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瞎子的預言
“你們都給我閉嘴！”
王朝有些暴躁，看著眾人說道：“今天的事誰都不能說出去，如果虎子家裏人找了，也不能說我領著你們來的，知道嗎？如果誰說漏了嘴，我就打死誰。”
王朝作為孩子王，有時候是有點粗暴。
跟他一起玩的孩子沒有沒被他打過的。
我也曾經因為弄壞了他的水滸傳卡片，被扔進農村嘔的雞糞裏。
聽到王朝這麽說，大家心裏害怕，嘴上自然不敢把這事情聲張出去。
母親從姥姥家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看著我呆呆的看著電視，訓斥道：“我出門你就在看電視，回來還在看。你眼睛要不要了？你鑽電視裏得了唄！”
顯然姥姥病的不輕，母親把邪火發在了我的身上。
我木訥的走到電視裏旁，關掉了電視。
腦子裏很是糾結，要不要告訴母親虎子在河裏失蹤的事情。
我的糾結沒持續多久，就被雞排的香味占據了大腦。
父親今天在鎮上做工，也許是對於前幾天打了我的愧疚，竟然買了個雞排給我。
雞排的酥脆在嘴巴裏嘎吱作響，我竟然忘記了虎子的事情。
到了晚上八點，母親已經鋪好了床鋪，我剛躺進被窩裏，便聽見大門被人拍的哐哐作響。
父親拿著手電筒出門查看，不一會，虎子的父母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
看著在被窩中的我問道：“平安，你今天和我家虎子玩了嗎？我家虎子找不到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想著王朝的威脅，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今天，我今天看家來著。虎子…虎子找王朝玩去了吧？”
說完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自己真的不擅長說謊，一不小心就把王朝說出去了。
心想明天一定要躲著點王朝，不然一定會被他打死的。
虎子父母聽了，馬上從我家出去，到了王朝家。
王朝正滿身是傷，站在牆角小聲哭泣。
見虎子父母來了，王朝父親才把手中的皮帶垂下來。
“老王，這打孩子呢啊？”
虎子母親問完，王朝父親氣呼呼的說道：“這小逼崽子，前兩天我不是和他媽吵架了嗎，我給他媽買了個珍珠項鏈，想把她從娘家接回來。項鏈沒送出去呢，就被這小逼崽子剪碎了。”
在王朝的身邊的地上，扔著一個河蚌，幾顆珍珠也散落在邊上。
“王朝，平安說俺家虎子找你玩了，虎子現在還沒回來，你知道他哪去了嗎？”
王朝小拳頭攥的緊緊的，扯著謊道：“虎子找我玩時見我正寫作業呢，他就走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虎子的母親很是焦急。
“那我哪知道啊，他又沒和我說。”
王朝把臉轉到了一邊。
虎子父母隻好去別家問去了。
雞排又鹹又辣，臨睡前我喝了不少水。
夜裏一閉上眼睛就看到虎子的樣子，我嚇得把被子拉起，把頭蒙在裏麵，才睡著覺。
可是到了半夜，我被一潑尿憋醒。
聽著滴答滴答的水聲，趕忙摸下自己的身下。
我還以為自己尿床了呢。
可能是外麵下雨了吧。
我起身朝著走廊的尿罐走去。
可剛一出屋子的門，便看見虎子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他穿著白天的那身衣服，頭上身上都被水打濕，不停的在往下滴著水。
“虎子，太好了，你還活著！”
我伸手想要抱住虎子，可是虎子後退了一步。
“平安，你還記得我給你的玻璃球嗎？我想要回它。”
虎子表情木訥，臉色慘白，聲音冷冷的說著。
“那不是你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嗎？你還要回去，真小氣。”
我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裏，拿出我的寶貝盒子。
裏麵放著四顆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球，就是虎子去年送我的。
我把玻璃球遞到他的手中。
他的手心涼的像冰一樣。
手中攥著玻璃球，虎子朝著房門走去。
我上一秒還因為朋友沒死欣喜若狂，後一秒因為朋友的小氣生了一肚子悶氣。
也沒看他直接回房間裏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身下的潮濕讓我很難受。
我迷迷糊糊的趴起來，一看褥子震驚了。
我竟然尿床了！
我趕忙起來，把褥子卷了起來。
想趁著白天父母出去的時候把褥子拿出去曬一曬。
開門聲突然響起，把做賊心虛的我嚇得差點跳下了炕。
“平安，還好你沒出事。”
母親一下子抱住了我，眼淚流了我一肩膀。
