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戰
密林中這個小範圍的戰場因為二狗的浴血而變得殺氣凜然。
背靠大樹的鳥頭大吼一聲“二狗”鬆開弓弦，白羽“嗖”地直奔鹿角後心，眼瞅著就要建功，卻不料鹿角長刀反手一撩，淩厲的刀鋒閃過，空中的白羽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拚了！”
迸發出血性來的林石破趁眾倭寇注意力集中在二狗子那邊時突然猛衝將身邊的倭寇撞翻，兩人同時在地上翻滾中，林石破奪過了倭寇手中鐵錘，不等站起來就手起錘落，將倭寇砸的腦漿鮮血四濺！
與此同時，半身麻木的二狗子猛然拔出長矛轉身向鹿角捅去，可惜他戰鬥本就是靠蠻力，而此時失血力竭，長矛已沒有那種勇猛，被鹿角刀鋒輕輕一磕，就失去了準頭，如果不是鳥頭及時的再發一箭讓鹿角閃避，二狗子肯定會被鹿角一刀劈翻。
然而連續兩箭救了二狗子的鳥頭，此時卻陷入最大的危機當中。一路邊逃邊戰，鳥頭的箭囊此時空了，麵對摸上來的兩個倭寇，鳥頭狠狠一咬牙，扔下長刀摸出了腰間別著的短刀。
“來吧，老子死了都不虧了！”
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鳥頭臉上閃過決絕。
當看見林石破都奮起斬殺一個倭寇的時候，方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好像冥冥之中他已經等待著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林石破三人直到現在也沒有向方傑求援，哪怕他們都已經麵臨生死絕境，卻始終沒有暴露方傑的存在，這點改變了方傑對他們的看法。
此時算上鹿角，倭寇還有六個人活著，明軍則隻能算兩個半，不，實際上隻能算一個半，沒了弓箭的鳥頭和身受重傷的二狗子加起來也隻能勉強算半個。數量上方傑這邊是絕對的劣勢。可以說，如果今天沒有方傑在，林石破三人就絕對是死定了。
“再等一等，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在方傑深呼吸穩住自己的時候，下麵的情況又再度發生變化，林石破剛剛表現雖然不堪，可他畢竟是一個小旗，當他決意豁出去時爆發出來的戰鬥力，竟然就連鹿角都大吃了一驚。
又一個倭寇倒在林石破的鐵錘下，那廝整個胸膛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鮮血從七竅中噴湧而出，像是一條條死掉的小黑蛇掛在臉上。
鹿角放棄了已經失去戰鬥力的二狗，連人帶刀撲向林石破，與此同時鳥頭也陷入苦戰，僅僅依靠手中的短刀他根本無法抵禦兩個倭寇的左右夾擊，隻是一轉眼的功夫背上就挨了一刀。
受傷之後的鳥頭更顯勇猛，不管右側揮刀而來的倭寇，雙臂張開就將左側使短斧的倭寇抱住，張大嘴巴一口咬在那廝的臉上，隨即猛烈地左右晃動腦袋，隻聽的“刺啦”一聲，竟然活生生撕下一片麵皮來。
慘嚎聲驚天動地，也讓鳥頭身後正準備揮刀的倭寇微微一愣，其實他隻要手起刀落，絕對可以將鳥頭一分為二，可猛然回頭過來的鳥頭滿臉血汙有若魔神，嘴裏還叼著一塊鮮血淋漓的人肉，森森白齒在火把光芒下攝人神魂。
“蠢貨，殺了他！”
一麵揮刀劈砍林石破的鹿角此時仍有餘暇去嗬斥那倭寇，他的嗬斥貌似很有用處，原本愣神的倭寇終於又舉起了長刀。
“你敢！”
林石破此時是真豁出去了，哪怕麵對鹿角他也想衝過去救鳥頭，隻可惜鹿角顯然不打算讓林石破有這機會，密密麻麻的刀光形成了一團光網，讓林石破無隙可乘，甚至差點就被刀鋒所傷。
“去死吧！”
鳥頭身後的倭寇高高舉起長刀照準鳥頭的頸脖發出一聲怒吼，隻要到手起刀落，鳥頭就要人頭落地！
再不出手，一切都將無法挽回。方傑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他隻知道自己不能眼睜睜看著鳥頭去死！他從雙手持刀樹上一躍而下，怒吼出聲。
在倭賊等人看來，方傑的出現是突然的。
半空中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鋒利的刀光隨之而下，那倭寇頭上簡陋的藤盔沒有任何壓根起不到防護作用，鮮血四濺中那倭寇轟然倒地。
不等眾人回神，跳下大樹的方傑在一滾化去衝擊的同時，武士刀再度揮出，灑出一片刀芒來，逼向那鹿角武士。
鹿角武士眼底流露出一抹凝重，重重揮刀逼退林石破後不再進攻，他選擇退後同時收攏剩下的倭寇。
原本的八個倭寇，二狗子和鳥頭一人幹掉一個，被暴起的林石破幹掉兩個又被砸暈了一個，此時要算活著的人，竟然還是方傑這邊占強些，隻不過如果要算戰鬥力的話，三個明軍中最好的林石破，都已經是氣喘籲籲了。
“殺！”
方傑沒打算給倭寇考慮的時間，沉聲發出一聲怒吼。
“殺！”
林石破高高舉起了鐵錘！
“呸，殺！”
鳥頭啐掉口中的碎肉，張開了森森的白齒！
“殺......”
