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劍
雪球感到了這家夥的惡意，為了在主人和主人的哥哥麵前表現一二，當下齜牙咧嘴，飛撲而上，卻見柳九陰袖子一拂，伸手一彈，正中雪球的鼻梁。
雪球哀呼一聲，翻身飛出，渾身哆嗦，這寒屬性的銀狼，竟像是凍得不輕，一時匍匐不起。
“天璣修士！冰玄陰煞勁！”
他甫一出手，風曜就看出了他的修為和他的武學。
果然與娘所料不差，這藏在幕後的奸人，修為並不如何高深，他想要吸納被體內的玄陰真氣，為免反噬，也不能修為太高。
而這冰玄陰煞勁，風曜倒是在一位隱居多年的老魔頭手上領教過，這才識得。
這老魔頭成名已久，不會是殺害冰兒的凶手，風曜在回想之時，才略過了此人。
“好眼力！”
柳九陰朝著風曜豎起了大拇指，心中也不由暗驚。
“風少爺真是驚才絕豔，那一根枯枝瞬殺二人，看得我都是脊背冒冷汗，就算修為比你高上兩個境界，我也不敢輕易出手——現在看來，還真是明智，至少不會像那秦家七隻笨鷹一樣，白白送了性命。”
風曜眼中寒光一閃，“你一直都跟著我？”
他見到風曜一劍斬七鷹，也是嚇得魂不附體，雖然七鷹的天璿境界在他眼中看來不算什麽，但就算是他，想要殺死這七隻老鷹，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風曜區區練氣基礎修為，怎麽能施展出這麽厲害的劍法？
他心有餘悸，這才一直未敢動手，但此刻浮突破天璿境界，卻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晉升一時三刻之間，渾身經脈逆流淬煉身體，風曜根本動彈不得，一動，就要走火入魔而死！
柳九陰在風家耐心等了十年，在這禁林之中，更有耐心等了半月，終於給他逮到了這個機會。
“不過我也沒想到，機會居然來得這麽快。”
風曜的突破，居然隻花了半月時光，這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柳九陰目露凶光，更知此時不待，再無機會。
“我雖然不能動，但你倒是來動手試試看呢？”
風曜傲然一笑，如今元氣逆流，渾身鼓脹，縱然不動，柳九陰也未必敢近他的身。
柳九陰奸險一笑。
“風少爺，你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不敢動你，這個小丫頭，我還不敢動麽？”
他伸手一招，被隻覺一股寒氣裹來，站立不穩，跌跌撞撞地往柳九陰方向撞去。
“住手！”
風曜目眥盡裂。
“你敢動她！不怕我功成之後，將你斬為肉醬麽？”
“哈哈哈！”柳九陰長笑不止，“功成之後，風少爺，你也知道是功成之後，你晉升天璿，至少還要一個時辰，我吸納你妹妹體內的玄陰真氣，稍微費點心思，半個時辰也足夠了，到時候我就算殺不得你，飄然遠遁，人海茫茫，你還找得著我麽？”
“就算你找得著我，”他冷笑一聲，“風少爺，你到底不是天下無敵，你勝得過我師父麽？”
風曜心中一動，雙目血紅：“你是玄陰老魔的弟子？”
柳九陰吃了一驚，幹笑一聲：“風少爺，你倒是好見識……”
玄陰老魔正是風曜會過的魔頭，成名已久，但一直閉關不出，苦求突破登升之道。
風曜緩緩點頭：“我明白了，原來這老魔頭就是靠著這個，才能突破登升之境。”
怪不得日後的九州，突然崛起一個吸納了玄陰真氣的高手。
很顯然，這個倒黴的柳九陰在害死冰兒，奪了玄陰真氣之後，想必是喜滋滋地回去稟告師父，結果卻被師父當做補品吃了，借著這一重外力，玄陰老魔才得以突破登升，柳九陰費盡心思，隻是為別人做嫁衣而已。
風曜冷哼一聲。
“我警告你，你若敢碰我妹妹一根頭發，我定將你碎屍萬段，吉祥二兄弟的下場，你可是看清楚了！”
“我好怕！我好怕哦！”柳九陰獰笑不止，袖中巨爪卻並未停頓，朝著冰兒的天靈蓋抓去。
“嗚。”
隻聽一聲淒厲慘叫，雪球飛身而起，幻作一團藍光，撞向柳九陰的巨爪。
柳九陰麵露不耐之色，袍袖一揮，狠狠地將它拋了出去，撞在山壁之上，雪球哀鳴一聲，滾倒在地，生死不知。
“雪球！”
冰兒哭喊一聲，舉起粉拳，用力揮打：“壞人！你是壞人！”
柳九陰猙獰一笑。
“風小姐，你馬上就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壞人了！”
他伸出手來，攫住了冰兒柔弱的手腕，將她提了起來，冰兒淩空飛踢，卻是夠他不著。
“你就認了命吧。”
柳九陰獰笑聲未息，忽然手腕一寒，他心中一凜，慌忙鬆手後退，隻覺手上一痛，四根手指已經被生生削下！
他駭然回頭，卻見風曜臉色森寒，口鼻溢血，持劍而立，殺機湧動。