“媽，出啥事了？”
一大早上母親的異常讓我一頭霧水。
“虎子找到了，在河下遊找到的。人泡的不成樣子。王朝李樂他們好幾個小孩子都睡覺睡死了，我擔心你，趕忙跑回來了。”
原本母親聽說李樂找到了，和父親兩人想去李樂家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忙的。
沒想到村子裏接連傳來好幾個小孩子死去的消息，都是平時和我一起玩的。
母親才想起來獨自留在家中睡覺的我。
父親在各家幫忙，母親在家看著我。
生怕她一走開，我也像那幾個小孩子一樣突然死去了。
我趕忙打開放在炕稍的寶貝盒子，在裏麵翻找了起來。
虎子送給我的那四顆玻璃球果然不再了。
“媽，我昨晚見過虎子，他還和我要玻璃球來著。”
“怎麽可能？”
母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我昨天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根本沒聽到虎子來的聲音啊！再說虎子死了，他咋可能來！”
我嚇得愣住了，如果虎子死了，那昨天晚上我看見的，是鬼嗎？
這時父親進來了，身邊還領著張瞎子。
他一進屋，便一臉嚴肅的質問道：“陳平安，你老實說，你們昨天到底幹什麽了？”
一看父親這架勢，八成知道了什麽。
我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耷拉著腦袋，聲若蚊蠅的說道：“昨天我們幾個都和王朝一起去河裏摸河蚌去了。”
“唉。”
屋子裏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這歎息聲是從張瞎子嘴中傳出來的。
父親腿一軟，跪在了張瞎子的前麵，哀求道：“張叔，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子吧。”
張瞎子又是一聲長歎。
“這是虎子的鬼魂索命來了，我也沒辦法。你小子隻有五天的壽命了。”
張瞎子說完，母親也從炕上起來，跪在了他的麵前。
“爸，媽，你們跪這老神棍幹什麽？”
我忙跳下炕。
可這一動彈頭撕心裂肺的疼。
我用手背一碰，熱的燙手。
“你個混小子，要不是路上碰到張叔，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和虎子的死也有關係。趕緊給張爺爺跪下啊！”
我被父親一拉，也跪在了張瞎子的身邊。
“十年前，我道行已盡，一時心軟替別人看病，瞎了眼睛。如果我再幫你，可會要了我的命啊。”
張瞎子轉身，想要離開。
被父親拽著褲腿動彈不得。
母親按著我的腦袋，對著張瞎子哐哐哐的一個勁的磕頭。
張瞎子最終還是心軟，說道：“這小子命不該絕，我試一試吧。”
父母一見張瞎子鬆口，忙起身給張瞎子搬來椅子讓他坐下。
“救人可以，答應我三個條件。”
父母目不轉睛的看著張瞎子，等著他說話。
“第一個，你得認我為幹爹，幫我守孝三年。”
張瞎子指著父親說道。
父親趕忙答應。
“第二，三日之後我死後，把骨灰盒放在家中一年，用紅布蓋著。一年之後才能埋葬。”
父母有些驚愕，張叔竟然知道自己的死期。
“第三，等十年後的四月初四，去劉家棺材鋪紮一個紙人，在屋子中擺上四桌酒席，子時一到，讓這小子和紙人成婚！”
張瞎子又伸手指向了我。
“切記，當日不可請任何賓客，隻留這小子和紙人就在屋子裏。到破曉期間，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可發出聲音。否則，神仙也難救了。”
“雞叫三聲，把我的骨灰倒在紙人之上，裹著被子一把火燒了。可保這小子十年的壽命。”
一聽隻有十年，父母急了，忙問道：“張叔，那我家平安十年之後怎麽辦？”
張瞎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這把老骨頭，隻能鎮住那鬼十年。之後的路，全靠你家孩子造化了。平安這名字太大，你家孩子注定一生坎坷。還是叫一凡吧。”
張瞎子起身，臨走之前又補充道：“在我離世後，我家土房子你二人一定要好好保管，十年之內不得進入。如果這小子熬過那一劫，便打開房門，取我床下木箱，作為我送給他的禮物。”
“如果熬不過去，便一把火燒了，塵歸塵土歸土吧。”
張瞎子後麵說的話在我耳邊變得虛無縹緲，我感覺身體燒的快要開鍋了。
在等待的三日，母親摸著我一直不退的高燒，唉聲歎氣聲不斷。
我的眼睛變得模糊，隻能看見母親頭上的黑色越來越少，白色越來越多。
隻有母親給我喂退燒藥時，我的意識能勉強恢複幾分鍾，可是每次吃完，我的胃都一陣翻騰，硬是把退燒藥吐的一幹二淨。
三天之後，母親在我耳邊輕聲說著什麽，然後出去了。
我努力的想了半天，好像在說，張瞎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