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劍出鞘

照這種本事,隻要他元氣不絕,這套劍法不斷,就算是千軍萬馬的鐵蹄,也奈何他不得!

赤鷹的臉色已然發白,隱隱意識到,今天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硬點子,家主的任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大哥,他修為低微,撐不了多久,隻要等他元氣耗竭,必死無疑!”

白鷹還在狂妄叫囂,赤鷹正要開口,卻聽風曜長笑一聲。

“你們不用再等了,我也不想再跟你們耗下去!”

他雙目睜開,冷冷掃視七人,手中劍依然不停,擋開連綿不斷地險惡攻擊,臉上卻是平靜從容,仿佛閑庭信步一般。

“你們這套七鷹合擊之術,還沒練到家,其中精髓,我已盡知,再玩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如果你們沒什麽新花樣,我可就要出劍了!”

赤鷹心中一陣狂跳,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忽然之間,沒有了再次出手的勇氣。

風曜尚未出劍,但那冷冷的劍意,就像是一條擇人而齧的毒蛇,已經牢牢鎖定了他的靈魂。

“不好!”

他狂呼一聲,手中鷹爪暴風雨似的攻擊,“兄弟們快走!”

其餘六鷹愣了愣神,尚未反應過來,卻聽風曜淡淡一聲。

“晚了!”

劍光已起!

上一刻,風曜的劍剛剛才彈開三柄鐵鷹爪的攻擊;下一刻,那劍光卻已經貼近了他們的咽喉。

沒有人知道這一劍是如何出手,就好像是曇花開放,毫無征兆。

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出手的速度,就好像是流光飛過窗欞,不留痕跡。

一劍,命絕!

萬劍訣第一式,一劍斬天罡!

劍光一閃而過,血光漫天飛起。

一劍出手,七鷹一齊向後栽去,唯一的區別,是六鷹都是咽喉開口,臉色驚駭,死不瞑目,而赤鷹,隻是斷了一臂,神色扭曲,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了下來。

風曜收劍而立,低聲歎息。

“劍法還是未純。”

僅僅是七個天璿修士,居然還未能一劍齊殺,出了一點點偏差,他對自己的劍法又開始有些吹毛求疵。

赤鷹卻是驚駭之至,他捂住自己斷臂的傷口,鮮血淋漓而下,但此時,他卻完全顧不得;甚至,他都顧不得自己殞命的那六個兄弟。

他的心神,已經完全被剛才那一劍的劍光凶威所懾。

“這……這是什麽劍法?”

他嘴唇顫抖,哆嗦著追問。

“你不用知道。”

風曜緩緩地走上前,一劍刺穿了赤鷹的咽喉。

“死人,根本不需要知道這麽多的事情!”

並非是他生性殘忍,隻是此時,仍然是他龍潛之時,在實力未恢複之前,他不希望有太多的麻煩。隻有死人,才不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可惜赤鷹在臨死之前,手中已經扣了一枚煙花火箭,利劍穿喉,他手上鬆脫,煙花立時脫手飛出,嗖然聲中,化為一隻血色長鷹,鑽入天空,不知所蹤。

風曜皺了皺眉頭,這赤鷹訓練有素,死時還是傳了訊息出去,倒是個麻煩。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必多想,他挖坑將七人掩埋,抹去痕跡,這才回返水瀑山穀之中。

“哥哥,蟲子打死了麽?”

冰兒正在與銀狼玩耍,見他回來,又膩了上來。

風曜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點了點頭。

秦家。

“七鷹是幹什麽吃的?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秦延端坐在大廳中央,正在暴躁的發脾氣。

七鷹衛已經派出好幾日,卻不但沒能把風老匹夫那個孫子的人頭帶回來,就連訊息也沒有一個。

就算是風家禁林,不便傳訊,也不至於就像脫線的風箏,就連定時的匯報都沒有。

風平縮著脖子站在一邊,他心中也是直打鼓,不知為什麽,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七鷹也算是秦家的重要打手,他這次攛掇他們一起入禁林殺風曜,萬一出了什麽事兒,老丈人可不會饒過自己。

畢竟那兒是後山禁林,盡管風曜這小子不足為懼,但誰知道風家有什麽古怪的安排?

他越想越怕,不由討饒似的往自己老婆的方向望了一眼,秦家娘子知道自己夫君窩囊,啐了一口,起身道:“爹,七鷹都是天璿修為,要殺一個風家小子易如反掌,如今沒有消息,會不會是遭了風家人的毒手?”

“風家上下,都對那小子看不上眼,誰會去幫他?”秦家瞪圓了眼珠,惡狠狠地捏著椅子扶手,“除非......”

他眼中驚懼的神色一閃即過。

“除非是風老匹夫,才會袒護他那個野種孫子!不過那老匹夫一向自重身份,怎麽會像七鷹那樣的後輩出手?”

風山河乃是凜冬城中三大高手之一,地位崇高,他若是以大欺小,對付區區天璿境界的七鷹,傳出去都要讓人笑話。

“那老匹夫自己不動手,架不住他吩咐別人。”秦家娘子的眼珠骨碌一轉,神色怨毒,“若是七鷹當真死在風家人之手,老娘一定要替他們報仇!”

