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榆木腦袋馮定康
“卑職等，參見王爺！”
“王爺您遠道而來，怎麽不提前通知一下，卑職也好帶著同僚迎接王爺，略盡幾分地主之誼。”
登州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員們跪了一地。
說話的是登州刺史馮定康，主管山東地麵的一把手，這家夥是太子一脈的人，為官雖然有那麽一點微末的本事，但名聲卻不怎麽好。
“提前告訴你們，叫你們繼續隱瞞蝗災，是嗎！”
“馮定康，你好大的膽子，上奏京城的折子，你都敢胡說八道，你有幾個腦袋，欺君罔上，你不怕株連九族嗎！”
李恪坐在堂上，手裏的驚堂木重重砸了下去。
跪著的馮定康一個哆嗦，臉色淒苦。
“王爺明鑒啊！”
“下官是逼不得已才……”
馮定康跪著跟苦哈哈一般，在他背後跪著的官員們，也都大氣不敢出一下。
“說說吧，怎麽回事，今兒這事，你必須得給我個解釋。”
李恪呼了口氣，暫時將火氣按下。
馮定康畢竟是太子李乾承的人，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
一來山東賑災，李恪就拿下馮定康，就算李乾承能夠既往不咎，們會怎麽想？
“吳王殿下明鑒。”
“蝗災乃是上天降下的懲罰，下官又有東宮有些牽連，倘若登州鬧蝗災的事，傳到朝堂之上，下官是怕有人說三道四，壞了太子的清譽，所以才自主主張，瞞報了災情。”
馮定康咬了咬牙，壯著膽子，跟李恪說了實話。
李恪端坐在堂上，眉頭皺著，臉上也看不見喜怒。
馮定康猜不透李恪的心思，僅僅是幾分鍾的時間，他就已經嚇得滿頭冷汗。
“天罰？”
“這個借口，說出去，你信嗎？”
李恪稍微尋思一番，這才接著說話。
天罰這種理由，糊弄一下迷信的老百姓沒問題，用這種拙劣的借口去欺君罔上，李恪可不信，馮定康一方大員能如此愚蠢。
“下官當然不信，可有些事，信的人一旦多了，就算假的也要成真。”
馮定康小心翼翼的回答李恪。
李恪突然殺過來，本就把馮定康嚇得不輕，堂上坐著的李恪話也不多，可奈何句句都是送命題，馮定康隻怕說錯一個字，他的腦袋就要搬家。
“愚昧！”
“你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那你來跟我說說，本王為何會來你的登州？”
李恪歎了口氣，臉色依舊不好。
馮定康自以為這麽做是為了太子的聲譽，可惜，他是好心做了壞事，李恪也不是惱火馮定康欺君罔上，而是這家夥明明辦了蠢事，還不自知。
“王爺您不是來賑災的嗎？”
“隻要您拿出銀兩，賑濟災民，聖上那裏，一定……”
馮定康想了好一會兒，才去給李恪答複。
他自以為深思熟慮，但這個回答，根本不足以讓李恪滿意。
“賑災？京城多少大員，長孫無忌為何偏偏讓本王前來？”
“馮大人，你這榆木腦袋，是怎麽做到這個位置上來的，本王我真是好奇啊。”
李恪似笑非笑的盯著馮定康。
馮定康的冷汗一個勁的往外冒。
李恪這麽一點，馮定康才漸漸回過味來。
“這……下官該死！”
馮定康磕頭如搗蒜。
李恪冷冷的笑了一下：“算你還不是太愚蠢。長孫無忌肯定是知道了登州的情況，所以讓我來山東，說是賑災，其實，嗬嗬，長孫無忌恐怕是要一箭雙雕，同時對本王和太子發難。馮大人是太子的人，這麽大的事，你卻選擇對朝廷瞞報，你的確該死啊！”
“卑職有罪，懇請王爺責罰！”
知道錯在哪裏的馮定康，這回是萬念俱灰，他是好心想要維護太子的聲名，不讓人以蝗災為借口，說太子失德的閑話，可惜，這麽大的事兒，馮定康就算是一手遮天，也不能全部隱瞞下來。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事到如今，罰你有什麽用？”
“說說吧，這個災該怎麽賑，馮大人你是登州的封疆大吏，你比我更了解山東的情況，你來給本王拿個主意吧？”
李恪短歎一聲，並未急著追究馮定康的過失。
錯已經注下，當務之急的是要亡羊補牢，爭取將賑災的事情做好，不要再給長孫無忌彈劾李恪與太子的借口。
“賑災，當然是要用戶部的銀子，購置糧食，搭建粥棚……”
馮定康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給李恪諫言。
“夠了。”
李恪沒讓馮定康繼續把話說完。
馮定康這種手段，放在一般情況之下，肯定是小心無大過，大唐曆代皇帝手下的官員，都是這麽賑災的。
“頭疼醫頭腳疼醫腳，這麽做雖然無錯，但絕對不夠換回你的腦袋，馮大人，你得跟本王弄點新花樣了。”
“王爺的意思是……”
馮定康冥思苦想，但他就是猜不透李恪的心意。
京城都在傳，李恪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甚至李恪的大名，都傳到登州這種邊陲之地來了。
今天見了李恪之後，馮定康才知道，世人恐怕都被李恪騙了。
世上沒有比這吳王跟精明的人了。
李恪若是有奪嫡的心思，恐怕太子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看來，是要給太子提個醒了……
馮定康打定主意，賑災這事過去之後，他就要把李恪的情況，匯報給京城的太子爺。
有這麽一位賢能的弟弟，太子在東宮豈能安穩？
“你如實的寫一份折子，將山東的事，全都匯報給聖上。”
李恪想都不想，就給馮定康出了主意。
“王爺不可，這樣不是授人以柄嗎？長孫無忌一定會以太子失德，彈劾東宮……”馮定康話說了一半就當即閉嘴了。
李恪跟太子，這兩位能是一路人嗎？
李恪若是有奪嫡的心思，這位吳王，恐怕是巴不得太子會出事啊！
糟了……
馮定康戰戰兢兢的，都恨不得給自個兩巴掌。
“本王叫你寫折子，沒有叫你立刻送往京城。”
“折子你先在手裏壓著，等咱們將山東的災情處理完畢了，兩份折子再一前一後送過去。前邊是你被下屬欺騙，失察請罪的折子，後麵是本王親自寫的，為你請功的折子，如此功過相抵，才能保你安然無恙，明白了嗎。馮大人？”
“明白，明白……”
馮定康連連點頭，這會，他才終於明白了李恪的算計。
這位吳王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