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要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去過你的房間，房門不結實，無論開關都會發出聲音，窗戶我記著緊鄰著玉液池，攀登極為困難。”賈鈴音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看來這邪神挺有本事的，能夠繞開這些，悄無聲息地將雕像放進你房裏。”
荀玥點點頭，雙眼毫無波瀾，因寒冷失了血色的麵孔半點表情也沒有，冷漠地好像個旁觀者，“這也是我第一次體會到邪神的威力。”
那尊雕像最終被二木搬走，保險起見，荀玥還特地請人重新修葺了門窗。
本以為這樣便能回歸安穩，不想才過三天，便又出了事。
那天夜間她似往常一樣與客人彈曲兒作樂，誰料琴弦突然斷裂傷了手。
這個客人她努力了很久才讓其成為常客，為了留住他，荀玥不得不改用喝酒的方式與之開心。
荀玥能喝在整個桐花坊都是出了名的，可那日也不知怎了，同樣的酒不過才三杯，她便迷了眼不知天地為何物，混亂間險些打傷客人。
雖說那常客並未同她計較，可她卻起了疑，總覺著是有人眼紅，故意在她酒裏下了藥，讓她出醜。
荀玥表麵裝作無事發生，私下請了人偷偷調查所有她認為有嫌疑之人，無奈銀子花了不老少，人卻始終沒有抓到。
這件事便也隨著時間不了了之。
沒過多久婉娘再一次趁人不備去了三清觀，也就是在這一日，荀玥一覺醒來發現桌上往下滴著血。
她嚇壞了，當即便叫來二木。
二木拎著刀，大步上前一把掀開桌布，下一瞬便如同見鬼似的連連後退。
荀玥大著膽子上前，那桌上赫然放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
寒意登時自腳底爬向全身，荀玥隻覺得渾身上下汗毛倒立，耳畔嗡嗡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我去報官！”還是二木率先回神，扔下刀就要往外跑。
荀玥卻猛地拉住他。
自從去過三清觀，她的生活才發生變化。
看著眼前這顆心髒，荀玥已經可以完完全全確定，這一切都要拜婉娘的那個無名神所賜。
報官，是沒有用的。
解鈴還須係鈴人，她得親自去一趟三清觀，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送走這尊‘大神’！
夜晚的三清觀空無一人，油燈裏的火苗忽大忽小好似下一秒就要被碾滅似的。
荀玥裹緊了鬥篷，心跳聲在這寂靜黑夜格外明顯。
她順著記憶中的路線穿過回廊來到供奉神像的地方，門簾還懸在那裏，映著燈光，人像若隱若現。
荀玥並不想在這裏多做停留，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香燭，用火折子點燃確保不會滅掉後，趕忙舉過頭頂拜了三拜，口中還念念有詞。
“先前是弟子不懂事冒犯神仙，今日特來請罪，還望神仙見諒收了神通，放弟子一條活路，來日弟子定將為神仙重塑金身！”
絮絮叨叨說了許久，香燭都燒了三分之一，荀玥這才起身將其小心插在香爐中。
臨走前又拜了拜，做了許多保證，這才稍稍放下心。
回到桐花坊，窗戶大開著，那顆心髒已經被二木處理掉了，連帶著桌子也重新換了一張。
荀玥趁著下人準備洗澡水的功夫站在窗前，搖搖望向三清觀方向雙手合十，在心中虔誠祝禱，“弟子真的知錯了，還請仙長饒恕弟子。”
直至完全沉溺在層層暖意中，心頭忐忑才緩緩褪去。
“之後呢？便再無詭異之事發生了嗎？”
荀玥這人有個很神奇的本領，無論在何時何地何種境況麵對何樣的人，她總能通過言語輕而易舉將其變為自己主場。
就好比眼下，明明是場審訊，可看起來卻像是在茶樓聽故事。
穆鬆白恨鐵不成鋼似地瞪了眼一臉興奮的賈鈴音，咬牙問她：“要不要再給你泡壺茶，上幾盤點心啊？”
荀玥瞬間住了嘴，大眼睛撲閃撲閃，在穆鬆白與賈鈴音之間來回張望。
屋外的雨早已停歇，可天空仍是灰蒙蒙的，烏雲層巒疊嶂仿佛下一秒就要砸落地麵。
尚在興頭上的賈鈴音被潑了盆冷水，她偏過腦袋，無比哀怨地看著穆鬆白。
張山見場麵有些失控，忙站出來打著圓場：“忙了一整晚，大家都累了，難免會有些小情緒，不如咱們休息片刻再繼續？”
“不用！”
“不用！”
這會子倆人倒是又默契了起來。
張山為難地看向荀玥，後者唇角牽起微小弧度，搖了搖頭，“我可以繼續。”
那夜之後一直壓在荀玥心頭的不安與恐慌被大雨衝刷殆盡，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桐花坊的生意日益興盛，衝著荀玥而來的客人一波接一波，所有人都以為，婉娘會把桐花坊交給荀玥。
就連荀玥自己也這麽認為。
而事實卻證明，湖麵越是平靜，底下深藏著的暗流便越是洶湧。
很快便是立春，恰好這日也是桐花坊周年慶。
新春伊始，萬象更迭，在周知縣的默許下，婉娘斥巨資，大辦特辦徹夜狂歡，整個杏城張燈結彩。
盛會持續三日，吸引了許多外地遊客，連帶著其他商家也在這慶典中賺了個盆體缽滿，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
荀玥忙裏偷閑站在三樓往下望去，小廝舉著托盤不停穿梭在人群中，舞池中央舞姬跳著她新編的舞蹈賺了許多掌聲，大門外還有人在排隊。
那一刻，荀玥很希望能一直這樣，她與桐花坊永遠不分開。
然而現實卻總是很殘酷。
“仙長讓我問你，何時為他塑金身。”
婉娘不聲不響來到荀玥身旁，紅唇微啟，三言兩語便將她打入寒冰地獄。
拚了命想要逃開的噩夢卷土重來將荀玥裹了個嚴嚴實實。
她雙手抓緊欄杆，身子止不住得顫抖，“你一直都知道？”
婉娘揚起笑，朝著樓下熟客揮手致意，漫不經心道：“若非我故意，你又如何能跟我到三清觀？”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荀玥強忍住甩巴掌的衝動，壓低了聲音追問道。
“很簡單。”婉娘側過身，笑眯眯地看著她，“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警告你，我的東西，除非我不要了，否則，我扔了你都別想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