風平瞥了老婆一眼,他知道老婆與七鷹中的白鷹有奸情,但卻也不敢宣之於口。

“哼!”

秦延冷哼一聲:“若是七鷹真的折在風家禁林,那倒也不是壞事。”

他捏緊了扶手,手上青筋直冒。

“那七鷹之後,還有他師父師叔一大杆子人,若是驚動了他師祖那隻老鷹王,隻怕風山河那老匹夫也要頭疼幾日吧!”

秦延終究還是不敢與風山河正麵為敵,此時心思一轉,已經想到了移禍江東之計。

七鷹死了,固然是秦家的一大損失,但若是因此,引得風家與鷹王宗的的矛盾,秦家也未始不能從中取利。

“風平!”他粗著嗓子吩咐,“若是再過幾日,七鷹還沒有消息,那你就帶著他們的信物,去鷹王宗報信,就說那七隻小鷹,全都死在了你們風家禁林之中!”

“我……我去報信?”風平臉色慘白,嚇得魂不附體。

終究他也姓風,這麽去報信,不會被人活活打死麽?

隻是秦延雙眼一瞪,煞氣逼人,他哪兒敢多說一句,隻得唯唯諾諾地答應。

風曜在飛瀑山穀之中,足足待了半月。

他自知劍法未純,修為更是不足以支撐久戰,碰到真正的高手,隻怕還是要吃虧。

以他目下的實力,對付天璿修士自然是手到擒來,天璣境界他也不懼,但若是天權,隻怕就要稍遜一籌,像秦延這般的玉衡,他就絕不是對手。

幸得有祖父風山河這個開陽高手在,秦延應該也不敢隨便出手,這就給了他鍛煉提升的時間。

風曜知道前途多舛,在穀中的修煉,一刻也不敢放鬆。

收了銀狼的一大好處,就是每日狩獵之事,可以由他包辦,冰兒心靈手巧,隻學了兩日,燒烤功夫已經似模似樣,再加上收集野果清水,食水之事,他已經不用操心,每日隻是專心練劍,以求提升。

玄皇經的效果,這幾日間更是體現出來,他的修為,就像是坐火箭一般提升,這半月功夫,他已經修到了練氣十層巔峰,隻要一個契機,就能突破天璿境界,成為真正的修士!

就在這一日,他在做每日揮劍萬次的功課之時,忽然氣機湧動,渾身經脈擴張到了極致。

“來了!”

他心中暗叫一聲,持劍而立,由極動豁然變為極靜,僵在一個刺劍的姿勢之中。

隻聽他渾身骨骼劈啪作響,元氣運動全身,在經脈之中瘋狂亂竄,首尾相接,十二正經暢通無阻,骨肉調勻,對戰之時,心到氣至,隨心而動。

隻要能跨出這一步,就是真修士境界,從此就踏上了修仙的真正起點!

一時之間,天人感應,元氣飛速地運轉起來,風曜的心神,再次沉浸在天地之中。

境界突破,就在此刻。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心中警兆忽起。

“又有人來了!”

可怕的是,來人的方向,正是直朝著這一處水瀑山穀!

風曜如今正是元氣淬煉身軀的關鍵時刻,渾身僵木,動彈不得,而來人不知是敵是友,風曜並無反抗能力,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不太可靠的銀狼雪球。

他心中大急,麵色也不由沉了下來。

他太過迷信自己的靈覺,卻忘了一件事,自己到底已經不是那個百丈之內,羽毛飛落都能了然於心的劍神,如今的身軀,修為比之那時差了整整三十年。

對方的潛蹤之術,縱然不是特別高明,但卻瞞過了他的眼睛!

嘩然水聲之中,一條身影突入山穀。

風曜放眼望去,不由愕然,心中一動,忽然反應過來。

“原來是你!”

來人一襲黑衣,留著山羊胡子,神情慈祥,隻是一雙老鼠眼精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得意之至。

“我早就奇怪,為什麽吉祥二兄弟死時,你居然剛好在那裏。他們是你指使的是不是?”

風曜麵沉如水,厲聲喝問。

這人正是留在風家有十年之久的柳醫師!

當日風曜以一根枯枝斬殺吉祥二兄弟,這柳醫師是第一個出現之人,當時他心中略感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如今見他現身,方才恍然大悟。

隱藏在他們身畔的毒蛇,想要謀害冰兒的元凶,正是這個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柳醫師!

“柳伯伯!”

冰兒奔了過來,看見柳醫師愣了一愣。

柳醫師是風家上下,唯一對他們娘兒仨還算和善的人,也時常為體弱的冰兒診治身體,他們的關係也算不錯。

“妹妹站住!”風曜厲喝一聲,“他不是好人,他要吸你的血,趕緊退開!”

冰兒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望了望僵立在場中的風曜,神情疑惑不解。

“哈哈哈哈!”

柳醫師放聲狂笑,他一直未曾出聲,聽得風曜喝止,這才開口。

“風少爺,你果然是聰明絕頂,不但武學高妙,就連心思也這般細膩敏捷,隻是幾件小事,你居然已經推出事情的真相。”

他舉頭四望,神態悠然。

“想不到我柳九陰蟄伏十年,今日居然有此成果!不但得了這玄陰之體的小姑娘,就連找了十年沒找著的師門藥田都遇著了。”

“風少爺,你還真是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