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跟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玥兒再次睜開眼,入目皆是熟悉之物。

是夢嗎?她又回了桐花坊,還是,她已經死了?

她躺在**雙眼無神地盯著床尾那一副山水畫,那是去年她生辰,平兒重金投來的。

“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恍神間,耳畔傳來女聲,她緩緩轉過去,賈鈴音弓腰手持團山站在窗邊,不停地吹著爐火。

“你再休息一會兒,藥很快就好,對了,你手上的傷我幫你包紮好了,隻是痊愈之前不能沾水,不過你放心,二木說會照顧你。”

玥兒聞言抬起雙手,果然,十指被包的像極了大蘿卜。

“你不怕我跑了嗎?”沉默半晌,玥兒忍不住出言詢問。

“怕。”賈鈴音撿了厚布將藥倒入碗中,“不過我覺得你跑不了。”

玥兒茫然,不知其意為何。

見她不解,賈鈴音便耐著性子引導,“你沒聞到熟悉的味道?”

玥兒吸了吸鼻子,“情人香?”

賈鈴音點點頭,端來藥笑眯眯道:“我在裏頭加了些軟骨散,尋常人聞了倒沒什麽,隻是有傷之人聞了會癱軟在床,動彈不得。”

“不過你也不用害怕,待我得到我想要的,便會給你解藥。”

“你想要的,不過是關於那個組織。”

“聰明!”賈鈴音打了個響指,笑容擴大,“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一點就透。”

事已至此,玥兒也不再反抗,任由賈鈴音將那晚如黃蓮般苦澀的藥一滴不落地喂進口中。

賈鈴音對她雖有言語威脅,手上動作卻是無比輕柔,甚至喂完藥還貼心地拿來果幹塞她嘴裏以衝淡苦澀。

玥兒看著她,不禁想起幾年前,她設法進入桐花坊時,平兒也是如此待她。

隻可惜,時移世易,那些美好時光,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賈鈴音收拾好餐盤,搬了張凳子徑直坐在玥兒對麵,她望著玥兒那明顯因深陷回憶而悲傷的神色冷冰冰道:“同樣的當,我不會再上第二次。”

玥兒微怔,似是有些意外賈鈴音為何會這樣說,下一瞬她便想起,先前曾經示弱打過感情牌誤導賈鈴音。

“我隻是想感歎一下而已。”

“先把你要交代的都交代了,日後在大牢裏多的是時間讓你感歎。”

玥兒苦笑著低下頭,沉默片刻後顫抖著雙手從枕下扒拉出一封畫有芙蓉標記的書信。

“聽周知縣說,你們是跟著少女偷心案來到杏城的,我想這裏應該會有你們需要的線索。”

“看來那周知縣對你們倒是什麽話都說。”

一想到那勞什子知縣,賈鈴音便氣不打一處來。

昨日穆鬆白擒了他加以審問才知,為何自他們來了杏城便諸多不順,每每查到線索都會被各種原因毀壞掉。

原因竟是周知縣與這桐花坊沆瀣一氣,給她們充當保護傘,通風報信!

虧她先前對周知縣還很是尊敬,不想他竟與南縣從前的縣尉一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也別怪周知縣,若不是婉娘抓住他的把柄,他也不會淪落至此。”

賈鈴音對此不置可否,在她看來,若周知縣堅定內心不被旁人左右,縱使婉娘會妖術,也定不會得逞。

說到底,還是不夠堅持罷了。

什麽把柄不把柄,全是為貪欲尋的借口。

玥兒瞧她一臉正氣,驀的輕笑出聲,“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賈鈴音正著手將信封上的芙蓉印記拓寫下來,聞言,頭也不抬地回問道。

玥兒靜靜地看著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這豔羨該從何說起。

或許,從她躲在窗戶旁偷看賈鈴音驗屍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羨慕她了吧。

羨慕她可以肆無忌憚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羨慕她無論結果怎樣都有人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後支持她。

人跟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你們會如何處理我?”

眼看賈鈴音拓寫完成就要打開信封,玥兒終是沒能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最為讓她忐忑不安的問題。

賈鈴音低著頭,湖風越過窗子將桌上宣紙吹散一地,她手忙腳亂地按住餘下那些,待風小了後才拿來硯台將其壓住。

玥兒想幫忙,雙腿卻如同灌了鉛似的動也不能動,她立即就明白,這是軟骨散起了作用。

也罷。

她重新躺了回去,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賈鈴音收拾好淩亂的桌子,將窗戶掩上,這才調整好坐姿,好整以暇地打開信封。

裏頭隻一句話。

“三日後午時,山上茅草屋,交易如常。”

賈鈴音抬起頭看向玥兒,不知為何,她心底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桐花坊能與人做什麽交易?還是那麽隱蔽,需要去荒無人煙的茅草屋。

忽的,她想起盧芳菲她們失蹤前都曾與一陌生人打過交道。

難不成,是人牙子將她們拐了,再通過桐花坊賣給那個所謂的組織。

可那個組織,又為何勞師動眾地將她們買走又殘忍殺害並挖走心髒,他們要心髒又能做什麽呢?

難不成真是猛鬼食人?

賈鈴音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

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所謂交易到底是交易什麽。

穆鬆白很快趕到,與他一同來到的,還有先前在平兒房中發現的那枚木盒。

“葫蔓藤?嗬,想不到她還有藏貨,騙子,竟然騙我說用完了!”

玥兒身子雖不能動彈,腦袋卻可以扭轉自如,哪怕臥床與書桌還有些距離,她還是一眼就認出盒子中裝的是她用來毒殺少女的葫蔓藤。

“這也是你們交易的一環?”賈鈴音掃了眼盒中略微枯萎的葫蔓藤,試探著問出自己的猜測。

玥兒點點頭,繼續道:“婉娘將那些女子帶來,平兒在她們房中點上情人香,我便趁此機會哄騙她們吃下藏有葫蔓藤的點心,待她們咽氣之後,再將她們送去茅草屋,由組織上的人挖了她們的心髒。”

“至於屍體嘛。”玥兒調皮一笑,“丟進湖裏,讓她們隨水漂流。”

“你的那個組織,要心髒做什麽?”穆鬆白半眯了眼,問出關鍵所在。

“聽說他們背後之人身子不好,要以少女之心作為藥引才能治好,具體的,我們沒有問,你們自己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