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啐！”索爾低罵的一聲，將手上的‘人皮’朝早已退到三步遠的斯坦狠狠擲了過去——後者已笑得直不起腰來。顯然他對自己這場惡作劇的效果倍感滿意。見‘人皮’對方被丟了過來，斯坦急忙伸手接住。
“嗐，嗐！你這野蠻人，真是——真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斯坦壓抑住呼之欲出的穢語，大聲嚷道，可惜還沒等他繼續嚷嚷，桌子上的箱子也被狠狠地拋了過來，“哎，你別急眼！先別急眼！聽我解釋——”他堪堪接住箱子，急得大叫。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狗東西。”索爾氣得渾身直打顫。
“這不是真的人皮，這——這其實是一套特製作戰服，索爾！”斯坦急忙解釋。
“謔！我還不知道你有這般嗜好，嗯？”索爾橫眉瞪眼道。
“什麽嗜好？”斯坦咧嘴。
“惡心！”索爾直言不諱。
“惡心？唔——我會將這句評語如實匯報給零部長的，不過，你真不打算穿上它？”斯坦搖晃著手裏的作戰服。
“鬼才穿！你說誰？”索爾氣勢洶洶地上前一步，目光逼人地審視自己這位老朋友。
“零，零，零！除了他，你覺得還能有誰？我是說，有權利指示我做出這樣一套表層戰服！老實說，我也覺得惡心，哈哈哈！這同樣是我最初聽到他的‘無理’要求時的第一反應。”斯坦將箱子和作戰服分別擺在桌麵上，他重又坐回座位，同時示意索爾也坐下來，“你聽我說，笨蛋，這玩意是我按照零部長的要求設計出來的，和我本人無關！”
他拍了拍桌子，強調道：“他兩個月前就找到我，就是我們在審訊室相遇的前一天。那時我正在研發所裏加班研製重型寰宇飛船的新型引擎，好讓三兄弟設計的重型寰宇飛船能夠順利擺脫地心引力的束縛，在未來帶領一部分人去完成人類寰宇大遷徙的使命。要知道，想將一艘十萬噸級的巨艦送上太空，在如今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可並非易事。換到戰前，恐怕我們就會采取太空拚接的方式組裝這類巨艦了。”
他頓了頓，續道：零忽然從我身後冒了出來，可沒把我嚇死！但他是情報部部長，我不能厲聲將他逐出研發所，更何況，那時候研發室裏就我一個人！
他先向我致歉，隨後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我嘮家常——他可算找錯了人，我哪有什麽趣事和他分享？於是話題就不免向著研發方麵偏移。我倆之間就陷入到你來我往地客套中，如此持續了歹有好幾分鍾，其間他總是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往周圍瞥，似乎是想一再確認這間偌大的實驗室裏是否真的隻有我一個人。
我見他這般小心謹慎，便直截了當對他坦言說——這間實驗室裏就隻有我和他。旋即他放下心來，臉上那如釋重負的表情反倒讓我心生警惕。他開門見山，徑直問我：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他用的確是陳述句。
‘什麽忙？’我警惕地問道。
‘也沒什麽，聽說你在智能型納米防護材料上造詣頗深，我想請你替我設計一套特殊的作戰服。’他說。
‘納米作戰服的設計研發歸伊凡管，部長大人。’我婉言回絕。
‘別著急拒絕，斯坦。誰都知道你是戰爭型機器人新型納米防禦鎧的總設計師，也是新式智能型納米戰術鎧的設計師之一，即便研發團隊的匯報文上麵皆沒有提到你的名字。’他向我眨了眨眼睛。
關於這個中原因，我倆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我既然笑了，那麽我就隻能答應。於是他告訴了我他的要求。
這是一套能徹底掩蓋穿戴人容貌身份的作戰服，能完全避開軍方現有的三維智能臉譜分析模塊，生命體征分析模塊，人工智能算法和基因、痕跡對照分析等一係列物理、生物分析識別係統。也就是說，這套作戰服不僅要使得穿戴他的人在執行秘密任務時，能完美避開軍方龐大的信息網絡，也要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任何鎧甲型納米作戰服即便性能再優異，都會有被武器擊穿的可能，況且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與我們有關。當作戰服破損，內部的人體組織就會受創，受創必然會留下組織碎片，僅一微米組織碎片就能幫助軍方從信息網絡裏找到有關該人的相關信息。而這套表層戰服，恰好能阻止穿戴人組織受傷後遺留下證據。
我將戰爭型機器人新型納米防禦鎧的迅速自愈手段經過改良後移植到了這套表層戰服上。但是與納米防禦鎧大為不同的是，它會像真正的皮膚那樣覆蓋住你原本的皮膚，並在兩者之間形成一層半毫米左右的液態緩衝區，當外皮受損嚴重時，自愈模塊開始工作的同時，液態緩衝區能迅速阻隔受損部位並形成阻隔區，這樣既能與自愈模塊配合修複受損部位，還能有效防止留下證據。
同時，由於這外皮是完全按照仿生手段製作而成，我還不惜向敏思求教，在她的幫助下做出了這幅能檢測出人體組織的假皮。這就是零的要求，而他要求我按照你的體型製作這套作戰服，索爾！
“給我的。”索爾一字一頓陳述道，聲調聽不出喜惡。
“給你的。”斯坦把表層戰服遞給索爾，後者麵無表情地接在手裏。
“你是說，我穿了這個，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唔，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它還有什麽能耐？”索爾擺弄著手裏這幅令人作嘔的表層戰服說。
“毫不誇張地說，單論防禦，戰爭型機器人的外鎧甲——和它相較——過而不及。”
“有意思，有點意思。這麽說來，零是當真有重要任務派給我嘍。”索爾咧嘴而笑，旋即又話鋒一轉，語氣顯得極為認真。
“我猜，他正是這個意思。否則他也不會大費周章親自找上門來。但他究竟有何企圖，我不敢妄自揣度。”斯坦不置可否地攤了攤手。
“真有意思，啊？”索爾咧嘴露出一個嘲弄的笑來，他把手裏的表層戰服湊近鼻子邊，似是要嗅嗅它究竟是什麽味道，入鼻無味。他又嫌惡地將它丟在桌上，自語道：“你說他個堂堂情報部部長，不惜放低身姿，親自邀我會麵卻隻為閑聊，又鄭重其事地求你辦事，他要是沒什麽企圖，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但我想不通，既然他有大事想拜托我——又為什麽先將我丟進倉庫幹苦力，又分配到拓荒隊幹後勤，前前後後一個多月——”
“——他之所以這麽做，這說明距離預定的計劃時間還太早，何況有時候你的出格表現的確讓人大不放心——”斯坦接口道。
“——你的口吻真像梅麗！”索爾用力拍了下桌子。
“好吧，好吧！請收好這件珍貴無比的作戰服，笨蛋！我隻做了這麽一件，所以，你最好能管住自己的嘴，也最好別叫人看見或知道！”斯坦告誡道。