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在賈鈴音以為即將命喪當場時,耳邊傳來馬兒嘶鳴,緊接著一把利劍穿透人群直指周知縣,擦著他耳朵釘在門柱上。

賈鈴音扭過頭,穆鬆白高坐於馬上,雙眼銳利如鷹隼一般。

“周大人好本事,我的人也敢動!”

周知縣原想趁著穆鬆白不在,及早料理了賈鈴音,待明日再胡編亂造個理由將此事打發過去。

穆鬆白雖為王爺,可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是得罪了垂簾聽政的長公主才會被貶至此。

一個被皇室拋棄的棄子,憑他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什麽花兒來。

“方才還狂妄的很,怎的現下便這般畏畏縮縮不敢言語?”

穆鬆白利落地翻身下馬,他大步向前,臉上譏諷表情未變,不動聲色地將賈鈴音護在身後。

餘下捕手見他輕而易舉製伏周知縣,當下也不管那二十兩銀子,紛紛放下手中武器,跪地求饒。

畢竟一頓飽和頓頓飽,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賈鈴音生性善良,卻也不會大度到可以原諒想要她性命之人,因而,在穆鬆白問她該如何處置這些人時,她小手一揮,便叫人將這些人卸了武器,下了大獄。

“捕手本該是維護一方治安,保護百姓的,可他們卻見錢眼開致百姓安危於腦後,既如此,那便叫他們同那昏官作伴,在牢裏繼續履行職責吧!”

穆鬆白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又覺得尚在情理之中。

盲目的善良本就不適合為官,他們作為官職人員,本就應當鐵腕鐵拳鐵石心腸,不叫旁人找出一絲錯漏。

這些蝦兵蟹將不足掛齒,眼下對於賈鈴音和穆鬆白來說,最為重要的還是大獄裏關著的那位。

然而他倆千萬算完,終是忘了,桐花坊還有一位台柱子也在大獄。

穆鬆白留在外頭處理周知縣,賈鈴音見自己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便背起藥箱舉著燈籠先行一步。

牢房建在院子中央的地下,白日裏隻有巴掌大的窗戶透著光,入了夜卻燈火通明,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聽穆鬆白說,這也是對犯人的一種折磨。

賈鈴音扁著嘴,覺著隻有變態才會想出如此招數。

今夜月黑風高,即便周圍燭火將這院子生生與黑夜隔絕開來,賈鈴音仍是覺得腳下難行。

進入監牢的樓梯被周知縣安置在角落,石階短而窄,賈鈴音每走一步都要將燈籠向前傾斜,看清下一階後才小心落腳。

好不容易走完石階,眼看著轉過彎便是牢房,賈鈴音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鼻腔裏便湧進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兒。

她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這味道倒是挺新鮮,似乎是才流出來的。

莫不是婉娘出事兒了?

想到這兒賈鈴音顧不上腳下,三步並作兩步地衝進牢房。

一切正如她想的那樣,婉娘倒在血泊之中,身下枯草般的草席亦被鮮血染紅,她靜靜躺在那兒,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中依稀透漏著不可思議。

賈鈴音順著婉娘視線望過去,她的隔壁,玥兒雙手握著發簪,長發淩亂搭在身上,手上臉上胸前還有血液噴濺的痕跡。

一見著賈鈴音,玥兒便丟掉簪子,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跟我爭,哈哈哈你也配!”

“平兒那個賤人都搶不過我,就憑你?!下輩子吧!”

任誰也不會想到,叱吒一世的婉娘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賈鈴音歎了口氣,想要上去將婉娘的屍體搬開,卻又擔心玥兒會向自己行凶,隻得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幸玥兒的穿透力足夠強,將上麵的穆鬆白也引了來。

賈鈴音瞥了眼穆鬆白,耷拉著腦袋,“線索又斷了。”

“未必。”

賈鈴音抬起頭,穆鬆白正叫了牢頭打開玥兒的牢門。

她仍瘋瘋癲癲,口中念叨著她才是最後的贏家,唯一能進入組織的,也隻有她。

監牢內不斷回響著玥兒癲狂之聲,賈鈴音對此束手無策,正思索著穆鬆白那句話是何用意時,就看見他拎了桶水朝著玥兒澆了上去。

地牢本就陰冷,那桶水也是方才牢頭從井裏打上來的,玥兒穿的單薄哪裏經得起如此折騰,不過片刻便起了高熱。

穆鬆白也不是個善茬,他叫賈鈴音現場配了副清熱的藥給玥兒灌下,待她精神好一些,可以正常對話後便用浸了水的牛筋繩牢牢捆住。

而在空曠之地,穆鬆白還叫人擺滿了刑具,什麽夾手指,火刑,紅繡鞋,一應俱全。

賈鈴音隻是在一旁看著,便感到心頭發抖,毛骨悚然,此刻她無比慶幸沒有得罪過穆鬆白。

這流水的刑具,若是真對玥兒使了,隻怕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不肯交代嗎?”

穆鬆白靠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看著渾身濕漉漉的玥兒。

直覺告訴他,撬開玥兒的嘴,挖到那個所謂的組織,就能破獲少女偷心案。

玥兒冷哼一聲,歪著腦袋露出一張慘白的臉,下一瞬那張臉揚起一抹極其怪異恐怖的微笑。

賈鈴音正低了頭準備將審訊過程記錄下來,一抬眼便看見玥兒死死盯著自己,笑的是那樣詭異。

恰巧地牢鑽過幾縷陰風,嚇得她心跳漏了半拍,閉上眼扭過頭不敢再看。

穆鬆白見狀也不囉嗦,揮揮手叫來牢頭。

牢頭也是個懂事兒之人,擒住玥兒雙手用力往夾棍上套。

玥兒哪裏見過這陣仗,慌忙扭動身子想要掙脫,奈何那牛筋繩浸過水,越掙紮便越緊,她皮膚勒破了也沒能撼動一分一毫。

而在這期間,她保養得宜的指甲也隨著牢頭的粗暴連根斷掉。

鮮血霎時順著指尖流了一地。

這場麵太過血腥,賈鈴音不忍再看。

穆鬆白掃了她一眼,抬手叫住牢頭。

眼見玥兒扛不住酷刑要再次暈倒,還未等穆鬆白張口,牢頭便識趣兒地又澆了一桶冷水下去。

鑽心般的疼痛與冰冷交替著向玥兒襲來,她哆嗦著身子,眼神渙散,口舌虛張。

片刻後,她努力抬起頭,用盡全力吐出那兩個字。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