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堂堂仵作竟是個草包

何謂人性?賈鈴音算是在婉娘身上看了個清清楚楚。

十年前,桐花坊隻是個吃飯打尖的客棧,連住宿都沒有,那些員工也都是婉娘收留的無家可歸之人。

若換做良善之人,即便不會感恩戴德,也斷不會做出有違良心之事。

偏偏婉娘收留的人中有那麽一兩個,打骨子裏便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們趁著婉娘外出,闖入房間偷走她所有錢財,席間有人聽到響聲出來阻攔,竟被那兩個狼心狗肺之徒打個半死!

除此之外,他們還四處散播謠言,稱婉娘與周知縣關係曖昧,桐花坊便是他倆私會之地。

周知縣聽聞後立即派人四處捉拿他倆,很快便將二人下了大獄。

所以人都以為這事可以告一段落時,城中流言卻越發猖獗,更有過激之人埋伏在桐花坊門口,看見婉娘便朝她扔雞蛋,砸菜葉。

而那些人中,有許多還是收到過婉娘的幫助。

接連的打擊導致婉娘一病不起,絕望之下選擇投湖,幸得路人相救,才得以有今日。

“自那之後婉娘便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她將桐花坊改成青樓,用不知何處得來的情人香將曾經欺辱過她的人折騰的傾家**產。”

“你們也不管嗎?”賈鈴音麵露心疼之色,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後續。

周知縣搖搖頭,為難道:“婉娘畢竟沒有犯法,如何管得了。”

回去路上周知縣在前麵走著,賈鈴音與穆鬆白並肩走在後頭,下了幾個陡坡後穆鬆白伸手將工具包從賈鈴音那裏挪到自己肩上。

賈鈴音捅了捅他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你猜周知縣會不會和婉娘走到一起?”

“別人的事與你有何幹係?”穆鬆白目視前方,毫不留情潑冷水。

賈鈴音仰起頭,看在他替自己背包的份上,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默默吐槽道:“沒勁兒透了了你。”

確定平兒死因後案子進展便快了起來,在周知縣的批準協調下,婉娘答應將桐花坊關閉三天,配合穆鬆白辦案。

趁著穆鬆白布置任務之時,賈鈴音提前來到桐花坊約見玥兒。

有些事她想在穆鬆白之前得到確認。

仍是初次交談的雅間,同樣的人,同樣的座位,隻是彼此心境卻大不相同。

“賈仵作來的這樣快,倒是讓我意外。”玥兒單手撐著下巴,眉眼彎彎,“可是找到殺害平兒姐姐的凶手了?”

賈鈴音直勾勾盯著她,一語不發。

聽婉娘說,平兒是八年前從人牙子手裏逃出來,餓暈在桐花坊門口被她收留的。

因著乖巧懂事容顏姣好,又擅琴藝舞蹈而成為桐花坊頭牌,在這滿是女子的地方也不曾與人交惡。

原本再過兩年她便能為自己贖身,沒想到她在此時有了孩子。

滿以為婉娘會因此提高贖身金額,卻不想婉娘隻是端著酒杯靜默片刻,而後提出,讓孩子父親上門提親,便允許她提前離開。

所有人都以為平兒會得到幸福,達成心中所願,就連婉娘一直對男人有偏見的也不例外。

奈何命運作弄,平兒還未來及穿上鳳冠霞帔,便被殘忍地沉屍冰冷湖中。

就連完整屍身也不能保全。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對捉到凶手有幫助嗎?”玥兒斂住神色,漫不經心道。

賈鈴音大喇喇地往椅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別急阿,我還沒說完呢。”

“三年前,平兒參加元宵燈會,返程途中曾救了個小乞丐,她一見到那乞丐,便想到曾經的自己,心軟之下便將小乞丐帶回桐花坊。

起初婉娘並不同意小乞丐留下,奈何平兒卻道桐花坊的女子大多都是這樣來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婉娘見這個小乞丐天生媚骨,便允了下來。”

賈鈴音一邊說,一邊牢牢盯著玥兒,試圖從她臉上讀出慌亂心虛之色。

穆鬆白總說不能靠直覺斷案,可賈鈴音太急了,在這個案子上耽誤的越久,林月雲便越晚瞑目。

左右目前證據也都指向玥兒,不如就試她一試。

“三年裏小乞丐出落得愈發好看,技藝在平兒的教授下也進步的飛快,大有取代平兒成為頭牌的勢頭,有一天機緣巧合之下,小乞丐偷聽得知平兒有了身孕。”

終於,玥兒的鎮定自若開始龜裂,賈鈴音乘勝追擊,一股腦兒地說出自己猜想。

“小乞丐滿心歡喜地將此事告訴婉娘,她知道,不論是打掉孩子,還是趕走平兒,這個頭牌之位都必定是自己的。

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婉娘與平兒交情如此之深,甚至肯為了平兒改變原則。

小乞丐見一計不成便又心生一計,她用桐花坊獨有的情人香將平兒迷暈,接著找人將她帶到後山,她原想殺死平兒,不想平兒在此時醒來並且認出小乞丐。

走投無路的小乞丐擔心平兒會供出自己,便心一狠,讓綁架平兒的人將她殘忍殺害沉屍玉液池。

我說的對嗎?玥兒。”

一切看似合情合理,未料玥兒卻捂嘴嗤嗤笑了出來。

“我本以為賈仵作隻擅驗屍,沒想到對於破案也如此精通,隻是我恐怕要讓賈仵作失望了。

你推理的確很完美,可是沒有證據阿。

再說了,我接替平兒姐姐是整個桐花坊都知道的,從我願意留下的那一日起,婉娘與平兒姐姐便視我為繼承人。

既然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又何須多此一舉呢?

賈仵作,您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見賈鈴音欲張口,玥兒探過身子,扁著嘴作無辜狀,反問道:“賈仵作,若換做是你,你最好的姐妹下落不明,而她貼身之物又被一個賭徒拿來換錢,你會不會如我當時一樣,以為是那男子害了好姐妹?”

賈鈴音被她反將一軍,一時啞然,尋不到話語反駁。

等了片刻也未等到賈鈴音說話,玥兒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起身,“還以為你一個女子當得了仵作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想竟是個半點思考能力都沒有的草包,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