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莫欺東家小

勞書史有恃無恐的底氣,就在於,賬簿上的賬,除了他自己外,別人是看不懂的。

就算東家請別的賬房來核算,他也不怕。

聽到衛若蘭說自己的總賬對不上,當即開始回擊,更別說,有薛蟠在身後替他撐腰,他就更有恃無恐了。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是嗎?那今日,正巧將所有貨物都清點一遍,看看我有沒有誣陷你!”

衛若蘭冷然說了一聲後,便讓夥計打烊關門,同時吩掌櫃和夥計,清點店鋪裏所有貨物。

原本沒有勞書史這事,衛若蘭也打算這麽做的。

薛蟠和他對賭,一個月之內,他必須要兩家鋪子盤活,不然就輸了。

既然是要‘起死回生’,衛若蘭自然不能按照這個時代的辦法來做,必然要做出改變。

而看到這些雜貨的時候,衛若蘭就想到了前世的百貨商場和超市。

雖說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麽超市的概念,未必會讓大家青睞。

畢竟這個時候,大多數百姓,家中需要什麽,才會來買什麽,並不會像後世一樣,去超市裏大肆采購。

可這種模式勝在新奇,人總有獵奇的心理,一旦出現什麽沒見過的,總想去了解和接觸。

在加上,後世各種促銷的手段,衛若蘭覺得,隻需利用好這兩點,讓兩家雜貨鋪‘起死回生’絕不是什麽難事。

不過,唯一困難的,就是進貨渠道的問題了。

銷量和客流,衛若蘭不用擔心,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從哪裏進貨來。

畢竟雜貨鋪什麽東西都賣,若是沒有貨源,還賣什麽?

在周掌櫃和夥計慢慢清點店鋪所有貨物的同時,衛若蘭已經在思考,怎麽解決貨源問題了。

至於勞書史,坐在店內一凳子上,翹起二郎腿,昂首挺胸,時不時用餘光瞥一眼衛若蘭,頗有幾分雲淡風輕,泰然自若的氣度。

而在衛若蘭身後的葉蘭,就如同一根柱子一般,立於衛若蘭身後,一動不動,麵無表情。

不過,一雙妙目,卻一直在衛若蘭身上穿梭,美眸裏閃著疑惑和些許擔憂的眼神。

對於薛蟠,她自然是十分不屑,甚至是厭惡的。

此前衛若蘭和薛蟠定下賭約時,她也並不在意,隻覺得,這薛蟠是自取其辱。

接觸衛若蘭越多,葉蘭就發覺,衛若蘭越發神秘且厲害。

不僅可以輕易猜到她的身份,還可以不經意間,支使她做事,而她卻渾然不覺。

因此,她下意識裏就覺得,兩人的賭約,薛蟠是輸定了。

可當她跟著衛若蘭來到這雜貨鋪時,方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做生意經商的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就如眼下,葉蘭覺得,衛若蘭能不能鎮住這個賬房還是兩回事呢。

怎麽盤活這家雜貨鋪?

又見衛若蘭吩咐完掌櫃夥計清點貨物後,就不說了,而且一直皺著劍眉,在思索什麽。

葉蘭內心突然也跟著有些緊張和擔心,甚至會想,他在思考什麽?自己能幫上忙嗎?

這一刻,葉蘭忘了她跟在衛若蘭身邊是做什麽了,心中倒是充滿了對衛若蘭的關心和擔憂。

過了有一個多時辰,葉蘭都覺得自己站累了,周掌櫃和夥計總算將所有貨物都給清點完了。

兩人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來到衛若蘭麵前通稟:

“東家,已經清點完畢,所有的貨物都在這裏了。”

衛若蘭回過神來,先是感受到了身後有一道柔弱的目光,卻也不理會,隻擺手詢問:

“賬房、庫房裏可還有?”

周掌櫃回道:“沒了,所有貨物都在這裏了。”

衛若蘭點頭,看著有些穩坐釣魚台的勞書史,接著說:

“勞賬房,你既然說你的總賬對得上,那就由你自己一一核算,看看到底對不對得上,免得說我誣陷你。”

勞書史也不起身,淡淡地回道:

“這樣的事情,周掌櫃自己就能弄明白,我就不核對了,你讓他核對吧。”

衛若蘭知道他有恃無恐,撇了撇嘴,吩咐周掌櫃:

“周掌櫃,那還是得勞煩你,按照進價,將這些貨物的總價全部算出來!”

周掌櫃剛喘息了一會,又聽到吩咐,卻也不敢遲疑,當即帶著夥計,二人一個報,一個記,速度還算不慢。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便已經核查完畢了,周掌櫃顫抖著身體,拿著最後核算出來的數目,恭敬地遞給了衛若蘭:

“東家,算明了,一共是五百三十……”

話還沒說完,就見勞書史‘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質疑:

“不可能!周掌櫃,你是不是算錯了,怎麽可能差了一半?”

周掌櫃滿臉為難:

“勞先生,我可是一件一件核算的,按照進價,這些貨物就隻值這麽銀子。”

話音剛落,衛若蘭冷聲嗬斥:

“好膽!足足少了一半的銀子,勞書史,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勞書史滿臉駭然,滿心驚愕,完全沒想到,這總數差距這麽大。

沉默片刻後,指著周掌櫃:

“定然是周掌櫃他們,私自賣了東西,所以才會有這麽大的差額。”

周掌櫃也沒想到,勞書史竟然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臉色漲紅,大聲說道:

“你…你胡說,這店內每賣一件貨物,我都有記賬的,更別說,還有夥計作證。”

勞書史臉色陰沉,厲聲說道:

“還敢狡辯,我可沒有接觸過貨物,進出都是你們經手的,既然總賬對不上,那定然是你們私自賣了。”

周掌櫃原本就已經是驚弓之鳥了,一聽這話,立馬炸毛,急忙看著衛若蘭說道:

“東家,您別聽他胡說,小人在這裏當了五六年的掌櫃了,從未敢有半分私心。”

“事到如今,也不怕您知曉了,其實我們打包這些貨物,就是準備拿出去賤賣,一切都是這個勞書史出的主意。”

“他說您這麽久不來接手,肯定不會知曉,加上他不記賬,您也查不出來。”

說著,周掌櫃跪在了地上,求饒:

“東家,小人有罪,還請東家責罰。”

勞書史也沒想到,周掌櫃這麽快就將這事情供了出來,不惜自己受罰,神色大變。

衛若蘭接過話,質問勞書史:

“勞書史,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