一看就個好手。

隻是爐火溫度太低,燒的居然是木頭,這怎麽能行呢。

陸承很不想在這兒打造他所需的東西,隻是整個江源縣城也就這裏的打鐵技術還過得去。

若是改用煤炭,或者改進一下爐子,或可一試。

陸承正要上前詢問,身後走了一行人,一把將陸承掀開。

一個不慎,陸承摔倒了泥水坑裏。

“我可是就這一身能穿的衣服了。”

陸承火冒三丈,爬起來就要找人理論,可看見來人立馬慫了。

來人是縣裏有名的惡霸財主李德墉家的官家,孫得福。

孫得福倒沒什麽,陸承可得罪不起這李德墉。

李德墉原名叫李狗生,早年間是潯陽江一霸,專做殺人越貨,訛人錢財的勾當。後來不知怎麽發了財,買了個八品官,就搬到了城裏,竟也做起了老爺。

做了老爺自然不能再叫李狗生,他就四處讓讀書人給他取個好名字,就他那德行誰都不願招惹更不敢得罪,紛紛推脫說:“名字乃父母所取,他人怎敢擅改。”

後來有個窮秀才推脫不過去,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李德庸。

李狗生自然不知道這名字的含義,隻覺這名字念起來朗朗上口就覺得是個好名字。

他卻不知眾人都在背後笑他,德才如此昏庸也敢自稱老爺,還逢人便說,真是不知羞恥。

後來他聽說後,就在庸字上加了個土字,這才叫了李德墉。

孫得福走到鐵匠鋪前,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

“剛剛就是你打了關保根?”

郭洪抬頭瞅了一眼,就接著低頭打鐵。

關保根一臉諂媚地走到孫得福跟前,點頭哈腰的,活脫脫的狗腿子模樣。

“是,孫管家,剛剛就這個郭鐵匠打的我。”

孫得福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為什麽打他啊?”

郭洪用力錘打著,似乎在發泄心中的怒火。

“打他?那都是輕的。”

關保根連忙解釋道:“我在這兒打的犁頭才兩天就斷了,我來找他理論,他不賠反而還打了我。”

“豈有此理!”

孫得福好一副正義的做派。

郭洪將鐵錘一扔,指著關保根大聲問道:“你那是跟我理論嗎?你分明就是來訛人的。”

關保根挺直了腰板,對著郭洪大聲說道:“你打壞了犁頭,耽誤了我的事情,你難道就不該賠?!”

跟著,關保根就轉身過來,弓著個身子跟孫得福解釋著說道:

“孫管家,你也知道我種的是李老爺家的田地,眼下正是春種的時節,要是誤了農事,可就要耽誤秋後的收成。我要他賠也是賠給李老爺的。”

郭洪極力辯解道:“不就是個犁頭嘛,我一個下午就能打好,能耽誤多少事兒?”

孫得福卻是冷冷一笑:“是得賠!”

郭洪頓時憋了一肚子怒氣,拳頭捏得嘎嘎直響。

可孫得福是李德墉的人,他就是有再大火氣也得憋著。

梅秀蘭聽到外麵的動靜,趕緊出來。

走到孫得福跟前就賠了個不是,跟著就央求道:

“是我們的不好,我們也該賠,隻是關老哥要的那些銀子我們實在拿不出啊。”

關保根湊到孫得福耳根小聲說道:“我才要了十兩,他們就是不肯給。”

“十兩你們嫌多,那就賠二十兩吧!”

“什麽?”

梅秀蘭頓時慌了神,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孫管家,孫老爺!鐵匠鋪是個苦力活,又是小本生意,我們哪裏拿得出二十兩啊,你就是把我們賣了也不值啊。”

關保根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

“讓你們賠,那是孫管家看的起你們!賣了你們不值,那一家老小全都賣了啊。”

關保根湊到孫得福跟前,一臉猥瑣地說道:“孫管家,郭鐵匠家的閨女今年才十歲,長的水靈得很,養幾年就可以受用。”

“什麽?!”

一聽這二人要打他閨女的主意,郭洪頓時怒不可遏,氣勢洶洶地衝了上去。

“當家的!”

梅秀蘭當即一喝,死死抱住郭洪,不讓他往前走一步。

郭洪雙目圓睜,恨不得生吞了這兩個畜生。

可他得罪不起。

衝動的後果他承受不起。

鐵匠鋪是祖傳的基業,還有一家老小……

七尺高的漢子,壯如牛的身軀,如山梁一樣的脊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個鐵漢低下了頭,咽下了所有的窩囊。

梅秀蘭跪著爬到孫得福跟前,磕頭如搗蒜。

“孫管家,求求你開開恩,我們願意賠願意賠,我們賠十兩。”

孫得福一腳就將梅秀蘭踹倒在地。

“剛剛不是說拿不出十兩嘛,這會兒怎麽就拿得出了。”

梅秀蘭爬起來,淚流滿麵,絕望之至。

“耽誤了李老爺家的農事是我們的錯,我們傾家**產也要賠給李老爺。”

圍觀的人群一層壓著一層,都很同情郭洪一家的遭遇,可沒有一人敢發聲。

他們也得罪不起李德墉。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了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

“啊,咄咄怪事。”

“我忽然想起一件怪事。”

“你們知道嗎,在方懷山中有一種猴子,它趁著老虎不在的時候,就會爬到老虎常趴著的地方坐著,還會跑到老虎洗澡的地方洗澡,洗完澡後它還會摘些花花草草做成個帽子戴在頭上。”

眾人齊齊望去,隻見一窮書生模樣的人正喃喃自語。

此人正是陸承。

隻是眾人都不知他在說些什麽,紛紛私下裏各自議論。

眾人竊竊私語之時,人群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一襲白衣,手拿折扇。

“狐假虎威,沐猴而冠,仁兄說得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