滿身鮮血的二狗子用半截子長矛杵在地上，聲音微弱卻堅毅的附和著！
“殺！”
“殺！”
二聲怒吼自方傑胸中噴湧而出！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殺人的一天。他一輩子沒殺過人，但不代表他沒有殺人的勇氣！堅定的意誌和勇敢的靈魂讓他在這一刻無所畏懼，而強壯的體魄讓他有能力迎接這一場生死搏殺！
“八嘎，先宰了那兩個！”鹿角也在怒吼，他沒想到就這一陣子功夫自己手下竟然傷亡摻重，這是他成為海盜後遇到的第一次重大損失，隻有用這些大明人的頭顱才能平息他的內心的憤怒，或者說，隻有殺光林石破這些人，才能挽回他喪失的信心！
所以鹿角他選擇林石破，而指揮兩個手下去殺受傷的二狗子和鳥頭。當刀光乍起的時候，林石破不敢去賭方傑的援救，拚命轉身先去營救二狗子。
“嚓！”
鹿角的刀鋒掃過林石破的後肩，一蓬血光飛濺出來，吃疼的林石破卻沒有絲毫停頓地衝向二狗子。
“不用管我......”
麵對倭寇劈過來的刀光，二狗子臉上露出慘烈的微笑，雙手挺起隻剩半截的長矛，義無反顧地衝進刀光之中！狹路相逢勇者勝！二狗子此時已然將生死拋之度外，他衝進刀光固然是一死，卻打著要將那仇寇一起拖下地獄的打算！
“二狗子！”
林石破眼角迸裂，發出一聲吼叫，他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二狗子跟刀光狠狠碰撞在一起！另外一邊，暫時失去目標的鹿角並沒有追殺林石破，而是刀鋒一轉，原地躍起五六尺之高，淩空向著方傑劈了過去！
“好一刀迎風斬！不過老子我也學過幾招！”
雖然撿來的武士刀並不順手，但要避開鹿角的鋒芒並不難，方傑還有閑暇用長刀擋住剩下那個倭寇對鳥頭的攻擊。
“不用管我，殺！”
口齒含混的鳥頭在看見殺向他的長刀被方傑所擋時，渾然沒有遲疑和退縮，身體猛地前傾伸出雙手就把那倭寇的刀鋒擰住！
“八嘎！”緊張的倭寇想要抽回長刀，然而鳥頭雙手是那樣用勁，以至於一轉眼鮮血就從指縫間“滴滴答答”而下。
“哥，斬啊！”鳥頭獰笑著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猶在向前滑步的方傑有若福至心靈反手一刀揮出道：“兄弟，看斬！”
倭寇那頭顱應聲而落，汙血則是衝天而起。鳥頭跟那無頭屍身一起撲倒，布滿血汙的臉上卻露出一抹輕鬆的微笑！
鹿角武士有些回不過神，方傑的出現讓戰局瞬間逆轉，原本不該是這些大明人乖乖授首的麽？作為一名在大明沿海橫行好幾年的倭寇小頭目，他見過太多的大明士兵和老百姓，當雪亮的武士刀高高揚起的時候，這些人不是像兔子一樣炸窩跑掉，就是如同綿羊一般的溫順，再看看眼前這四個人。
鳥頭和二狗子渾身浴血，林石破咬緊牙關背靠樹幹，鮮血順著樹皮滴落，他們看起來都很淒涼，可眼神中並沒有鹿角武士熟悉的懦弱，反倒是流露著暴戾，或者說是殺機。
而方傑站的更近一些，他手裏的武士刀還在滴血，那是倭賊們的血。雖說鹿角武士不介意自己那些同伴死去，但他卻有些擔心，擔心自己今天要死。
“你要死了。”
一串純正的日語自方傑口中流暢而出。僅僅是一個補習班似的夜校根本培養不出方傑這樣的人才，如果不是那個補習班裏有個妹子......總之兩人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才會讓他對這麽語言運用自如。
“八嘎，我們的人還有很多，現在投降當我的奴隸，可以留下一條性命。”
“人多？”方傑冷笑一聲，微微側頭眼神瞟過林石破三人。眼下三人都受了傷，其中二狗傷勢最重，鳥頭哪怕已經重新拿好了戰弓，但雙手都是血淋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拉開。
“這裏是大明，你比人多？今天我們就要弄死你！”
隨著方傑微微擺頭，林石破三人都有所動作，亮晶晶的箭鏃和寒光閃爍的矛頭都對準了鹿角武士，再加上方傑手中寒芒吞吐的刀鋒。鹿角武士的兩鬢於不知不覺中淌下黃豆大小的汗珠，他有些緊張。
“殺！”
原本還算平靜的場麵被方傑一聲怒吼所打破，隻因為鹿角武士的一個小動作被方傑發現了。
一時間，鳥頭強忍著雙手的傷痛開弓放箭，二狗持矛衝出兩步，至於說林石破則是拎著鐵錘繞向鹿角武士的身後，方傑重重的揮刀向鹿角武士當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