“你！”
柳九陰臉色大變：“你不要命了！元氣逆衝，你還敢亂動，不怕死麽？”
晉升之時，渾身元氣逆衝，動彈不得，一動就導致元氣失控，就算不死，也要一世變為廢人！
風曜狂笑一聲：“我風曜就算元氣盡廢，一樣可以成為劍神！可我的妹妹，就隻有這麽一個！”
區區修為，算得什麽？
他又不是沒有其它登頂的道路，縱然艱苦，為了妹妹，他絕不會吝惜！
這就是他重生的目的。
若不能守護親人，要重生做什麽？
“我說了，你敢動我妹妹一根毫毛，我就要將你碎屍萬段！”
風曜擦去唇邊血跡，冷冷一笑。
“我，素來就說話算話！”
“哈哈哈哈！”
柳九陰瘋狂大笑，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
“你若是元氣未失，劍法神出鬼沒，我還懼你三分。可你如今走火入魔，渾身修為潰散，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我還會怕你麽？”
他收回右掌，輕輕擦拭著斷指淌出的鮮血。
“以血還血，我這斷指之仇，才要跟你算一算呢！”
“井底之蛙！”風曜不甘示弱，拄劍而立，冷冷笑道：“你以為天底下的劍法，都要靠元氣施展麽？”
他緩緩地平端手中鐵劍，直指柳九陰的咽喉。
“冰兒，你退開些。”
“嗯。”
冰兒心中害怕，往後退了幾步，卻又擔憂地看著哥哥。
風曜柔聲道：“放心，哥哥斬了這個惡人，就來陪你玩兒，你先去看看雪球的傷勢。”
銀狼被柳九陰摜在山壁之上，也不知傷勢如何，冰兒想起，驚呼一聲，跑去將它抱起，心疼不已，撫摸著它哭泣不止。
柳九陰看風曜這番做作，冷笑不語。
在他眼中，這對兄妹已經是砧板上的肉，根本不足為懼。
風曜大言炎炎，他可不放在心上。
“劍，本身就是殺伐之器！”
風曜凝視著他，緩緩將劍舉高，渾身的氣勢，也是不斷攀升。
“劍道玄奧，若能結合元氣，固然能發出巔峰的劍法，但殺你如殺一狗，又何必要攀至巔峰？”
“就憑我這純粹一劍，就能取你狗命！”
風曜雙目血紅，神情卻是平靜異常，口鼻之中，溢出的鮮血越來越多，看上去隨時躲可能倒下。
但此時，柳九陰心中卻突然產生了一絲寒意。
“你雖然見過七鷹之死，但想必沒有近距離見過這一劍，那就算你運氣，再看上一眼吧！”
有古怪！
柳九陰心中一凜，身形擊退，但眼前，卻已經被漫天的劍光所籠罩。
一劍斬天罡！
極快的劍，就如花開花落隻須臾，就能收割一個人的性命！
劍光散處，人頭落地！
柳九陰無頭的屍身呆立原地，緩緩地倒了下去。
風曜咳嗽一聲，口中噴出殷紅的血來，軟軟跪倒，以劍撐地！
“哥哥！”
冰兒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風曜左掌一揮。
“不要過來！”
敵人還沒有死！
雖然明明對方的人頭已經掉在了地上，但風曜卻清晰地感覺到，柳九陰並沒有死，而是以某種奇異的法子，逃過了這一劫！
“哈哈哈哈！”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柳九陰陰惻惻的笑聲。
“好厲害的劍法，好厲害的眼光，小子，你若不是碰到了我，日後成就，還真是不可限量啊。”
從隱蔽之處，柳九陰緩緩現身，渾身毫發無傷，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他麵前的那一具無頭屍體，呈現出古怪的灰藍色，快速的崩解碎裂，片刻之間，就變成了一地冰屑。
“想不到你以天璣境界，就煉成了玄冰陰煞勁第四重的玄冰陰身，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風曜麵色蒼白，口鼻中淌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胸口的衣衫。
“風少爺竟然連這雕蟲小技也認得，實在是了不起。”
柳九陰的神色陰沉。
“不過事事豈能盡如人意，風少爺你，畢竟也不是料事如神的先哲啊！”
玄冰陰身，乃是玄冰陰煞勁的保命手段，遇到危險之時，可以用體內累積的元氣，聚成一個人身，代以受刃，修為越高，這玄冰陰身的作用也就越廣。
柳九陰不過天璣境界，玄冰陰煞勁卻已經修煉到了第四重，靠著這玄冰陰身躲過了追魂奪命的一劍斬天罡。
“到底還是劍不夠快。”
如今的一劍斬天罡遠未完善，若是快到巔峰，應該是在敵人尚未反應之前，就能斬下對方的頭顱。
能讓對方用到保命功夫的餘地，說明他的劍還遠未臻至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