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綠頭蒼蠅立大功

每逢年關,街上乞討之人便多了起來,他們衣著簡陋,蓬頭垢麵,搖著破碗向每一個路過之人討要錢財。

若是給少了還不樂意,多了便當做理所應當。

久而久之便再沒人行好事,除了賈鈴音。

賈平安曾拎著賈鈴音耳朵,指著牆角換下髒衣改著綢緞的乞丐,恨鐵不成鋼地告訴她,那些乞丐都是假的,都是騙子。

賈鈴音每次都是乖順點頭,表示不會再上當,可一旦在街上遇到,又會心軟。

氣的賈平安叉著腰站在院中罵她是傻東西。

從前賈鈴音還會反駁,可今日,她卻覺得賈平安罵得對。

她僅三言兩語便被唬住的大傻子。

縣衙的人不會隨意將她的住處告知別人,那玥兒又是從何得知的?

更遑論她與穆鬆白同時回來,回了房便再沒出去過,若是跟蹤,那穆鬆白必定早就發現。

“你是不是查出什麽了?方才玥兒來找你做什麽?”穆鬆白瞧她臉色愈發沉重,忍不住出聲詢問。

賈鈴音想了想,決定待明日勘驗完現場再說。

公事說完,穆鬆白打算與她說說私事。

經過這幾日相處,穆鬆白已差不多摸清賈鈴音性子,知曉她藏不住事兒,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並非是我不帶你一起,隻是事發突然,你這幾日又著實辛苦,我便想著讓你多休息會兒,也是我思慮不周,讓你憂心了。”

說著穆鬆白從懷中掏出如意酥打開遞到賈鈴音麵前。

賈鈴音沒想到他能一語說中自己心事,咬了一小口如意酥,不自在地回應。

或許他也沒有那麽令人生厭。

“隻是你這脾性須得改改,不能動不動便一語不發離開,也不同人講話。”

賈鈴音:“......”

誇早了。

深夜,賈鈴音躺在**翻來覆去夜不能寐,她始終想不明白,玥兒今日為何會特地來告訴她婉娘與周知縣一事。

若樵夫所言為真,那自己必定是做了玥兒的棋子,可她究竟要利用自己達成什麽目的?

賈鈴音仰天長歎,未知的事一樁接一樁,若是能變出分身就好了,也就不必如此苦惱了。

翌日清晨天還未大亮,賈鈴音便頂著黑眼圈坐在大堂,腦袋似小雞啄米般,雙眼無神地盯著窗外,就連小廝同她說話也跟沒聽見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用餐之人逐漸占滿大堂,聽著耳畔言語,賈鈴音猛然回過神。

“昨夜可是做賊去了,這般沒精神。”

穆鬆白一如往常,頭戴玉冠,身著黑白勁裝,腰間懸把長劍,眉宇間滿是英氣。

客觀來說,在賈鈴音所見之人裏,穆鬆白是最好看的。

有這樣的絕色作為搭檔,倒也能解千愁。

如此想著,賈鈴音忍不住揚起嘴角,似癡兒般笑開。

“你這女人,方才還苦著臉,現下卻笑的這般滲人,莫不是被灌了迷藥?”

“你才被灌了迷藥,整日說話顛三倒四的。”賈鈴音白了他一眼,默默腹誹。

說話間早餐也送了過來。

白粥小菜,洗淨的櫻桃,外加一碟兒賈鈴音最愛的紅豆糕。

雖比不上從前在宮裏,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後山與玉液池相隔不遠,一炷香的腳程便能抵達,穆鬆白昨日才去過,今日便抄了近路,領著賈鈴音從湖中心坐船過去,與縣衙的人前後腳到達。

賈鈴音與周知縣微微點頭示意,接著便麻利地套上麻布手套,彎下腰在茅草屋附近搜尋查證。

其餘捕手則在穆鬆白示意下四散開搜尋可以當做證據的東西。

突然幾隻綠頭蒼蠅跌跌撞撞闖入賈鈴音視野,她循著蒼蠅飛行軌跡望去,見它們盤旋幾圈後徑直落在自己正前方兩三步的地方。

綠頭蒼蠅對血腥之味極為敏感,它們落在此處定時這裏殘留過血腥腐敗之物!

賈鈴音大喜過望,掏出鏟子挖了塊土放在鼻尖嗅聞。

雖已過去幾日,這裏亦被來往行人踐踏過多次,可那土塊中殘存的血腥味卻縈繞在鼻尖經久不散。

是這裏了!

平兒被砍頭的地方!

賈鈴音難掩激動之情,她站起身後撤幾步,打量著這個已化為灰燼的茅草屋。

平兒身上並無明顯燒傷,肺部卻滿是灰燼,這說明她確實是先被人丟在火場,昏迷後慘遭砍首。

賈鈴音抬眼,整個玉液池盡收眼底。

據縣衙調查,整個杏城這段時日內隻有後山茅草房被火燒過。

“周知縣,請問後山平日來往行人多不多?”

“後山土地奇特無法開墾,風景也算不上靚麗,素日裏除了砍柴的樵夫,便再沒什麽人會特意來此。”周知縣捋了下胡子,接著道,“賈仵作可是查出什麽了?”

賈鈴音點點頭,指著被外開的土塊,道:“這裏便是平兒被殺害的第一案發現場。”

說著賈鈴音將沾有血汙,蒼蠅還在上頭打著轉兒的土塊遞到穆鬆白與周知縣麵前。

“這便是證據!”

穆鬆白調查過,平兒確實在此處呆過,隻是不知為何,明明能逃走,她卻選擇留下。

“或許她是沒辦法逃走呢?”沉思半晌,賈鈴音突然道,“穆大人,我得提醒你一下,平兒是桐花坊的人。”

穆鬆白雙手背後,視線越過玉液池看向那棟紅樓。

杏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桐花坊除了色藝雙絕之外,還有一物乃世間罕見。

“情,人,香。”

如此便說得通了。

“隻是還有幾處我不明白。”賈鈴音收好工具,懸在肩上,“玥兒為何要對我撒謊,她在這裏扮演了什麽角色,婉娘又知不知道她與平兒之間的事。”

提到婉娘,周知縣輕咳一聲,以笑掩尷尬,“穆大人,賈仵作,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我與婉娘是同鄉。”

穆鬆白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婉娘的父親在家鄉是個大善人,十年前我才上任沒多久便收到家書,父親在信中叮囑我要好生照顧婉娘,我便依言照做。

後來婉娘開了桐花坊,起初總有色欲熏心之人借酒生事,每每此刻婉娘便會派人向我尋求幫助,久而久之城中便有說法,說我與婉娘關係匪淺,桐花坊背靠縣衙。

我幼時曾受婉娘父親恩惠,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她一個女子孤身在外,我便能幫就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