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貓酒吧-回溯前塵1

一個步履蹣跚的背影，晃進了商店街口。

身穿卡其色風衣的人影左搖右晃的，老踩不穩腳步，一個沒注意，他的右肩擦撞了街口的立地式招牌；原本隻看地麵的目光，瞬時移向了招牌上的文字。

“什麽都有？那就給我一杯能忘記一切的酒好了……”頭發斑白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語。

久未整理的臉龐長滿了胡渣，中年男子的眼裏帶著哀愁，半駝的身子不時打著酒嗝。

商店街的天空一片白茫，街道上十分冷清，兩側的商家幾乎都已掛上“休息中”的牌子，唯有前方一家酒吧的門口，仍有著突兀的黃色亮點。

中年男子拖著步伐，緩慢前進；他先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後，才朝著黃色亮點處的酒紅色小木門走去。

“唧——”男子緩緩推開其中一扇小木門，店裏的燈光有些昏暗。

在穿過小木門之際，中年男子的右腳拐了一下，卡其色風衣微微飄起；他淺淺地苦笑了一聲。

中年男子的身影漸漸與酒吧裏昏黃的色調融為一體，隱沒在輕快的爵士樂中。

“一杯啤酒。”滄桑的嗓音來自中年男子滿是胡渣的嘴。

中年男子隨意挑了個離吧台不遠的位子，趁彎身坐下的同時，順便打量著店裏的其他酒客。店裏的客人不多，大多各自窩在自己的小圓椅上，低著頭，啜著酒。

“那個……”中年男子等了幾分鍾仍不見響應，便往吧台張望，才要開口，忽然一杯泡沫滿溢的啤酒“叩！”一聲送上桌。

他有些驚訝地回過頭，服務生已托著圓盤轉去服務另一桌客人了。

啤酒的液麵微微地晃動，吧台的頂燈穿過玻璃杯，澄清的酒液反射出金黃的色澤。中年男子盯著眼前的杯中物，抓起酒杯，一個仰頭，讓澄黃的**滑進他的喉嚨。

將酒杯哐地一聲擱回桌麵，中年男子打了個無聲的酒嗝，正想朝吧台再加點一杯啤酒時，桌邊精致的酒單引起他的注意。

可能是喝多了，此時中年男子感到頭有些沉重，他用左手手肘倚著桌麵，右手則隨意地翻著酒單，企圖在裏頭找些新鮮玩意兒來嚐嚐。

“還挺便宜的……”中年男子低聲自語著。

“唔……美夢酒？”他的目光停在酒單中段的部份，停頓幾秒後，他噗哧地笑了出來，“哈哈！夢就是夢啊！不管多美，總會醒的！哈哈……”他大聲地笑著，雖然語尾聽起來有些寂寞。

“沒錯！不管多好的美夢，總會醒來的。”一個少女的聲音附和了中年男子的發言。

他轉過頭麵向吧台，看到一名綁著馬尾、名牌上寫著“麗可”的少女正隨著音樂，靈巧地搖動著雪克杯；吧台的頂燈映在麗可細嫩的皮膚上，金色馬尾跟著肩膀的震動，來回擺**。

“小妹妹，你也懂這個道理啊？不錯、不錯！”微醺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讚賞地說：“服務生……再多來兩杯啤酒！”

他的話音才落，便覺得身後多站了一個人。壓迫感讓他回過頭看，原來是送酒的服務生，他不禁籲了口長氣。

服務生輕輕地放下兩杯啤酒，這時，中年男子想趁機看清服務生的樣貌，沒想到才一抬頭，服務生早已站在別桌客人的身旁送酒了。雖然覺得奇怪，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中年男子很快地便把注意力從服務生身上轉回眼前的酒杯。

中年男子朝麗可的方向看了看，隨後雙手各抓起一杯啤酒往吧台走去，一屁股坐在麗可正前方的位子上。

“這給你，小妹妹。”中年男子邊說，邊將握在右手的啤酒推向麗可。

“我負責調酒，不能喝酒。”麗可回了他一道甜美的微笑。“不過，我可以請您喝點不一樣的東西。”隨著話語，麗可用拇指熟練地扳開雪克杯的小鐵蓋，落了幾滴熏衣草色的**到中年男子手邊的啤酒裏。

將雪克杯放回調酒台後，麗可努了努嘴，示意中年男子喝喝看那杯“加料”的啤酒。

澄黃的酒液中，幾道紫線呈螺旋狀向外擴散著；過了幾秒，紫色淡去，酒液又變回了最初金黃的色澤。

中年男子納悶地看著，目光在麗可和啤酒上來回遊移。

“請。”麗可甜甜地說。

中年男子雖感到疑惑，卻也依著麗可的意思，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有點刺舌的苦澀之中，隱約帶著一股甜香，中年男子靜靜地感受著啤酒的層次。

舌根殘留著啤酒的餘韻，花香混著糖蜜的氣味充滿鼻腔，一股幸福的暖意從心底竄出，中年男子緊繃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沉醉其中的中年男子閉著眼，“看見”了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手牽著一個年約五歲的小男孩。那女子溫柔地笑著，小男孩則伸出雙手，感覺是要中年男子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