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貪婪欲壑難填
聽到賈蓉的恭維討好，王熙鳳心裏極為暢快，可就在這時，她恍惚間，看到賈蓉正盯著自己身上看，眼裏似乎有別的意味。
這讓王熙鳳霎時間隻覺得又惱又羞，下意識拉了拉上衣，裹緊了身子。
又想到自己丈夫賈璉已經出門了，眼下房中就她跟賈蓉在，當即羞恥不已。
“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沒事了，你就退下吧。”
說完這話，還側過了身子，似乎不打算再說什麽。
賈蓉會意，立馬就告退離去。
待賈蓉腳步遠去了，王熙鳳臉上倒出現了幾分紅霞，這個向來強勢的女人，似乎在這時也變得有些柔弱了。
“奶奶。”
少頃，平兒走了進來，輕喚一聲。
待看到王熙鳳臉色微微發紅後，平兒頗為驚疑。
王熙鳳見她不說話了，嗬斥道：
“小浪蹄子，想什麽呢？快說，何事？”
平兒回過神來，低頭回稟：
“回奶奶，是瑞大爺又來了，說是來給您請安。”
不說賈瑞還好，一說起賈瑞，王熙鳳瞬間怒火衝天，拍著桌子，怒道：
“好一個沒人倫的畜生，我還當他悔改知錯了，沒想到還敢來招惹我，看來不教他死是不行了！”
平兒看她滿臉怨毒之色，竟還有幾分扭曲，嚇得心中微顫，很想勸說一二，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還愣著幹嘛，去將那畜生請來！”
見平兒愣在原地，王熙鳳接著嗬斥一聲。
平兒立馬應承，便出去了。
王熙鳳滿臉陰沉，從炕台上起身，來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神色逐漸變化。
慢慢地，她那憤怒怨毒甚至扭曲的麵容不見了，轉而滿臉嫣然，就如同在銅鏡前，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一會，就聽到身後傳來賈瑞的聲音：
“給嫂子請安。”
王熙鳳笑容突然消失，轉過身來，俏臉寒霜著質問：
“你這該死的冤家，昨夜我讓你去府後的巷子，你為何失約，今日還敢來見我？”
自從昨夜親眼看到來人不是王熙鳳，而是賈蓉和賈薔兩人後，賈瑞心底對王熙鳳的念想，就徹底澆滅了。
若非衛若蘭有吩咐，讓他今日再來見王熙鳳一麵，他是怎麽也不願來的。
聽到王熙鳳的質問後，賈瑞心中微顫，急忙穩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回道：
“好叫嫂子知曉，昨日白天，薛蟠在學堂裏鬧翻了天，還糾集了不少人打我。”
“打得我鼻青臉腫，身上疼得不得了，在**躺著下不來，實在是對不住，這才失約，望嫂子責罰！”
王熙鳳看了看他的臉，見真是有被打的痕跡，當即信了七分，不過還是質疑道：
“那你昨夜可有派人替你來與我相會？”
賈瑞眼底閃過幾分慌張，好在想起了衛若蘭的囑咐來，立馬穩住了，急忙否認：
“沒有，我自己都下不來床了，哪裏還會派人替我去見嫂子，此事若被別人知曉，那還了得？”
王熙鳳盯著他看了看，見他沒有說謊的意思，蹙了蹙眉頭，終究還是信了他。
“既然如此，就當你有理由罷，不過，錯過了昨夜，我可不想再和你胡來了，少不得被人發現。”
換做是此前，賈瑞聽了這話，定要恭維討好，再三央求了。
這時的賈瑞已經明白，王熙鳳就是一個蛇蠍美人，粉紅骷髏，一碰就會害了自己，所以再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隻按照衛若蘭吩咐他的，說道：
“嫂子，我這次來，倒不是再請你私會了，是有一樁難事，想請嫂子您幫幫忙。”
這話讓王熙鳳聽得驚疑不已，一雙丹鳳眼，打量了賈瑞一番後，問道：
“何事？”
賈瑞道：
“也沒什麽，就是有個朋友，開了一家鋪子，最近手頭緊，沒辦法進貨，因此想借些銀子來周轉。”
“嫂子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個窮鬼，我家祖父對我十分嚴苛，平日裏一個銅板都舍不得多給，我哪裏有什麽閑錢借給他呀。”
“可嫂子你就不同了，掌著偌大的榮國府，經手銀子那都是成千上萬的，隨便一指畫，那就是一堆的銀子。”
這話聽在王熙鳳心裏，十分受用，她是最愛聽這種話的人，而且這也是事實。
又因最近追/債死人的事情，讓王熙鳳心裏有些煩悶，不知道放利的事情還要不要繼續了。
這時賈瑞突然提及這樣的事情，讓王熙鳳內心鬆動了。
看著賈瑞問道：
“既然如此，這人要借多少？可有保人？利息能給多少？”
許是放利的事情，讓王熙鳳恢複了原本精明的一麵，也不再多廢話，直接問關鍵的。
賈瑞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說是隻需一千兩，借期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可給利息一千兩，連本帶利總共還兩千兩銀子給你，保人自然也有，嫂子你隻管放心。”
這話讓王熙鳳聽了有些不信了：
“你是不是誆我呢？借一千兩，三個月還兩千兩，有這麽好的事？”
賈瑞撓了撓頭：
“嫂子不信，我也沒法，他就是這麽說的，說是急著周轉，若將貨賣了，這兩千兩銀子都算不得什麽。”
王熙鳳卻突然起了疑心，她不覺得，會有如此大方之人，哪有給這麽多利息的？
而賈瑞隻是為了傳達衛若蘭的意思而已，至於王熙鳳會不會接受，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了，當即躬身告辭：
“嫂子，若是沒事，我就先告退了。”
說罷，便離開了。
王熙鳳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賈瑞竟然就這麽走了？
待聽到賈瑞腳步聲遠去，王熙鳳這才驚醒過來，急忙讓丫鬟將他叫回來。
待看到賈瑞回來後，說道：
“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借，甚至事後還可打賞一些給你，不過，你得保證，這事是真的。”
賈瑞連連點頭：
“嫂子放心，我可用人頭擔保此事為真。”
王熙鳳盯著他看了看後，微微頷首：
“嗯，你回去，讓那人準備借據，畫押按上手印，加上保人的契書，拿來給我，若無問題，我會給你銀子的。”
在王熙鳳看來，自己可是榮國府裏的少奶奶，銀子借出去了，就不怕收不回來。
隻要有白紙黑字的借據在，她自然有恃無恐，不怕借債之人不還。
而賈瑞聽到她答應了，喜不自勝，再次連連點頭，恭維了王熙鳳好幾句。
王熙鳳因貪心銀子，徹底忘了，此前賈瑞對她有非分之想，也未曾有過半分懷疑，賈瑞為何前後的態度改變如此之大，是否會有意害她。
或許在她心裏，根本就沒把賈瑞放在眼裏，自然不會認為，賈瑞會有害她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