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慧眼如炬史太君

賈母院。

這裏依舊如同平常,熱熱鬧鬧,眾多孫兒媳婦,陪著賈母說笑玩樂。

這時賈政和賈赦聯袂而來,看兩人的神情,皆是有些沉重。

眼見二人來了,廳內眾多後輩皆是紛紛起身,就連王夫人、邢夫人也都跟著起身。

賈母笑容逐漸消失,揮手問道:

“出什麽事了?看你們兩個這個樣子?”

賈政先道:

“是風羽衛的人送來一封公函。”

說著,將衛若蘭給他的公文恭敬遞到賈母麵前。

賈母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自然也明白,風羽衛是什麽機構。

一聽這話,當即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便淡淡地揮手:

“你們都退下吧。”

眾多孫兒媳婦,丫鬟婆子紛紛行禮離開,如同潮水退散一般。

不過片刻,原本熱鬧的廳內,就隻剩幾人了。

賈母拿著公文看了看後,臉色微變,惱怒地說道:

“是誰?還敢放印子錢?咱們家缺錢缺到這個地步了嗎?啊!”

賈政、賈赦聽了,皆是默不作聲,賈赦還好一些,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似乎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賈政卻有些顫栗,畢竟如今榮國府掌家的人,可是他們二房。

眼見二人不回話,賈母眼神一厲,先是掃了一眼賈赦,見他高高掛起的樣子,心中便多有不滿。

又瞥了賈政一眼,沉聲追問:

“老二,到底怎麽回事?”

賈政見她點到了自己,不得不答了:

“回母親,兒也不知怎麽回事,這份公文是風羽衛剛剛送來的。”

賈母陰沉著臉色,接著問:

“怎麽會惹上風羽衛,不是跟你們說了嗎?今上可不好惹,萬萬不可招惹,你們怎麽……”

賈赦接過話:

“母親,您這話可別往我身上扯,這事就是老二家的,和我可無關,我一直在家好好待著。”

話音剛落,賈母厲聲斥責:

“混賬!老大,你聽聽你自己說的像人話嗎?什麽老二家的,我還沒有死呢,難不成你就想著要分家?”

賈赦見賈母真的生氣了,當即起身,躬身告罪:“母親息怒,兒子不敢。”

賈母冷冷地盯著他:

“你有什麽不敢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醜事惡事,雖說是讓你們藏拙低調些,可沒真的讓你荒**無度。”

“你院中的事情,我都不想提,任你自己去鬧。”

賈赦聽了,無話可說了,畢竟賈母可沒有說錯什麽,心中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眼見賈赦被自己懟得無話可說了,賈母又嚴厲地瞪了他一眼,這才看向了賈政,態度稍稍緩和了一些,問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風羽衛前來送這公文的又是誰?”

賈政躬身回應:

“回母親,說是咱們家的人為了追/債,指示萬年縣令潘高致派人去石家,也就是繕國府逼債。”

“也不知什麽緣故,繕國府的老爺當場就亡故了,恰巧,這繕國府的老部下後人衛若蘭,正是風羽衛的人,便追查此事。”

“或許是因為牽涉到了咱們家,也或許是因為這個潘高致犯事太多,便直達天聽,也就有了如今這封公函。”

“至於送公函的人,也正是這個衛若蘭。”

賈母一邊聽,一邊眯著眼睛,待賈政說完,冷哼:

“哼,你們真是越來越膽大了,連這樣的事情,也敢私自辦?真是嫌咱們家權勢太大了?”

“印子印子,這放印子錢可是極為陰損的事情,雖說石家是願打願挨,可這種事情,怎麽可以做的?”

說著,盯著賈政:

“這事必須查清楚,到底是誰幹的。”

賈母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賈家掌家媳婦,不過就是王夫人和王熙鳳兩人。

整個賈家,也除了她們兩個,沒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賈政急忙應承:

“母親放心,此事定要立馬查清楚,我這就讓人叫他們來。”

說罷,轉身叫來丫鬟,讓王夫人、王熙鳳二人前來。

大廳內沉寂了須臾,賈母又接著說道:

“繕國府石家也是蠢,當年咱們家都不敢將寶全部押在太子身上,他們家卻敢。”

“後來,今上奪得帝位,他們家的爵位便被褫奪了,若不是念在他們家祖上有大功德,繕國府早就沒了。”

這話似乎意有所指,賈赦心中一動,接過話道:

“母親所言極是,還有那個狗腿子衛若蘭,他明明是咱們開國一脈的後人,卻跑到忠順王麵前去效忠,如今反而來壓咱們一頭。”

“母親,像這樣的叛徒走狗,兒以為,當給他一個重重的懲罰,也免得有其他人跟風效仿!”

賈母眯著眼睛道:

“那是自然,既然他投靠了敵人,當了走狗,就不用再顧忌什麽,你拿我的手信,去找南安郡王,他知道該怎麽做的。”

賈赦聽了,頗為驚喜,急忙應承。

在一旁的賈政卻遲疑地說道:

“母親,這衛若蘭畢竟也同屬咱們開國一脈,這麽做是不是……?”

賈母還未說話,賈赦就立馬駁斥:

“老二,你還替這豎子說話做什麽?”

“他既然已經當了忠順王的走狗,就不用把他當做自己人,剛剛他那囂張的氣焰,你又不是沒看到。”

“這樣的豎子,就該狠狠嚴懲!”

賈政囁嚅著:“可…可是,他……”

原本想說,衛若蘭並非有意反叛的,而是襲職被盧佐領轉賣了,被迫加入了風羽衛,說不定還能回頭。

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賈母打斷:

“老二,你就是太仁慈,這一點,你得和老大學一學,不是什麽人都值得同情拉攏,該殺就得殺。”

“尤其是像這個什麽衛若蘭的,既然不是自己人,還成了敵人的狗腿子,不殺他殺誰?”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不像是在說要殺人,隻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而已。

賈政聽了,臉色變了變:

“母親,咱們若真這麽做了,會不會惹惱忠順王?亦或是皇上?”

賈母眯著眼睛,不以為意:

“無妨,衛若蘭不過就是他們手中的一顆小小的棋子而已,我不信,他們敢為了一顆小小的棋子,就要和咱們家翻臉。”

“別忘了,上頭還有太上皇在,到眼下,皇帝想要翻臉,怕是得再三謹慎了。”

賈母不愧是見過風雨的國公夫人,這才不過一會,就已經明白了,忠順王和靖熙皇帝的用意。

而賈政聽了這話,也不再多言,立於一旁,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