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生交換光盤6
萬雄的意識因失血而逐漸模糊，而捧著電視牆下麵的播放器的雙手，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為了即將從恐懼中解脫的喜悅而顫抖。
“萬雄！他來了！”站在房門旁警戒的春華驚叫道。
“沒事……就快、結束了……喝啊！”萬雄使勁地拔掉播放器的電源線。
然而，播放器並沒有停止運轉。
萬雄毫不猶豫地把播放器砸向電視牆；一次又一次的，直到播放器的機殼碎裂。隨後他用滿是鮮血的雙手，將光盤折成了碎片。
“應該……結束了吧……”
才這樣想著，萬雄的身後卻傳來了春華的尖叫聲。
那家夥不知何時衝破了房門，手持著一把短刀刺入了春華的身體。
“不──！”萬雄竭盡力氣地嘶吼。
“哼、哼哼哼……該死的賤人！我會先把你們全都殺了再自殺！”那家夥的眼中閃著如魔獸追求殺戮時的眼神。
萬雄倒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從前的自己站在春華的屍體旁狂笑。
沒多久，那家夥朝萬雄走來，在萬雄麵前舉起短刀……短刀上的波浪刀紋像潮水般襲向萬雄的同時，刀柄上的寶石閃著光芒。
在刀刃接觸到皮膚的瞬間，萬雄覺得整個世界都扭曲了起來……
睜開眼睛，萬雄狐疑地看著四周，不過，他沒有太多時間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急著轉身尋找春華，卻沒注意到腳邊躺著一名五官立體的美男子，也就是幾秒鍾之前的萬雄。
萬雄跟著地上的血跡，往房門的方向走去；沒有春華的身影，但看到了落地窗上映著一個滿臉是血、體型壯碩的人影，腰間一圈肥滋滋的大肚腩，手中還握著一把短刀。
看到這個景象，萬雄嚇得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碩大鬆軟的腹部就橫在他的眼前。他握著從商店街買來的短刀，閉上雙眼，毅然決然地往自己的腹部刺下去……
……※…………※…………※……
激光視盤店裏，灰發店員裏耶盧思開心地拿著兩盒光盤，走到“交換人生區”的架子前。
裏耶盧思吹著口哨，將架上的光盤盒清點了一遍，還重新調整了擺放的位子，絲毫沒留意到麗可站在店門口的大電視旁，正滿臉不高興地看著他。
裏耶盧思開心地將企二代的光盤放回原位。“哈！回收了兩個人生，這回賺到了。”或許是這次收獲出乎意料的豐富，讓他不自覺地現出尖尾，晃了起來。
“要不是商店街的規則，真想連那個女人的人生也一起收回來。算了，隻好便宜了武器專賣店那家夥了……”
說完，裏耶盧思接著去整理“暴力區”的光盤。“新的這個，就叫作『貧窮暴力男』吧。”
這時，他拿起未上架的一片光盤，仔細地看了一下外盒上的封麵——有一名癱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正把玩著一把短刀。
歪著頭，裏耶盧思陷入沉思，“總覺得這個封麵不夠完美，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好像還少了點什麽啊，這個封麵……”
“算了！也許看完這個靈魂的人生是什麽樣子之後，就能找到更好看的封麵了……”
裏耶盧思放下手邊還未完成的工作，神情愉悅地來到了櫃台後方的小房間，馬上將光盤放入播放器裏。
剎那間，有數道光線自播放器射出，飛到裏耶盧思腳邊後向上延展，光線逐漸形成球形空間，最後將裏耶盧思整個人包覆了起來；一轉眼，光球便把裏耶盧思卷入光盤裏……
“……北市郊外的破屋裏發現了一對男女的屍體，警方現場調查後推估，應是男性死者懷疑女性死者劈腿，故持利刃殺害她後自殺。以下是為您報導的最新消息……”
麗可身旁的大電視機裏，正報導著這則新聞。而她對這種新聞一點都不感興趣，打了個哈欠後，便走向隔壁的武器專賣店。
“嘖！你那是什麽病態的訂價標準？沒殺過人的武器賣得那麽便宜，殺過人的就標出天價？”麗可扠著腰，隨意地倚靠在武器專賣店的木門旁，一麵注視店裏店員的舉動，一麵抱怨著。
武器專賣店的店員並沒有搭理她，自顧自地欣賞著手中那把華麗又血腥的短刀。
“算了。”麗可聳了聳肩，無奈地說：“我隻是來跟你說，以後來你店裏的客人，希望你能介紹他們到我店裏消費，不要讓裏耶盧思那臭小子搶走所有的生意。”麗可的語氣雖平和，眼底卻透著一股逼人的盛氣。
直到店員微微點頭後，麗可才滿意地離開。
“嗬嗬，沾上冤魂的武器，才有收藏價值……”店員低聲自語著。
店員將標簽上的六位數再加上一個零後，小心地把短刀掛到展示牆上，隨後滿意地走進櫃台。
展示燈下，鍍金刀柄還殘留著血手印，血紅寶石閃爍著魅惑的光芒；刀身上則呈現出血海般的波浪刀紋，而波紋中，隱約有個人臉在吶喊著……
……※…………※…………※……
無數的小球體散落在長桌上。
牆上凹凸起伏的浮雕裏，已有幾處嵌上了不同顏色的小球。
昏黃的燈光中，依稀見到一個戴著白手套的人影像被薄霧籠罩般，坐在長桌的一側，撐著下巴，像是在沉思。此時，白手套身旁的小龍嘴裏正銜著兩粒半圓形的珠子，在珠子接觸到白手套瞬間，小龍消失，半圓形的珠子也被揉成球型，隻見一粒香檳金混鼠灰色的圓珠躺在掌心。
“這就是極致的對比嗎？雲朵和爛泥的差異……”
白手套帶著一絲笑意，邊說邊將圓珠緊緊握著，但圓珠卻沒任何反應。
“作為租金，這回的東西真是毫無價值……不過當作創意的話，這倒挺有趣的！這種遊走在邊緣的商品……”
白手套身旁的七色鍾塔，無預警地發出“喀噠”一聲，位於最底端的指針，不偏不倚地往右移動了一個刻度。
“隻是，在這股洪流中載浮載沉的你們，最後，又會結出怎樣的果實呢？這點，可是讓我很期待呢……”
隨著語尾落下，白手套也隨之消失，僅剩下偌大的空間和七色鍾塔齒輪的轉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